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看出樓素衣悶悶不樂，也聽到了此前德嬪跟自家主子說的話。

本來以姑娘的樂觀性子，一般事都入不了姑娘的心。這回德嬪卻想奪走小殿下的撫養權，叫姑娘怎麼開心得起來？

“姑娘莫把德嬪娘娘的話放在心上，陛下不至於把小殿下交給其他妃嬪撫養。”錦書說這話時也沒什麼底氣。

若放在以前，她或許會覺得陛下在意姑娘，不會做出搶走小殿下的事，但如今她不確定了。

樓素衣輕嘆一聲：“上回聽太后娘娘的語氣，是想讓宸兒養在我膝下。可是今日聽德嬪娘娘的意思，因為我和肅寧伯斷絕關係，太后娘娘覺得我不配養宸兒。我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指不定他們母子一條心呢？”

錦書聽得這話心裡難受，啞聲道：“陛下不會這麼殘忍的。”

樓素衣心想如果自己沒進宮就好了，否則就不會有現在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到底是樂觀的性子，傍晚時分，她抱著孩子看晚霞之際，突然就想通了。

趁現在還能親自撫養孩子，好生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若將來慕容真要把孩子交給其他人撫養，她爭取無果，那她就出宮吧。

她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就鬱鬱寡歡過完下半輩子，她不是會委屈求全之人。

再者，她得了這麼多的賞賜，若是出宮也是富婆一個。

慕容是孩子的父親，總不會待薄了孩子去，屆時她也可以放心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她有空就練練字，偶爾給孩子裁新衣，日子過得很充實而溫馨。

而德嬪等了好幾天時間，不見陳太后那邊有反饋，當下便坐不住了，以向陳太后請安為名，去到了壽安宮。

待請了安，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后娘娘，小皇子的撫養權定下來了麼？”

陳太后也不避諱，回道：“皇帝想要讓梁氏撫養宸兒，哀家不答應，宸兒暫時還是讓素衣撫養，唯有等宸兒將來長大一些再作打算。”

德嬪本來抱著很大的期望，但聽到陳太后的話後，心涼了半截。

“陛下親口說要把小皇子給惠妃撫養？”她不甘心地問。

“皇帝親口說的，不可能有假。”陳太后冷笑勾唇，“就憑梁氏，她也配養宸兒？”

德嬪還是不能理解，為何慕容非要讓梁琬盈養小皇子。

所以到頭來，她的盤算落了空，仍然是樓素衣撫養孩子。

虧她前幾日還特意在樓素衣跟前大放厥詞，想誅樓素衣的心，現在看來是她白高興一場。

德嬪不甘心就此罷手。

她不知自己何時才會被慕容翻牌子，就算翻了牌子，能懷上孩子也不知是何時。眼前有小皇子這個現成的爭寵工具，她不想輕易錯過。

她越想越不甘心，突然再生一計：“太后娘娘可曾想過讓空塵師太自己挑一個撫養小皇子的人選？若是由空塵師太挑選嬪妾撫養小皇子，哪怕是陛下也只能尊重師太的意見吧？”

陳太后聞言看向德嬪，暗忖她倒是會謀算。

作為生母，素衣怎麼可能輕易將孩子送給其他女人養？

德嬪這是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要她來做這個歹人。

“你若有辦法說服素衣，那是你的本事，哀家不會阻攔。”陳太后淡聲回道。

德嬪眸光微閃：“不瞞娘娘說，嬪妾已經和師太說過此事，但師太不應允。嬪妾就想，可不可以勞煩太后娘娘當說客。師太敬重太后娘娘，若是娘娘開口，師太應該會尊重太后娘娘的意見。”

陳太后直勾勾地看著德嬪，德嬪當即跪倒在陳太后跟前：“嬪妾知道自己的請求很過分，可嬪妾實在是喜歡小皇子。再者，師太的身份上不得檯面，實在不堪撫養小皇子。哪怕為了小皇子的將來，也請太后娘娘助嬪妾這一回，嬪妾定感激不盡！”

陳太后想起素衣的身份，確實有點擔心孩子將來養在素衣膝下，會影響孩子的未來。

德嬪見陳太后的表情有所鬆動，連連朝陳太后磕頭：“請太后娘娘助嬪妾一臂之力，嬪妾來日做牛做馬，定會報答太后娘娘的相助之恩！”

她的頭磕得響亮，以表示自己的誠心。

好一會兒過後，陳太后還是鬆了口：“罷了，哀家去問問素衣的意思。至於她願不願意，哀家也不能強求。”

德嬪喜極而泣：“多謝太后娘娘。有娘娘親自出馬，師太一定會答應的。”

陳太后也覺得這是一樁大事，打發了德嬪之後，便去了鹹福宮。

恰逢樓素衣正在書房練字，而孩子放在搖籃中，睡得正香。見陳太后來了，樓素衣起身相迎。

“免禮，哀家過來看看宸兒。”陳太后的視線落在孩子的臉上。

只見小傢伙白白嫩嫩，粉雕玉琢，孩子的容貌實在是出眾。

她也看得出來，樓素衣把孩子養得很好。

樓素衣見陳太后看著孩子好半晌，又看向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大概猜出來，陳太后也在打她孩子的主意。

她假作不知，就看陳太后此趟目的為何。

陳太后覺得難以啟齒，畢竟上回她給過一點承諾。

可她想起德嬪的話，還是下定決心道：“素衣，你現在沒有位分，不適合養宸兒……”

“我記得上回娘娘說過向著我，為什麼又不適合養孩子呢？”樓素衣輕聲反問。

陳太后一臉尷尬，這話是她說的，但情勢變了。

她答非所問：“皇帝的意思是想讓惠妃養宸兒，哀家覺得德嬪撫養宸兒更合適。哀家卻覺得不如你去跟皇帝說，讓德嬪撫養宸兒。你大可放心，屆時德嬪會善待宸兒。”

樓素衣覺得心冷。

皇帝欲讓梁琬盈撫養孩子，太后想讓德嬪養孩子，那她這個生母呢？

她的孩子是件物品嗎？讓人丟來送去？

她這個親孃沒死，為何要讓其他女人養她的孩子？

“太后娘娘同樣身為人母，敢問太后娘娘，若在陛下剛出世時就有人想要走陛下，太后娘娘捨得嗎？”樓素衣不惱不怒，只淡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