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後，錦書突然道：“太后娘娘應該也知道印章可能代表的另一層意思吧？”

樓素衣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陳太后大大機率是知道的，否則不會把印章放進抓周的物件當中。但這代表什麼意思，她沒敢深想。

樓素衣主僕想到的事，其他妃嬪自然也想到。

她們還在籌謀如何才能侍寢上位，樓素衣的兒子已經在接近皇太子的位置了。

一般人家的印章都是很重要的物件，更何況是皇家的玉璽？

那麼多抓周的小物件，加起來統共也有幾十件，小皇子什麼都不抓，偏偏抓了印章。

當時她們也看得清楚，印章是陳太后臨在抓周前放上去的。

大家看到這一幕時還不以為然，覺得陳太后放印章，在這麼多物件當中印章是最不起眼的，就算放了小皇子也不可能去拿。

而且樓素衣帶小皇子去到所有物件前，他們母子所站的地方離印章的位置還有點遠，再後來樓素衣放開了小皇子。

就是那麼一會子功夫，小皇子偏在那麼多物件當中拿起了最不起眼的印章。

若是樓素衣故意為之，大家也只能暗罵樓素衣野心太大，可一切都是小皇子的自主行為，這就像是天意。

德嬪長吐一口濁氣，才提起的那股氣在看到小皇子抓周後便洩了。

“德嬪姐姐洩氣了？”陶昭儀的聲音在德嬪身畔響起。

德嬪強打起精神，看向陶昭儀：“妹妹哪裡看到我洩氣了？”

陶昭儀卻笑了：“姐姐沒必要強撐，早前皇后娘娘就贏我們太多了。我們比不過皇后娘娘很正常，就連小皇子也都這般出息，這麼小已經知道挑最好的了。”

但世事無常，笑到最後的才是王者。

樓素衣現在站得越高，將來跌下來的時候才會越慘，她不會輕易認輸，總會等到那一天來到。

“還是陶妹妹和寧妃姐姐穩重，榮辱不驚，你們兩位才是做大事的人，難怪會越來越親近。”德嬪淡笑回道。

人的嫉妒心是不可控的，但陶昭儀和寧妃完全不見有任何嫉妒的樣子。這兩位肯定不是聖人，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這兩位心計深到能自如收放情緒。

她就等著看這幾位狗咬狗，而她的任務就是把慕容勾引上自己的床。

對付樓素衣這種辛苦活，就留給這兩位去做。

“瞧德嬪姐姐說的什麼話。我任何時候都把德嬪姐姐當作是說得上話的好姐妹，可沒把姐姐當作外人。”陶昭儀笑道。

寧妃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沒作聲。

德嬪這時看向寧妃：“寧妃姐姐今日看起來特別安靜，不會是有什麼心事吧？大家都是姐妹，有心事不妨同我們說說。心事憋的時間太長，仔細傷身子。”

寧妃搖頭嘆息：“只是感覺時間過得太快，本宮方才突然想起初見皇后娘娘的情景，那時的皇后娘娘還未還俗，卻已是傾城之姿。眨眼間宸兒已滿週歲，我們也都老了一歲。”

陶昭儀聽得寧妃這話失笑道：“姐姐已經在回看過去了，聽說只有老年人才喜歡回憶過往，姐姐這心態可不成啊。”

寧妃搖頭：“我本來就是所有姐妹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確實是老了，不服老也不行。”德嬪聞言附和：“寧妃姐姐這話倒是不假，所有姐妹當中，屬寧妃姐姐年紀最大。”

陶昭儀最見不得德嬪欺負寧妃，冷笑勾唇：“妹妹若記得沒錯，當年德嬪姐姐和寧妃姐姐是一起進宮的吧？若論年紀，德嬪姐姐和寧妃姐姐不是差不多大？”

德嬪掩唇嬌笑：“我比寧妃姐姐年歲要小呢，再者，我看著年輕……”

她繼續茶言茶語：“呀，我的意思並不是寧妃姐姐看著顯老呢。”

寧妃不是要演人淡如菊的人設麼？反正她再怎麼刺激，寧妃也不可能反駁。

陶昭儀還真被德嬪氣倒了，怎麼會有嘴巴這麼惡毒的人，太可恨了。

再看寧妃表情如常，好像並沒有被德嬪言語刺激到。

“我先回了，兩位姐妹繼續聊吧。”德嬪懶得再和這兩個女人打機鋒，坐上步輦便回了。

陶昭儀輕嗤一聲，低聲對寧妃道：“姐姐就是脾氣太好，若我的位份比德嬪高，定要教她學學規矩！”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鬧得太難看。就算要管教，也輪不到本宮出手，上面還有皇后娘娘。”寧妃喉嚨發癢，忍不住咳了幾聲。

陶昭儀這才發現寧妃今日抹了粉，以前她很少化妝。

“姐姐不舒服麼？”陶昭儀關切地問道。

“娘娘前幾日染上了風寒，昨兒才好些。今日是小殿下滿週歲的大日子，娘娘怕掃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興，沒驚動任何人。”回話的是寧妃身邊的宮女玲瓏。

陶昭儀聞言很心疼：“姐姐身子要緊，若不適，應該和陛下說一聲的。”

寧妃笑笑：“本宮沒事，很快便會好了。誰沒有個染風寒的時候？”

陶昭儀感嘆道：“姐姐就是太懂事了。您要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姐姐不說，陛下哪裡知道姐姐病了？若換作剛才那位，一點小病小痛恨不能告知全世界。”

寧妃喉間癢意更甚，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但咳嗽聲平復了下來，她啞聲道：“本宮先回去了，妹妹也早些回去吧。”

陶昭儀目送寧妃遠去，好一會兒才輕聲感慨：“人與人之間差距怎麼這麼大？”

她覺得寧妃很好，除了容貌沒那麼出眾，其它樣樣都好，可是陛下眼裡只有樓素衣。

樓素衣除了臉長得好一些，其它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她是真替寧妃不值。

寧妃回到景仁宮後，反而咳得更嚴重了一些。

玲瓏特意去請了太醫來為寧妃看診，太醫開藥後，寧妃服下便歇著了。

玲瓏擔心自家主子，時刻守在病床前，就怕主子需要有人在跟前伺候。

一旁的小太監問她：“要去請陛下麼？”

“不必。娘娘交待過，今兒是小殿下生辰，不能去掃興。”玲瓏連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