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雖是寒冷依舊,天氣卻是大好,清晨一輪明日冉冉升起,天邊霞光萬丈。
定北侯府,聖旨到。
定北侯爵位自沈擎蒼始,可世襲罔替。
定北侯夫人陳翠微,敕封一品誥命夫人。
嫡長子沈昊陽封定北侯世子。
聖旨一下,震驚京城。
自沈擎蒼歸來,全京城的目光都聚集在沈家,紛紛猜測皇上會授予什麼樣的封賞。儘管眾人心中猜測不低,但如今聖旨一下,依舊大受震撼。沈家的地位直接躍升了數個層次,位列京城頂級世家之列。
以後只要沈家無重大過失,京城中再無人能輕易撼動沈家地位。
而定北侯府,沈擎蒼接過聖旨送走宣旨太監後,卻是告誡全府,以後行事,需更加小心謹慎,低調自處。
他太明白盛極而衰、物極必反的道理。沈家如今正處於風口浪尖,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一不小心便容易被人抓住疏漏,留下話柄,為以後埋下隱患。
全府中人本處於極度興奮中,卻是聽聞沈擎蒼肅然告誡,無不齊聲應是。沈家不是傳承久遠的世家大族,府中人不多,大都是母親白嫻茹在世時挑選的僕人,經白嫻茹教導,皆是忠心可靠、人情練達。
見到眾人迅速冷靜下來,沈擎蒼輕輕點頭,繼續道:“不過雖說低調行事,卻也不必事事低人一等,世襲侯府自有世襲侯府的氣魄,大家還如往常一般,依禮行事便可。”
眾人一聽,瞬間便明白了以後該如何自處待人,只是心中依舊驕傲,他們知道,他們的主子不僅僅是象徵權貴的侯爵,更是拯救了國家和百姓的英雄。且與其他貴族世家不同,他們在這裡感受到的,有家庭的溫馨。
“另外,陶姑姑,後面這幾日會有許多人前來拜訪,府中事務還勞煩你多多盯著些,若是人手不夠,便再招些人進來,務必做到禮節周全。”
“是,大公子放心。”陶姑姑連忙應是。陶姑姑是白嫻茹的奶孃,是從白家跟著白嫻茹過來的,據說年輕時曾在宮廷內做過女官,很是厲害。
沈擎蒼陸續叮囑了一些關鍵事情,剩下的便交給陳翠微與陶姑姑。
沈知意聽得早已昏昏欲睡,終於等到哥哥講完眾人散去,瞬間清醒過來,連忙問:“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外祖母家呢?”
陳翠微頓時笑了:“一看你剛才就沒聽,你哥哥說我們明天再去。”
“為什麼呀,今天正好有空呢!”沈知意半點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我許久沒有去看外祖母了,外祖母一定很想我。”
“你也知道你在外面玩很久了?”沈擎蒼看了看沈知意,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哪有半點千金小姐的風範?外祖家百年書香世家,最重禮節,我們若是上門拜訪,豈可失了禮數?”
聞言,沈知意看了看自己,頓時挺直腰桿站得端莊些,不過嘴上仍然嘀咕道:“外祖母又不會嫌棄我……”
“外祖母是不會嫌棄你,可是我們這次去面對的是整個白家,可不是你之前悄悄翻窗去看外祖母一個人的事,你也不想別人指著我們,說我們是粗魯武夫吧?更不想讓別人繼續說我們母親的閒話,說她百年世家的嫡長女,當初卻嫁給我們平民出身的武夫父親吧?”
沈知意頓時不高興了:“武夫怎麼了?沒有武夫在沙場拋頭顱灑熱血,哪有他們如今奢侈的生活?再說了,爹爹和孃親兩情相悅,礙著他們什麼事了?哼,不就是嫉妒爹爹娶了孃親麼,真是可惡!”
“你既然知道,便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家中自可隨意,在外定要謹慎。今日便跟著陶姑姑練一練禮儀。”
沈知意撇了撇嘴,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跟著去了。
沈擎蒼又執起陳翠微的手,道:“我之前托夫人辦的事情可準備妥當了?”
陳翠微笑容微微收斂,點頭道:“夫君放心,我已按照你給我的犧牲士兵的名單,備齊了銀兩和物品,雖說數額有些巨大,但是這幾年咱們家鋪子盈利不錯,再向錢莊借了些,勉強可以湊足。”
“辛苦夫人了。”沈擎蒼點頭,拍了拍陳翠微的手道:“雖說朝廷也有下發的撫卹金,但是終究少了些……幾日後慶功宴上,我會再為他們請封,只是再多封賞,也換不回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對了,這些銀兩與物資,只是我們的心意,不求其它,切莫聲張。”
陳翠微鄭重點頭:“夫君放心,我都明白。”
是夜,下了一點薄薄的小雪,第二日,依舊放晴。
沈家上下皆起了個大早,只因這一日,是沈擎蒼連年征戰歸來後,第一次正式地上門拜訪外祖白家,早在前日便派人遞了拜帖。
沈知意早早地便被陶姑姑按在了梳妝檯前,開始捯飭。
而陳翠微與沈擎蒼俱是天青色袍子,低調內斂而不失大家氣度。
陽陽則是一身嶄新的紅色襖子,頭上再戴一頂小虎帽,一張小臉粉雕玉琢,冰雪可愛。
“小姐來啦!”翠竹驚歎的聲音傳來。
便見屏風後,翠竹挽起一邊珠簾,一身碧水之青衣裙的姑娘款款而來。
烏髮挽成飛仙髻,綴以成套海棠花頭飾,頸間配帶石榴色寶石瓔珞項圈,襯得少女越發明豔動人。裙襬的飛鳥蓮花金紋緩緩散開,行走間,仿若步步生蓮、鸞鳥齊鳴,當真是宛若畫中人!
“姑姑真好看,姑姑貌若天仙!”陽陽頓時驚呼。
稚嫩的童聲打破了一室寂靜,眾人頓時忍俊不禁。
沈知意更是笑出聲來,走過去颳了刮陽陽的小鼻子:“我家陽陽嘴真甜,以後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沈擎蒼瞧了瞧妹妹,嫻靜時確實是個十足的美人。或許因為性子太過古靈精怪,不會令人聯想到傾國傾城、風華絕代之類的詞,但卻稱得上靈氣十足,想來……應該可以嫁得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