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幽香隨著沈知意的靠近隱隱傳來，江斐然瞧著她亮晶晶的眸子，倒映著兩簇小小的燭火，心跳抑制不住地快了幾分，強自鎮定道：“這……不太可行。”

“你放心，我的輕功學得可好了，帶著你藏匿完全沒問題，即便是五品高手都發現不了我。”沈知意十分自通道。

“我自然相信。”沈知意所學的輕功“凌虛步”乃武林頂尖武學，上一世江斐然可不止一次地領略到。

“只是這軍中，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單單只是士兵的守衛。我爹曾在帳中被敵國高手偷襲重傷，險些喪命，所以後來大哥特意佈置了重重機關，防的就是一些輕功高明的敵人前來偷襲。”

說到這，江斐然特意提醒道：“故而要是隨意亂闖的話，一旦觸動機關，便是萬箭穿心的下場。想必，你也沒有把握一人能夠闖出萬千箭雨吧？”

他還真擔心沈知意會悄悄跑出去，畢竟上一世他們倆這個時候鬧得極不愉快，江卓然便讓沈知意在他的帳中休息，有江卓然這個六品高手看著，沈知意自然無法悄悄跑出去。但是江斐然不會武功，他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察覺沈知意的動向。

“這麼嚴重？”沈知意果然蹙起了眉，“其實，我也會一些機關術的……”說著，沈知意又是搖了搖頭，她自然知曉事情輕重，她只是好奇貪玩，卻也不想在大事上給人惹麻煩的。

想了想，沈知意終是放棄，不過隨即想到了什麼，又直勾勾地盯著江斐然。

“怎麼了？”江斐然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莫不是他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沈知意不言，只細細打量他。

環境一時寂靜，只偶爾聽聞外面風聲呼嘯，小桌上的燭火微微跳動，映得江斐然的耳尖悄然漫上淡淡紅色。

就在他忍不住要避開時，沈知意終於開口了：“我覺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沈知意跟了糧草隊伍一路，自然知道之前的江斐然是什麼樣子。

江斐然的心忍不住微微提起來，他不難猜到，沈知意以及方才大哥都覺得他有所異常而警惕。只是經過了前世的大悲大痛，心若死灰之後，他心性自然有所改變，很難再回到從前的紈絝子弟模樣。

只有見到沈知意，他才覺得，他的心是活的。

“沒什麼，我突然覺得吧，你這個人還是比較靠譜的。”沈知意收回視線，“我們交個朋友吧。”

沈知意伸出手來：“我不叫你江從從了，咱倆和好吧——不過，你也不能叫我沈猩猩，太難聽了！”

江斐然一愣，頓時笑了。

“你笑什麼？”沈知意頓時蹙眉，“不願意就算了。”

在沈知意要收手之前，江斐然連忙伸手一握，表示應承，然後輕輕鬆開：“不過，你叫我江從從也無妨，能得沈女俠賜名，江斐然之幸也。以後，或許還得勞煩沈女俠庇佑。”

沈知意愛給人起綽號，越是親近的人，越喜歡以疊詞稱呼，這也是他後來才知道的。

“哈哈哈，好兄弟，有眼光！放心，我沈女俠罩著的人，可沒人敢動！”沈知意大笑一聲，眼睛彎成了月牙，手掌拍著自己的胸脯砰砰作響。

看著豪氣干雲的沈知意，江斐然心中微微熱起來，右手收進袖中，握緊。聲音不自覺地顫抖，眼神卻不敢放肆，只輕聲道：“我……還能叫你沈心心麼？心意的心……”

燭火突然“滋”地跳動了一下，沈知意總覺得有一些怪異，卻說不上來。當下又細細瞧了江斐然一眼，確定這人不是在誆她出醜，便笑道：“沒問題。”

江斐然心底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笑意也跟著輕快起來：“好！”

沈知意見一時沒得玩了，這才覺得睏倦，忍不住伸手打了個哈哈，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不若早些休息，明日還要去我哥哥那裡。”

江斐然點點頭，有些不捨地收回視線。心知這丫頭應該是累了，這一路以來風餐露宿，只怕沒怎麼休息好，他起身撩開幔帳，走進裡面的一間。

沈知意忍住睏意，本想打水洗把臉，然而目光在帳篷中掃視一圈，放棄了這個想法。抱著歲華劍，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大睡。

夜色沉沉，西北大地之上，帳中燭火陸續熄滅。

江斐然於黑夜中睜著黑色的眸子，一片黑暗之中卻不再茫然，因為他的光就在隔壁。

世上真有輪迴麼？所謂重生，冥冥之中又是什麼在操控一切？江斐然不知道。然而此刻真實如此，此情真摯如初，不復前世渺渺茫茫間錯失所愛，那麼此後——

江斐然的人生裡，沈知意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