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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瓦學弟和麻袋

“哥啊,這人生的路,怎麼就這麼難走啊!”這是劇裡張國立的一個名場面。

別看後世葛尤長得跟張國立他大爺似得,其實葛尤比張國立年紀小。

葛尤是57年的,張國立55年的。

可惜有些人長得就顯老,所以在劇裡,張國立得叫葛尤一句哥。

嗯,說起來,葛尤今年剛剛結婚,人張國立家那位寶貝兒子,嗯,就是《讓子彈飛》裡的“六子”,開膛破肚的那位,都已經四五歲了。

說來也巧了,他兒子是典型的媽寶直男癌,張國立在劇裡演的也是中國電視史上的頭號媽寶直男癌外加瓦學弟。

他來客串的這兩集叫“娶個什麼好”,講的是介紹物件的事,飾演的是個大齡剩男,因為他家裡四個姐姐,從小在女孩堆里長大,所以他性格跟賈寶玉似得,特軟,一說話媚眼如絲的。

但是張國立心比天高:

“只要她家囤裡有糧,桌上有肉,穿金的戴銀的,你讓我倒插門進去,我也幹!”

“我們家條件一般,想找女方家條件比較好的。”

“女方怎麼也得有事業編制吧。”

完事兒,除了要求高,這還是個極其典型的關係未成年人。

啥意思呢?

遇事沒主意,在家依賴老媽,出門喜歡管所有人叫哥叫姐,身邊只要沒一個權威的人,他就無法獨立行動。

這人就像是寄生草、凌霄花,看見一棵橡樹“嗖嗖嗖”就攀上去了。

最後編輯部都說張國立這是吊大小姐,批判了他,扭頭張國立就委屈的要跳樓,不活了。

所有人這下又回過頭來哄他。

這也是關係未成年人常使的一招。

賣慘也好,裝可憐也好,如果能激發出你的保護欲,我就賺大了。

嗯,反正這種人社會上還賊多,自己混得一團糟,但每次去求助別人,都要哭得梨花帶雨、菊花帶霜,最後偏偏還總會有人出來幫他。

最後編輯部也是厲害,真給張國立找了一位“如意郎君”。

這是有個姑娘想收留個孩子,李冬寶靈機一動:

“年紀大點兒行嘛?可能比您還大幾歲.另外,國家不許收養成年人,所以手續會非常麻煩,要不就辦成結婚手續。”

結果就是姑娘一口答應下來,讓張國立這麼個瓦學弟碰著了瓦學姐,拉著就開始散發母愛:

“每天晚上,darling來給你講故事,你愛聽什麼?”

嗯,純奇葩。

張國立這個角色演的那叫一個讓人頭皮發炸,甚至很多觀眾都怒斥這個角色:

“怎麼回事,不男不女的!”

說起來,張國立這演員還是江弦從米家山那兒借過來的,他是川省人藝的演員,已經參演過一些電視劇和電影,其中《彎彎的石徑》還拿了全國優秀電視劇飛天獎。

總體來說,有點兒名氣,但也只是有點兒名氣。

米家山都很困惑,自己剛選了他演於觀,但是江弦從哪兒聽說這麼一演員,特地找他來借。

對此,江弦的解釋是,覺得於觀和《編輯部的故事》裡需要的這個角色有某種程度上的相像之處,具體相像在哪兒,這就要留給米家山自己個兒琢磨了。

不過此次京城之行,倒是給了張國立很大程度上的震撼,心裡漸漸萌生出一些到京城發展的想法。

另外呢,這句“這人生的路,怎麼就這麼難走啊!”也是這年代的一個社會熱點。

那是《中國青年》雜誌刊登的一封署名潘曉的信《人生的路呵,怎麼越走越窄》,裡面寫滿青年人的困惑,最後感嘆:“人生的路呵,怎麼越走越窄”

從這封信開始,全國很快爆發了一場持續將近一年的全國範圍內的“潘曉討論”——“人為什麼要活著”,據統計,大概當時有6萬多人寫信參與了討論,這個事件後來也被稱為“整整一代中國青年的精神初戀”。

說起來,很多人都覺得這個“潘曉”其實不存在,就是《中國青年》的編輯們自己弄了這麼一封信。

這倒也沒錯,因為“潘曉”其實是兩個人。

一個叫潘禕,京城人,父親是機關幹部,母親是醫務工作者,全家在支援三線建設時遷往青海,潘禕則在京城寄居親戚家,性格也因之而變得孤僻乖張,後來他考上京城經濟學院數學系的計算機程式設計專業。

另外一個叫黃曉菊,這是京城第五羊毛衫廠工人,做過記者、家政、銷售員等。

這倆人當時都受邀為《中國青年》雜誌寫稿,都是《人生的路呵,怎麼越走越窄》的執筆人,正是潘禕和黃曉菊名字裡各取一個字,成了潘曉這個廣為人知的名字,這個一代青年的代言人。

崑崙飯店。

“江老師。”依舊西裝革履的海巖衝著江弦微微頷首。

“哎呀,海巖。”

江弦衝他招招手,“你怎麼過來了?”

海巖微笑著湊過去,“我聽說你們過來吃飯,特地過來打個招呼.”

“不用不用。”

江弦擺擺手,“你忙你的,不用在意,不給你添麻煩。”

“瞧您說的。”

海巖一邊兒說,一邊打量著包廂裡的這些個人馬,一間包廂已經差不多坐滿,王碩、馮曉剛、梁左.這些個“海馬影視創作中心”的主力軍都在,嗯,當然這也是《編輯部的故事》主創人馬。

前段時間,《編輯部的故事》電視劇已經在央視播完了,在社會上掀起的反響一波接著一波,說是80年代最火爆的電視劇都不為過。

而他們“海馬”的這些人今天過來,名義上是慶功宴,有啥可慶的呢?嗯,當然是排排坐、分果果。

“海巖,現在忙麼?”江弦老領導幹部似得按著海巖的肩膀。

“不忙、不忙。”

“那坐下來一塊兒喝一杯,放心,今天的賬記我們‘海馬’頭上,絕對不用你這個總經理簽單子。”

“瞧您說的。”

海巖靦腆一笑,“都是哥們,都來我地界了,該到位的我必須到位。”

江弦擺擺手,“平時我不管,今天不行,你再這樣,以後我們哪還好意思再到崑崙飯店吃飯?”

說話間坐下,朱虹帶人拎著大包小包進來,“姐主任,東西都帶來了。”

江弦掃一眼,放下手上筷子,“這會兒京城天氣還熱,不過再過幾天就立秋了,也不知道大夥兒都置備過冬衣服了沒有,我看都挺糙的,尤其是小剛,穿件兒秋衣就扛著過冬了.”

“哈哈哈。”聽著江弦的話,眾人都笑。

朱虹則是把帶子開啟,露出裡面的衣服,臨近坐的幾個眼睛立馬都飛過去。

“啥啊?”

“羊毛衫。”

朱虹道:“雪蓮牌羊絨衫,特地上友誼商店買的,摸摸這料子,尼可松那會兒來了身上披的就是這一件兒。”

“雪蓮牌羊絨衫”這算是京城生產的時髦商品。

話說解放前,中國並沒有自己的羊絨衫廠,只有生產羊絨原料供應給國外的羊絨衫廠。

隨著輕工業水平的發展,到了60年代初,京城建起全國第一家羊絨衫廠,很快設計出一套風格獨特的生產工藝,生產的雪蓮牌羊絨衫,款式美觀大方、花色文靜淡雅、質地輕薄柔軟、穿著溫暖舒適,成為國際市場上非常受歡迎的商品。

哪怕在友誼商店,雪蓮牌羊絨衫也是各國友人的搶購品,不管什麼時候到貨,總是一搶而空。

當時,時任美國國務卿的基新格過來訪問,繁忙的會談中間,特意囑咐隨行的人員去買了幾件。

“都自己看尺碼試試吧,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身。”江弦道。

這下兒給海馬的人樂壞了,都趕緊過去扒拉上,有幾個不害臊的,當即脫了上身衣服,貼身穿上,一個勁兒的摸著料子。

“舒服!”姜文樂呵呵的。

“有多舒服?”梁左撓著下巴問一句。

“.就跟、就跟.就跟天鵝絨似得!”姜文忽然想到這麼個喻體。

發完衣服,這顯然還沒結束,朱虹那兒就跟進貨似得,還有好個幾個大包呢。

一包包開啟,驚呼聲一片。

有吃的,好時巧克力.

有抽的,萬寶路香菸.

有戴的,瑞士手錶

還有乳酪、黃油、洋酒.總之,都是些國內市場上基本見不著的進口貨色。

這會兒呢,就這麼擺在“海馬”的人面前,一分錢不要。

全發!

給餘華這一幫人都樂瘋了。

這都友誼商店淘來的,那地方,哪怕有錢都買不著東西。

海巖也看的有些吃驚。

吃驚的同時,渾身難受。

就說在場這些人,江弦、朱虹這是發東西的,王碩、馮曉剛、梁左、餘華這是領東西的。

他呢?他是看的。

目睹這種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羨慕吧,有點兒掉份,不羨慕吧,又顯得自己特裝,哎呦,反正這時候就特尷尬。

海巖不禁想到,當初“海馬”剛成立的時候,也朝他丟擲了橄欖枝,只是那時候的他沒有興趣。

要是那時候真的進了“海馬”.

海巖思緒飄搖,嗯,至少現在這些東西自己能領上一份,零零總總的,加一塊兒也值個好幾千了,關鍵這東西平時還難買到。

正想著,海巖聽到一句樸實無華的“臥槽。”

順著聲音,他看到不知什麼時候消失的江弦,不知道從哪兒拎著一大麻袋出來了,然後特豪橫的把麻袋往地上一丟,袋口敞開,露出裡面的錢。

雖然面額不等,但這確確實實是鈔票,而且一眼掃過去,基本沒有小的面額。

足足一麻袋錢,這場景已經足夠讓人心潮澎湃了,然而更讓人激動的是江弦接下來說的話。

“《編輯部的故事》寫的不錯,在座的都有功勞,這錢算是獎金,我就不按數給了,一人抓一把,抓多少算多少,互相監督。”

“.”

整間包廂彷彿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麻袋發錢!

繼而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一種神采飛揚的亢奮之色。

王碩“啪”的一拍大腿,“頭兒,士為知己者死,我願意為你去死!”

馮曉剛牙花呲出來了,“這得有多少錢啊?這也太多了!”

餘華咯咯咯的笑,“不多說了,來‘海馬’真是我這輩子做最正確的事兒!”

馮驥才嘩啦一下站起來,一米九的大個兒,往起擼著袖子,躍躍欲試,“老江,那我可不客氣了!”

海巖看著這一幕,那就更難受了,這種發錢的場面,他這輩子頭一次看見啊。

抓多少拿多少。

這簡直不拿錢當錢啊!

他看著這一幕,真想站起來怒吼一聲,我們社會主義不允許你這麼玩!

下半句是,你們那別玩,讓我玩。

在海巖眼巴巴的見證下,熱熱鬧鬧一場抓錢遊戲很快在歡聲笑語中結束,毫無疑問,最能抓的就是馮驥才,個兒高胳膊也長,一抱就是一大把,最後一點,小兩萬多塊。

遊戲歸遊戲,其他人江弦也不虧待,抓的少的,都給再補貼一些,這麼一來,到手的至少也是兩萬,誰也沒什麼話說,看著江弦心裡只剩“忠誠”倆字兒。

能不“忠誠”麼?

全中國除了“海馬”,還有哪個單位這麼發錢啊?!

尤其是餘華,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老家那個曾經令自己無比豔羨的文化館工作。

此刻,只想為他效忠的“海馬影視創作中心”肝腦塗地了!

而對於餘華而言,江弦送上的福利還不止是其他人領到的這些,前段時間他被江弦叫過去,被詢問了下願不願意去北大和魯迅文學院聯合創辦的寫作班進修。

餘華說這哪有不願意的事兒?

我做夢都想上大學!

於是當即答應下來,在江弦的推薦下,很快進入到下一批次寫作班成員的招納名單。

而此刻的寫作班,一篇本屆寫作班成員的畢業作品可以說是驚動了整座魯迅文學院。

《小王子》!

不能說是驚世之作,因為這部小說的內涵是愛與溫馨。

但它確確實實驚到了魯迅文學院的全部專家和老師!

此刻,被譽為新中國兒童文學奠基人之一的作家金近,剛剛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