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他將三封信放在燭火上,嘩的一下燒起來,瞬間就成了灰燼。然後是一張錦衣衛辦案的流程單,也一把火燒掉。
同時,
他決定幫老朱一把。
因為蘇塵已經得到了京城的情報,對胡惟庸團伙的一舉一動,可謂是一清二楚。
不說別的,光是胡惟庸府裡就有六個暗樁,其中兩個已經當到了賬房先生和二管家。還有兩個是端茶倒水的,對他們每次聚會都聽得清清楚楚。
另外,
皇宮也有幾十個奪舍暗樁,有太監、宮女、宿衛,所以,對老朱的一舉一動,蘇塵也十分清楚。
更不用說,中書省、六部、五軍都督府、督察院,暗樁羅網也已經密佈,包括陸聚、鄭遇春等人家裡,也都有暗樁。
“你們想等案卷來了就發動是吧?那好!哥就讓老朱盯著你們……”
想到這裡,
他當即下令:
【京城暗樁樁頭吳本六聽令:讓暗樁們故意洩密給老朱的暗樁錦衣衛,重點是胡惟庸要裁撤五軍都督府的事,讓暗樁報給老朱!】
要知道,
他蘇塵可是擁有錦衣衛名冊的人,那些埋伏在京城各個角落的暗樁錦衣衛,他可是一清二楚!
……
次日傍晚,
奉天殿,
老朱也正在聽取蔣獻的定期彙報。一邊聽,他一邊批閱奏章,偶爾又盤問一番,時不時長吁短嘆。
這時,
蔣獻也說完了京城的各種動態,無非就是文武大臣的動向,說了什麼,搞了什麼事,跟什麼人來往,街坊間有什麼傳言,等等。
“蔣獻,你的人還是不得力啊……咱剛才也聽到了,你的人看到鄭遇春、陸聚、黃彬他們整天在胡惟庸府上,可又說不知道談什麼?你們就沒有人在他府裡嗎?”
哼!
老朱越想越不爽,拿起癢癢撓,撓了幾下後背。
這?
我?
蔣獻低下頭回答:
“皇上,胡惟庸府裡的人,都是他老家定遠那邊來的……他一個京城人也不用,這兩年,一個人也沒換過,沒機會啊……”
哼!
“蔣獻,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宋忠的?”
老朱忽然斜眼看他,眼中透出一副莫測高深。
啊?
這都知道?
蔣獻頓時傻了!
這宋忠,本來是鳳陽中衛指揮使,剛調入錦衣衛不久,還只是個指揮僉事。相當於中層。老朱又怎麼會知道這種角色?
“皇上,有,此人原為鳳陽中衛指揮使。”
嗯,
“你太忙了,讓他分擔著點,京城的校尉、力士就交給他,讓他盯著胡惟庸……”
“臣遵旨。”
蔣獻頓時滿頭大汗。
這時,
吳風不知何時又到了殿門口。
哦?
老朱怔了一下,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吳風進來跪下,雙手呈上一份密件,直接說:
“回稟皇上,這是力士打聽到的……”
嗯,
老朱拿過來掃了一眼,忽然怔了一下,又假裝若無其事,但兩人都發現:老朱的手在發抖……
“好吧,蔣獻,你跪安吧……”
蔣獻趕緊溜了。
這時,
老朱才勃然大怒,砰的一聲拍在桌上,嘶吼:
“胡惟庸!你反了嗎?!”
這份密奏,正是蘇塵的暗樁透露給京城錦衣衛的,京城錦衣衛交給吳風,吳風就帶來了。
好,
好啊!
老朱渾身發抖,在殿中急衝沖走來走去,心態直接炸裂了——
胡惟庸竟然要他們聯名上書,裁撤五軍都督府?!
這還不是造反?
不僅如此,胡惟庸竟然還要“放逐”藍玉?
他們還在等一封燕王送來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
怎麼燕王那麼不小心,竟然又被胡惟庸利用了?
一定是告發藍玉的什麼證據?
不管如何,
竟然敢打兵權的主意?
叔可忍,嬸不可忍!
一念至此,
他忽然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吳風啊,最近是不是有什麼要奏報上來的?江北那邊……”
啊?
吳風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門口,確認蔣獻已經不在了,才支支吾吾回答:
“皇上,山東錦衣衛知事孫國明不知為什麼,忽然到了揚州,說是有急件呈送京城……但在揚州見了誰之後,他又回去了……”
哦?
老朱頓時凜然,又問:
“到底見了誰?為什麼不說?”
呃,
吳風頓時額頭上冒出汗珠,叩頭說:“臣也弄不明白啊!揚州的兩個千戶說,見得是蔣獻……”
啊?
蔣獻?
這一下連老朱也懵了!
蔣獻不是一直在京城嗎?
這幾天都在監視胡惟庸啊!
難道他抽空跑去了一趟揚州?
但是東西呢?
東西怎麼又沒送上來?
一連串的念頭盤旋在頭頂,老朱忽然感覺很可怕。
“把那兩個千戶拿到獄,一定要問出來……還有,那個孫國明也拿住,問出來是什麼東西?先不要動蔣獻……”
“臣明白。”
吳風也感覺到了事態詭異,忍不住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如果錦衣衛指揮同知都有問題了,那事情真的就太大了……
此時此刻,
老朱忽然感到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起來。但憑著超人的天分,他很快也理清楚了大概——
燕王拿到了什麼藍玉的把柄,就讓山東錦衣衛送上來,可不知道什麼,這人到了揚州就交給了蔣獻,而蔣獻又隱瞞下來了……而與此同時,胡惟庸他們已經準備試探性地觸動兵權!
這說明什麼?
說明朝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他們已經連起來了,就連錦衣衛也出事了……但這個時候先不管事實真相是什麼,胡惟庸這個念頭一定要徹底打下來!
“吳風,查清楚那些聯名上書的,什麼都要查!但先不要驚動他們,讓他們鬧騰,跳得越高越好……”
啊?
“臣,臣遵旨。”
吳風一下子渾身涼透——
老朱這是要大開殺戒了?!
讓他們跳,是為了下狠手啊!
……
與此同時,
胡惟庸府,氣氛再次凝結成冰。
就在不久前,
胡惟庸透過自已在蘇中的門生,也已經得知——
燕王親信的那個山東錦衣衛鎮撫使孫國明,忽然回去了!
那三封藍玉僭號的書信就此失蹤,再也找不到了……
更可怕的是,
拿走證據的人,據說是蔣獻!
饒是胡惟庸自負如何聰明,此時此刻也是懵逼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