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然一身玄色錦袍,依舊俊美無儔,只是神色看著有些許疲憊。
見了沈知意,他匆匆道:“心心,方才沒什麼事吧?”
沈知意心中奇怪,怎麼一個兩個地都來問他?嘴上道,“有事。”
江斐然心中一緊:“怎麼了?你可有受傷?”
沈知意頓了頓,道:“不是我,是嫣兒。大概是今天那西夷公主,讓嫣兒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吧,宴會結束回去後你們還得多留意下嫣兒的情緒。”
“這個自然。”江斐然鬆了一口氣,緊接著道,“對了,那西夷公主最是記仇,待會宴會上她或許會挑釁你,你千萬記著,無論她說什麼,一定不要中她的計!”
聽著江斐然如此鄭重的話語,沈知意奇怪道:“你們怎麼都知她一定會挑釁我?”
她又不是傻子,一個兩個都來提醒她,雖說著可能,但卻是極為篤定的語氣。
“還有誰?”江斐然怔了片刻,突然脫口而出,“太子殿下?”
“對啊。”沈知意蹙眉道,“你們為什麼……”
江斐然心中震驚,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自他腦海中升起,卻又迅速掩下。不可能,如此離奇的事情,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已是驚駭,如何能再發生第二次?
“先聽我說。”暫且壓下心中震驚,江斐然眼看時間不多,迅速道,“此次西夷使者來訪,會要求兩國聯姻,但這也只是西夷的一個緩兵之計,他們定然有更大的圖謀。而這聯姻人選,如果不是公主,便有可能自世家子弟中出,所以你要極為小心,千萬莫要出頭,被人推了出去。”
沈知意更加疑惑了:“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江斐然頓了頓,道:“我家世代與西夷交戰,對這類蠻夷的稟性再清楚不過,嗜戰是刻在骨子裡的,永遠也改變不了。”
江斐然說著,聲音低沉下去:“當今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便已被西夷與北涼兩國嚇破了膽,當初一有異動,皇上便徹夜難眠。如今以至於兩國一旦有和談意向,皇上便是作為戰勝國虧損些,也願意接受。”
沈知意心中震驚,不曾想皇上竟如此懦弱?
隨即她又迅速想到:“西夷所圖甚大,那北涼呢?這兩國素來想侵略我大慶,莫非北涼這次戰敗,也有什麼陰謀不成?”
江斐然一聲嗤笑:“北涼確實敗了,在你兄長多年抵禦中,國力消耗甚大,如今也只是餘威猶在,只是皇上與朝臣依舊畏懼得很。”
江斐然沒有說的是,北涼依舊再難成氣候,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涼不知什麼時候與一位武林用毒高手攪合在了一起,在大慶北面邊境製造了一場瘟疫,令大慶軍隊損失慘重。
最後沈擎蒼挺身而出,對抗那位用毒高手,最後似乎兩敗俱傷,齊齊隕落。而江卓然為救沈知意,最後也傷重而亡……之後,就是他和沈知意長達數年的復仇計劃。
如今他在做的,便是將錦繡閣的勢力擴大,全力調查那位用毒高手的情報,為之後爆發的戰爭做好準備,如此,或許能幫助沈擎蒼渡過那次危機,沈知意也不用經歷上一世的痛苦。
“好了,時間不多,你快去休息會兒,我先過去了。”江斐然收回思緒,定神道。
沈知意點了點頭,看著江斐然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一時間思緒萬千,卻又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回到水雲軒,江嫣然已經調整好狀態,見沈知意過來,連忙拉了她作伴。
快到午時,宴會即將開始,準備好的眾人隨著宮中女官的指引,依次入席。
使臣抵達,大慶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一是表現誠意,而是展現國威。待招待之後,再行和談大事。
太和殿。
日光透過殿頂的琉璃瓦照射而下,襯得大殿內熠熠生輝。十二根金漆蟠龍柱上游龍欲飛,更顯富麗堂皇。
沈知意目光不經意間環視一圈,見帝后高坐主衛,西夷使臣位於左下首,再之後是大月和大遼兩國太子。右下首是太子謝明允,其後皇家子弟依次列座。其餘臣子再依次落座於兩列之後,形成眾星拱月之勢,將簇擁著高位之上的帝后。
中間偌大場地,薄紗般的帷幕垂地,暫掩住中間表演場地。
君臣一番陳詞後,宴會拉開序幕。
“久聞大慶文化源遠流長,今日終於有機會討教一番。”蠻天舉杯笑道,彷彿先前的插曲並不存在,“不如皇上先讓我西夷之樂表演一番,我兩國以樂會友,如何?”
氛圍一時寂靜,眾大臣面面相覷,這西夷皇子是一上來就想殺一殺大慶的威風嗎?
皇上舉杯回應的手一頓,輕笑道:“哦?蠻天皇子有這興致,朕自然得成全。久聞西夷鼓樂大名,今日朕也可欣賞一回。”
沈知意再次打量了這蠻天一眼,這位皇子當真是毫不客氣,這般明晃晃地挑釁,當真是不把大慶放在眼中啊!隨即心中又是擔憂,這西夷鼓樂的名頭她也有所耳聞,據說極其震撼,只是她從未聽過,不知大慶的雅樂能否比得過這西夷鼓樂呢?
沈知意思考間,一架架大鼓隨著西夷樂人依次落場,只見西夷樂人全是男子,有人站於鼓前,有人手持號角,還有部分人拿著類似琵琶的彈撥樂器。
準備完畢,只聽一聲號角響起,嘹亮高昂,瞬間傳遍大殿,餘音迴響,沈知意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顫了顫!
號角似先鋒開路殺向敵軍,奏起前衝的軍令,緊接著,琴絃撥動之聲響起,眾人耳邊似乎傳來萬千刀劍齊齊出鞘,鋒利的銳芒騰騰的殺氣於迎面襲來,令人呼吸為之一窒!隨後大鼓起,沉重鼓聲齊齊響起,如萬馬奔騰,呼嘯而來,每一聲都令人心臟為之震動,兩軍對壘衝殺之景一一呈現,攝人心魄!
西夷鼓樂,主掌殺伐,果然名不虛傳!
沈知意心中凝重,這鼓樂當真震撼,管中窺豹,西夷軍勇猛善戰之風可見一斑,不知大慶接下來的雅樂可能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