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看梁琬盈傷痕累累，還跪在地上，便問道：“昨晚的刺殺事件不知查清沒有？今天大年初一，惠妃還有傷在身，若此事與她無關，是不是該赦免，以示龍恩浩蕩？”

德嬪聞言看一眼寧妃，覺得這個女人這個節骨眼兒上提此事，不像是個聰慧的。

這不是等於把自己送到慕容的槍口上嗎？藍蘭是梁琬盈身邊的奴才，且藍蘭當眾行兇，就算不是梁琬盈主使，梁琬盈這個主子能脫得了干係？寧妃卻偏要為梁琬盈求情，愚蠢至極！

慕容聽到寧妃這話臉色果然不大好看，樓素衣卻笑問：“那寧妃說說，要如何赦免惠妃？是全福宮的奴才刺殺太后娘娘，受傷的是我這個皇后，作為藍蘭的主子，惠妃難道不該承擔責任？”

寧妃被樓素衣的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語。

靜默片刻，她才道：“我以為皇后娘娘心善，不會計較此事……”

“是了，不如讓惠妃身邊的奴才去刺你一刀，我想你心善，定不會計較此事的。”樓素衣的一番話軟綿綿的，卻讓眾人看寧妃的眼神帶上了不屑。

德嬪也覺得寧妃太過聖母，事情沒發生在寧妃身上，所以寧妃能說得雲淡風清。

慕容的視線落在寧妃身上，倒是第一次認真審視這個妃子。

寧妃見慕容在打量自己，心跳陡然加速，就在她緊張的當會兒，只聽慕容道：“寧妃出去吧。大年初一這麼重要的日子，就莫在皇后跟前礙眼了。”

一時間，所有人同情的目光落在寧妃的臉上。

寧妃難堪極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低聲應是，退出了殿內。

走出鹹福宮後，玲瓏擔心自家主子難過，憤憤不平地道：“陛下也真是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下娘娘的臉，也不想想娘娘是陪在陛下身邊最長久之人！”

“陪在陛下身邊最長久又有何用？陛下根本看不到本宮。想來也只有皇后娘娘那種千嬌百媚的美人，才入得陛下的眼吧。”寧妃苦笑，“罷了，沒什麼好難過，回了。”

玲瓏不敢再吱聲，怕令主子更加難過。

慕容因為要接受百官朝拜，未在鹹福宮停留太長時間，才把寧妃趕出鹹福宮，他隨後也離開。

慕容一走，大家失望的同時，也自在了許多，只因此前慕容臉色黑沉的樣子著實有點嚇人。

眾人聊天說笑，但沒人再提及梁琬盈，以免被樓素衣藉機趕出鹹福宮，淪為笑柄。

就在熱鬧的當會兒，陳太后來到了鹹福宮。

樓素衣第一時間起身相迎：“我正想著待會兒去向母后拜年呢。”

“你的傷可好些了？哀家過來也一樣。”陳太后關切地道。

其他妃嬪早在來向樓素衣拜年之前就去過壽安宮拜年，這會子也就只是簡單的請安便作罷。

陳太后看一眼跪地上搖搖欲墜的梁琬盈，眼裡有掩飾不住的嫌惡。

礙於人多，她不好當眾問昨天的案子查清楚沒有，只能等這些妃嬪離開再問個清楚究竟。

眾妃嬪又坐了半個時辰，才紛紛告辭離開。

待所有人一走，陳太后便問起了案子的程序。

樓素衣看向藍蘭：“藍蘭交待是惠妃想除去母后才鋌而走險，但我覺得這個說法太牽強。”“哪有什麼牽強？藍蘭急於表現，便想除去哀家，向梁氏表功，這不就是行兇的理由？”陳太后恨不能即刻就賜梁琬盈一杯毒酒，她以後都不必再面對梁琬盈這張臉。

樓素衣失笑：“母后莫急，且聽我仔細道來……”

接下來她把其中的矛盾點說了，陳太后聽得仔細，若有所思：“似乎有道理，那接下來是不是要重審藍蘭？”

樓素衣見陳太后聽進自己的話有些意外。

陳太后有多討厭梁琬盈她是知道的，此次事件，是除去梁琬盈的絕佳機會，她以為陳太后不會放過。

“昨兒便對藍蘭用了重刑，但藍蘭堅持此前的口供，我覺得重審也未必能撬開她的嘴。”樓素衣覺得不該抱太大期望。

陳太后皺緊了眉頭：“你的意思這又是一樁無頭公案？”

樓素衣看向奄奄一息的藍蘭：“大機率是了……”

藍蘭並未昏厥，她眼皮抬了抬，眸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

之後她又被押去了地牢，劊子手再對她施以重刑。

樓素衣就在不遠處觀刑，這樣的重刑連男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是藍蘭這個嬌弱的宮女？偏偏藍蘭咬牙忍了下來，若說是對梁琬盈的忠誠才緊咬牙關，偏偏她也沒在這個宮女身上看到這種特質。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藍蘭是其它宮殿安插在全福宮的細作。

這一役梁琬盈就是純粹被人利用，而那個人的真正目的想來還是想對付她。

昨晚上那樣的情況，如果她不擋在陳太后跟前，陳太后可能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她第一次主辦除夕宴，陳太后就性命受到威脅，即便慕容不治她的罪，陳太后心裡也會不痛快吧？

若是陳太后不幸遇難，那慕容的心中是不是也會留下一根刺？

屆時有梁琬盈這個替死鬼頂罪，慕容在一怒之下血洗全福宮，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可不正中了幕後者的圈套。

“找人查查藍蘭的來歷，最重要得查出她有什麼在意的人。”樓素衣低聲交待喬嬤嬤，“儘快！”

喬嬤嬤領命而去，樓素衣又對申嬤嬤道：“要盯緊這邊，莫讓人有機會滅口。”

申嬤嬤領了命令，樓素衣也不想在地牢這個晦氣的地方停留太長時間。

她回到鹹福宮的時候，就見慕容正在陪小慕宸玩。

慕容知道她是去監刑了，問道：“審訊結果如何？”

“藍蘭不簡單，是塊硬骨頭……”樓素衣把自己的猜測說了。

慕容聽後淡然啟唇：“若真如你所言對方的目的是為了對付你，那人也不可能奸計得逞，朕不會因此怪責於你。”

樓素衣心下不以為然。

他話說得好聽，那是因為陳太后安然無恙。他是孝子，陳太后若有個好歹，他不責難她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