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了,去屋裡坐坐吧。”蕪瑕放下草藥,吩咐下人給他上茶。還好兩個下人幫他把晾曬的藥材收進房簷下了。
現在她需要把它們分類放進抽屜裡。她把篩子端到了櫃子前,開始分類起藥材。
一旁的少年略顯侷促的看著忙碌的身影。“懷安殿下,在下能幫上什麼忙嗎?”卻被人回絕了。
他眼睛裡不由帶上一絲受傷,一瞬又消失不見。他掩藏起那抹情緒,對著蕪瑕露出明媚的笑。
“懷安殿下,可以告訴我幾位藥材的樣子和名字,我可以給殿下幫忙的。殿下一人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
蕪瑕聽罷拿出幾味藥材來到那人面前,“不必如此拘謹,在宮外還是叫我蕪瑕吧。”
她一臉認真的指著桌上的幾味藥材開始介紹起來。“這個是三七,也叫金不換,散瘀止血,消腫定痛。”
“這個是龍葵,清血解毒,活血消腫。”她說完又想到什麼似的,皺了皺眉頭。
她有必要跟人說這個嘛,又不是教人習醫。只是讓人幫忙收納藥材。她不由的為自已的自以為是感到抱歉。
少年看到她停下皺了皺眉,還以為自已做錯了什麼惹了她不高興。“懷安殿下,怎麼了?”
“沒事,不是說了叫我蕪瑕就行。”她又在一臉認真的擺弄著那些藥材。連目光都不願意分一點給他。
少年的眼光不由的暗了暗,但是很快又恢復如初。“懷安殿下。”想起不對又改了口,“蕪瑕姑娘,我記住了。”
蕪瑕嗯了聲,把草藥整理好放進抽屜。少年見狀,主動上前,輕手輕腳地協助蕪瑕將藥材一一歸類。
雨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專注的臉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藥香。他偶爾抬頭,對上蕪瑕認真的眼眸。
“懷安殿下,哦不,蕪瑕姑娘,要在這開一個醫館嗎?”見她嗯了聲,他又開口道:“我對醫術很有興趣,若有機會,我也想學些醫術。”
少年眼中閃爍著期待,手中的藥材似乎也因這份熱情而更加溫順地躺進了抽屜。窗外雨歇雲散,陽光斑駁。
蕪瑕聽出了他的意思,正好店裡缺了個幫手,便同意他每天過來學習幫忙。少年眼裡的喜悅之色藏都藏不住。
“小荷,有給姑娘熬保胎藥嗎?”被喚作小荷的丫頭聞言,忙從廚房端出一碗溫熱的藥汁。
“蕪瑕姑娘,已按您的方子熬好了,正溫著呢。這就給姑娘送進去。”
“嗯。”她把所有藥材擺弄好後,又把揹簍裡的拿出來處理好,放到院裡吹乾。“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晚飯在這吃吧。”
她曬好藥見沒人回應,以為那人走了。結果看見他趴在桌上睡的很深。她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背。
見怎麼都不醒,又發現他的耳根和臉色特別紅。把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很燙,她急忙把他揹回了內室。
又把藥方交給小荷去熬藥,她拿了木盆和布條,燒了溫水給他擦身子降溫。
“孃親,孃親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少年睡夢中囈語一把抱住了給他擦身子的蕪瑕。光溜溜的貼在她身上。
她想把人扯開,卻發現肩膀那人哭了,他一邊哭一邊死死抱著她。“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蕪瑕只好一邊忍受不適,一邊拍著他的背安慰著。“好,不哭,你的孃親不會離開你的。”
“孃親,我好難受。”少年的額頭佈滿細汗,嘴裡喃喃著,聲音裡滿是脆弱與依賴。蕪瑕心下一軟,動作更加輕柔了些。
用溼布輕輕擦拭著他滾燙的臉頰。窗外微風拂過,攜帶著雨後清新的氣息,似乎也在安撫著屋內的這份不安。
她偶然看見他胸口的玉,上面刻了一串小篆“贈宋瑾念。”
宋瑾念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已的孃親沒有死,抱著他一直安慰他不要哭。然後牽著他的手去買糖葫蘆。
可是那糖葫蘆好苦,好難喝。孃親一直笑著讓她喝下去,喝下去就好受了。喝下去就不難受了。
宋瑾念因為是早產兒,身體從小就不好。他的孃親也因為難產去世了,留下他和他的長姐宋琳琳。
他的爹爹咒他是索命鬼,從不待見他。只有他的長姐心疼他身體不好,把所有銀兩月祿都拿來給他療養身子了。
那日皇上選妃,就僅看中他的長姐。他的長姐一去就沒再回來過。但是經常邀請她去宮裡找她玩。
每次去宮裡找姐姐玩,姐姐和那個老男人都會準備一堆好吃好玩的給他。老男人似乎很喜歡姐姐。
他知道姐姐似乎也很愛那個雖然老但是很英俊的男人。但是和他一個書院欺負他的少爺們罵他是狐媚子,姐姐也是狐媚子。
一家子的狐狸精,勾的皇上無心從政,日日沉醉在夢鄉里。不顧百姓們的死活,大街上難民扎堆。
說就他姐姐那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一把火燒死了百姓才能有好日子過。
宋瑾念被刺激到了,他第一次跟他們反抗,揍了他們,但抵不過人多。他又被狠狠揍了一頓,而且說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那日他受姐姐的邀請去宮裡參加懷安殿下的宴會,卻又在御花園碰上了他們。他們堵住了他的去路。
一邊說一些侮辱他的言語,一邊打他。還做一些下流的事羞辱他。他絕望的蜷縮在角落裡,只希望能快點結束。
他習慣了這種羞辱和毆打,把身體蜷縮起來默默承受著。直到一道好聽的聲音出聲制止。那些人才停了手。
宋瑾念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她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容侵犯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明月,瞬間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那一刻,宋瑾唸的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希望。讓他想要與她接觸更多。
同時他也知道兩人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深知,這份溫暖遙不可及,如同流星劃過夜空,短暫而燦爛。
他的自卑如影隨形,充斥全身。但心底中那份被救贖的感動,讓他暗暗許下願望,希望能再見她一次。
宋瑾念蜷縮在蕪瑕懷中,夢境與現實反覆交織,痛苦與溫暖並存。他緊緊攥著胸前的玉佩。
那“贈宋瑾念”的字樣彷彿成了他唯一的慰藉。窗外雨後的清新空氣似乎穿透了夢境的陰霾,卻難以驅散他心中的苦澀與孤獨。
在蕪瑕輕柔的安撫下,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但眼角仍掛著未乾的淚痕,夢中糖葫蘆的苦澀,似乎化作了現實中心底的一抹酸楚。
蕪瑕的小醫館就這樣,還未開張就救濟了兩個人。這讓她的心底充滿了充實與希望。
小醫館的未來,似乎已悄然鋪展開一幅救死扶傷、溫暖人心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