江斐然看著沈知意，眸中泛起笑意：“你方才舞的小龍真好看。”
沈知意很開心，得意道：“那是，我的水雲練練得最好了！”
江斐然走近，問道：“你的傷……如何了？”
他那天實在不該早走，即便冒著被發現被誤會的風險，也該留到最後的，有他看著，沈知意便不會受傷。
“我沒事啦，這幾天哥哥不許我這不許我那的，天天養著，再重的傷也好了。”沈知意笑道。
江斐然想親眼看看沈知意的傷勢，可是手剛伸出，又覺得於禮不合，便又放下，遲疑道：“我……能看看你的傷嗎？”
沈知意剛想伸手，想到方才那傷疤，褐色大蜈蚣似的，好醜啊！她又縮了回去，抿了抿唇道：“沒事，無大礙的。”
江斐然怕她誤會自己孟浪，忙道：“我給你帶了祛疤藥膏，據說效果奇佳，若是傷口結的痂脫落了，便可用一用。”
沈知意接過江斐然遞過來的精緻小瓶子，開啟聞了聞，驚訝道：“咦，這和哥哥給我的一樣啊？”
江斐然驚愕，江湖上那足以與錦繡閣匹配的一股勢力，莫非是沈擎蒼的？
不過片刻，他便釋然，沈擎蒼若有這般龐大的勢力，倒也是好事，日後西北戰場的慘況，或許他可設法告知，沈擎蒼能事先預防一二，避免上一世的慘劇。
“喂，江從從，你想什麼呢？”沈知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額，沒有。”江斐然立馬回神，“我想說，日後你莫要再這般拼命救人，你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沈知意笑了：“你怎麼和我哥哥說的一樣啊？人家畢竟是太子嘛，我能救便救了。”
“你與太子關係很好？”江斐然有些著急，脫口而出。
沈知意頓了頓，問道：“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我……”江斐然袖中的手緊緊握起，胸中一些盤旋了千百遍的話語，卻怎麼也蹦不出來，“……只是擔心你。”
“哦。”沈知意點點頭，“我沒事。”
江斐然急得口乾舌燥，卻只憋出了一句：“聽說你家在為你議親？”
話一出口，江斐然想錘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千練萬練，到頭來選了最笨的一種方法！如此問法，哪個女孩子會不羞惱？
卻不料沈知意不在意道：“是吧，我不清楚，哥哥嫂嫂他們在管呢。”
江斐然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惆悵，此時的沈知意尚未開竅，否則就憑陳靖北、白書禮等等這些人身後頂級世家的說親，京中任何女子都會考慮再三。
他掙扎片刻，終是問道：“那你……是如何想的？”
沈知意抬頭：“你為何問我如何想？”
江斐然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微微偏頭：“婚姻大事，總得看看自己的想法。”
“哦，那我哥哥會同我說的。”沈知意垂下眸子，自己方才那一瞬間在期待什麼呢？她說不出來。
江斐然手指攥緊，一時想不出來該怎麼說，無比痛恨自己此刻的笨拙！
卻聽沈知意突然問道：“不是嫣兒說約我出來玩嗎？怎麼你來了？”
江斐然一噎，囁嚅道：“不，其實是我想找你……我想問，你……可有意中人？”
“怎麼樣的才算意中人？”沈知意反問。
江斐然怔愣片刻，輕聲道：“就是，你心中時刻會想著一個人，希望和這個人一起生活。當遇到堅持不下去的事情時，想一想這個人，便覺得有了動力、有了希望。”
“大約是，曉看天色暮行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沈知意想了想，搖頭道：“我不知道。”
江斐然心中咯噔一聲，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不知道是……
他剛想說什麼，便聽沈知意問道：“那你呢？你有嗎？”
江斐然一愣，堅定道：“我有！”
“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沈知意怔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話一出口，江斐然覺得順暢了很多：“我想說，我心悅你。我想與你一同生活。”
“夏觀荷，冬賞雪，四時風物、朝朝暮暮，我想與你一同欣賞。”
“東南海，西崑崙，五湖四海、三山五嶽，我想與你一同遊歷。”
“上孝親，下育子，人生海海、世事無常，我想與你一同承擔。”
“不知，你可願給我一個機會？”
沈知意眸子微微睜大，怔怔地望著江斐然，腦海中久遠的畫面逐漸鮮活起來……
“沈妹妹，你怎麼又哭了？是不是林守意那個壞蛋又欺負你了？”小少年一身青色衣衫，氣鼓鼓道，“我去幫你揍他！”
“不是的……”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淚，抽抽噎噎道，“爹爹走了，再也不要我了！孃親和哥哥也不理我，他們都不要我了……”
小少年皺起小眉頭，他不太會安慰人的：“你別哭啊！他們不是不要你，他們只是太忙了。”
他想了想，伸出小手，摸了摸小女孩軟軟的頭髮，“不哭不哭，以後我陪著你。”
“可是，你也會離開的，你不會一直陪著我。”
小少年苦惱地撓了撓頭，突然靈光一閃，道：“他們說，做夫妻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以後我們做夫妻吧。”
小女孩依舊傷心，搖頭道：“什麼是夫妻？我不知道。”
“戲文裡說的，夫妻就是可以永遠在一起。”小少年和小女孩一起坐在了石階上，“我武功可好了，以後我保護你啊！”
……
“知……知意？”見沈知意半天不說話，江斐然心都提了起來，他應當是太唐突了吧？哪有人越過長輩，直接這麼與女孩兒家說的？上輩子他也沒經歷過什麼，與沈知意不是吵就是鬧的，也沒什麼經驗可以參考，真是糟糕透了！
沈知意回神，腦海中那個神采奕奕的小少年，和如今眼前小心翼翼的男子，面貌逐漸交匯，融合……
“好。”
“你說什麼？”江斐然以為自己幻聽了，心中半是驚喜半是愕然，“心心，你……你再說一次可好？”
沈知意話一出口，便覺得臉上有些熱，偏開視線，“你……你去問我哥哥吧！我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