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的一番話令肅寧伯啞口無言。
如今仔細回憶起來，他不記得關於素衣的一切。不記得她小時候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她的性子如何。所有女兒當中，素衣是記憶最模糊的一個。
柯氏說得對，他根本不看重這個女兒，覺得她可有可無，所以素衣在伯府時才會過得那樣艱難。
哪怕聽聞當年樓素衣墜入火海，屍骨無存，他的心中也沒有多少觸動，只因那時他覺得多一個樓素衣和少一個樓素衣於他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畢竟沒有了素衣，他還有很多女兒。
“是啊，我也有錯。當年我們都沒把她當女兒，如今又怎能指望她能當我們是父母？”肅寧伯心情沉重。
當年但凡他對素衣好一些，也不至於令素衣心寒，和樓家斷絕關係。
事已至此，他只能指望素衣別記仇，拿樓家開刀。
待回到伯府，他命人看緊柯氏，不准她離開伯府半步，就怕她再生出事端，牽連整個樓氏家族。
他才從柯氏的院子裡出來，樓素雅就衝過來，攔住他的路：“再怎麼說我也是您的女兒，父親怎能這般待我？”
肅寧伯此刻心情極差，他命人攔住樓素雅，未置一詞，快步走遠。
那廂才回到鹹福宮，樓素衣便對慕容道：“我有事走開一會兒，陛下稍等。”
慕容眉心微擰，暗忖這個女人難道什麼生辰禮都沒為他準備？
他看著孩子安睡的臉，再看空蕩蕩的室內，沒再多想，把安睡的兒子放在床上。
兒子長得好看，他坐在床沿看了好一會兒才捨得挪眼。
“吉慶。”他喊了一聲，身後沒動靜。
他回頭看去，不見吉慶的身影。
本來他想讓吉慶幫忙看著孩子。兒子還小，身邊總得留個人看守，否則他不放心。
又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吉慶的身影，他索性出了寢室：“吉慶……”
在看到吉慶和鹹福宮其他侍並肩站在一塊的一幕，他下意識就想問這是要做什麼。
跟著就見眾人從中間散開，讓出一條道，露出樓素衣那張明媚的笑臉。
她手裡端著一碗長壽麵，笑靨如花。暖燈照在她身上，彷彿沐浴在春光裡，帶來一室明媚。
“陛下，生辰快樂！這是我親自做的長壽麵，陛下快來嘗一嘗。”
慕容只覺心口一軟，他緩步走到樓素衣跟前：“你自己做的？”
“是啊，我親自下廚做的，肯定好吃。”樓素衣自信滿滿地道。
慕容覺得長壽麵看起來像這麼一回事，再看樓素衣一幅討賞的模樣，他唇角微彎：“朕嚐嚐是不是真有那麼好吃。”
樓素衣連忙把長壽麵放在桌上，再拉著慕容坐下：“陛下快吃，以免糊了。”
慕容埋頭吃了一口，樓素衣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好吃嗎？”
慕容覺得自己如果說不好吃，他的皇后會很失望。
他唇角微揚：“好吃。”
樓素衣眉眼彎彎：“也就陛下有這樣的福氣，能吃到我親自做的長壽麵。”
“辛苦皇后了。”慕容埋頭吃起來，很快便把長壽麵吃完。
樓素衣很是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得到了尊重。
等到各自洗浴完畢，樓素衣又獻寶似的拿出了玉帶：“這是我親手做的玉帶，陛下試試。”
慕容張開雙臂：“皇后幫朕繫上。”
“好咧！”樓素衣立刻幫慕容繫上了玉帶。
慕容看著跟前圍在他身邊打轉的樓素衣，眼中是星星點點的笑意。他總覺得只要是樓素衣在的地方，總給他一種很熱鬧的感覺。
明明她此刻也沒說話，但就是讓他覺得很溫馨。
樓素衣很快就幫他繫好玉帶，而後點頭：“不錯，大小剛剛好，陛下喜歡嗎？”
她看向慕容的時候，雙眼亮晶晶的，寫滿期盼。
慕容頷首：“喜歡。”
樓素衣見慕容喜歡，唇角上揚：“我本來還做了另一條，但覺得那條顏色太雜，和陛下平日的穿著不搭，便又重新做了這條。”
“既然是為朕做的，都給朕吧，不能浪費皇后的一片心意。”慕容淡聲道。
樓素衣見他想要，便去找，結果翻了半天不見另一條玉帶。
奇了，她做好之後明明放在衣簍裡，怎的不見了？
“今日太晚了，找不到明日再找便是，總歸是朕的東西，跑不了。”慕容說著，攔腰把他的皇后抱上了床。
樓素衣下意識便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明明就放在衣簍裡，怎麼就不見了……”
下一刻，慕容吻住了她，給她一情綿長的親吻。
樓素衣很快便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今晚的慕容格外賣力，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
翌日她睜開雙眼，發現慕容還在床上。
她再看看天色，已經日上三竿，她啞聲問道：“陛下今天不忙嗎？”
他居然也有睡懶覺的時候？
慕容看她一眼，不答反問：“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餓了。”
她一開口，就聽慕容沉聲而笑。
她不明所以：“陛下笑什麼？”
慕容只笑不語，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樓素衣總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雖然她沒有證據。
她氣鼓鼓地下了床：“還不得怪陛下？若非陛下……”
她突然間明白慕容在笑什麼了。
果不其然，就聽慕容的聲音帶著笑意：“昨夜是朕讓皇后累著了。”
樓素衣臊紅了臉，假裝沒聽見他的打趣。她快速穿戴整齊，一溜煙地跑出了寢室。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哪怕走了很遠，她好像還聽到慕容的笑聲。
錦書正在逗小慕宸說話，樓素衣上前接過孩子：“他有沒有哭鬧？”
“小殿下可乖了，不曾哭鬧。”錦書看著粉雕玉琢的小皇子，滿眼喜愛。
樓素衣也是愛不釋手，她生的孩子怎麼就這麼討人喜歡？
“對了，我不是做了兩條玉帶嗎？還有一條你可曾看見？”樓素衣問道。
錦書一愣：“奴婢去找找。”
恰好慕容從寢室出來，錦書便入了寢房翻找，卻始終不見玉帶的蹤影。
待樓素衣用膳後，她才覆命：“奴婢找過了，並不見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