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用‘殘破不堪’四個字，來形容眼前的阿墨妮，再合適不過。
爆炸造成的致命損傷，被完整地保留在其不完整的身軀上。
要不是德與eva見過大場面，或許也會跟安全屋裡的小舟與黃先生倆人般，乾咳作嘔，肝膽顫慄。
“你們.你們坐下來吧休息一下。”郭珍莉似乎恢復些體力，勉強撐起身體，走到液晶屏前。
黃先生順勢讓開身，轉頭坐在不遠處的床墊上，手裡提著一個垃圾袋。
小舟從袋口仰起臉，望住郭珍莉的背影，不解道：“姐您，您別看了太刺激了.嘔~~~”
話沒說完，嘔意又至。
6年的喪屍片觀看經驗，不是蓋的。
郭珍莉盯著螢幕，手心漸漸地冒出細微的汗珠。
眉心的皺褶，無不在顯露她的擔憂。
而閃動的眼珠，卻又無比疑惑。
話說，這玩意兒，究竟是喪屍還是惡鬼？
此刻，阿墨妮停止叫嚷，緩緩向德走去。
步履很輕巧，一點聲音也沒有。
只是，只是光滑的地面，竟瞬間沉出一個接一個的腳印。
硬實的瓷磚，在輕絲的煙塵下，露出蜘蛛網式的裂縫。
“bro~~小心！”eva緩緩抬起手中的‘戰斧’。
德應了聲，視線一直定在前方。
原本單手握斧，卻在不經意間變成兩手。
緩緩下沉重點後，他忽然道：“這裡交給我，你盯著大門我估計.”
“bangbangbang~~~”
三聲巨響襲來，精鋼所制的防盜大門，被粗暴地撞開。
滾滾的煙塵，覆於躺倒的大門之上，隨氣流旋動。
新鮮的氣流，經門洞流入。
推來一陣令人窒息的腐臭。
臭味來自洞前晃悠的三坨人狀物體。
死人，帶著死樣，前來作死。
eva眼神一凜，一股殺氣自丹田向上升騰。
不等領頭的死物有所作為，她提起‘戰斧’，衝了上去。
迎面就是一劈，手起斧落。
斧刃，精準地落在那死物的腦門上。
eva大吼一聲，握斧上提，作勢再來一砍。
“嗖~~”
她的手滑脫了。
壓根沒拿住斧柄。
那死物當即發出尖銳的‘笑聲’。
幾塊碎肉，從受傷的位置掉落，露出部分的顱骨。
它抬手指了指那裡，意在讓eva瞧瞧。
“我去！！！”eva怒吼一聲，“你這不講武德啊！”
她滿臉憤怒。
也是，她對各種武器都熟悉，卻唯獨對破裂的顱骨之夾，出乎意料。
那死物抖動肩膀，喉部有‘嘿嘿嘿’的悶聲竄出，似在嘲笑。
“我讓你笑！”話音未落，eva提腿就是一踹。
這一踹，普通人是要飛起，再重重趴在地上的。
普通人！
死物除外。
是的，那玩意兒，紋絲不動，站在原地。
震驚中，eva瞳孔圓睜，視線固定。
甚至踢跆的姿勢仍在。
心底，卻莫名冒出稀罕的恐慌之色。
同時，一絲不適從踢踹的腳腕傳入大腦中樞。
她下意識緊了緊眉心。
戰況微妙
她，似乎處於下風。
郭珍莉已然從她的一舉一動，看出了端倪。
完.蛋.了.
那玩意兒如斯恐怖！！！
誰特麼遇到過這樣的玩意兒？
影視劇裡的情節，都是虛假的，什麼打不死的主角，一拳便亡的反角，並不存在。
血肉之軀，終是難抵怪物的攻擊。
eva已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她的腳踝，火辣辣的，刺痛一陣一陣衝擊全身。
武器沒了，肉搏也不佔優勢，她該怎麼對抗？
任憑眼神如何犀利，打不贏，就是死路一條。
恍惚間，她眼前有黑影閃動，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潛意識的驅使，肌肉被神經拉動，在她回神那刻，雙腿已向後退了數步。
下一秒，腐臭的氣流，在她的面前轉了道旋風。
竟是那死物，揮動戰斧所帶來的氣場。
eva不免倒抽數口涼氣。
差一點，她的臉，就被劈成峽谷。
“bro~~~”
“這邊有點棘手！！！”
她不得不發出求助。
半響，背後的客廳，沒有任何回應。
eva身形一緊，身軀下意識側向客廳。
視線卻盯著那逐步逼近的死物，不敢怠慢。
客廳，很安靜。
一人一怪，對峙著。
誰也沒動。
自揚聲器聽到求救依始，郭珍莉三人便把注意力投向德所在的監控鏡頭。
“德哥他怎麼啦？”小舟納悶道，“一點反應也沒有”
黃先生也是一臉懵，但見自己的女友陷入危險，他焦躁道：“他在幹嗎？發呆嗎？他到底知不知道eva現在很危險？”
說罷，他一拳砸在白牆上。
郭珍莉沒有說話，反倒貼在液晶屏前，仔細觀察。
那東西是在幻像攻擊嗎？
望向阿墨妮，她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
破窗而入，有聲.
場景卻沒變化
如果真能幻像攻擊，為毛eva和我們幾人都沒事？
除了向前走過幾步，以及發出呱噪的聲響外，這怪物似乎沒有其他的實質行動.
思緒在混沌的洋流中亂竄，答案若隱若現。
只差一點點
郭珍莉咬著上唇，心頭盡是焦急之火。
莫名的，小舟問了句：“噝~~~姐，這女鬼，會不會是德哥的心魔？”
郭珍莉與黃先生同時望向他。
這問句，實在是醍醐灌頂的存在。
針對性！
絕對的針對性！
個體會沉淪在自己的心魔中，走不出去。
所以，心魔根本不用攻擊，那個個體便會陷入幻境，失去心智。
郭珍莉轉身抱住小舟，激動道：“小舟，你救了大家！！！”
小舟滿頭問號：“啊？？？什，什麼意思？”
郭珍莉轉臉掃視左手邊的掛牆之物，從一堆武器中，扯下一把野外專用鐵鏟。
試了試手感，挺輕便的。
隨即揮動鐵鏟，劃了一下跟前的抱枕。
“刺啦~~~”
抱枕應聲被割開一道口子。
“成了！”郭珍莉興奮道，投眸望向小舟與黃先生，又道：“我去對付那女鬼，你們要一起嗎？還是說，你們去幫eva？”
小舟與黃先生相視一眼，然後露出一臉的恐懼。
他倆是男的沒錯，論膽兒，可能郭珍莉最猛。
掃了眼躊躇的兩漢子，郭珍莉沒好氣說：“算了，膽小，無藥可救！”
說完，她果斷開門，衝了出去。
右手剛縫了針，不能用力。
那就左手好了。
那玩意兒，並沒有很強。
大步流星之際，郭珍莉暗暗為自己加油。
此時，她身後的房門，在完全閉合前，被再次拉開。
小舟決定拼肩作戰。
跑上前，他晃動手中的砍刀，說：“姐，我陪你！”
倆人相視一笑，勇氣，在那一瞬成了他們的小宇宙。
只是，他倆低估了德失魂的程度。
他們剛靠上前，冷俊的斧刃，在勁風中呼嘯而至。
幾乎是擦著他們的頸動脈而過的。
阿西巴！！！
郭珍莉瞪眼後彈。
腦門上，不知何時滲出輕微的汗霧。
小舟躲是躲過，卻沒站穩，倒坐在地。
“德！！！”
“我是珍莉！！！”
“你醒醒！！！”
在確認小舟沒事後，郭珍莉嚷了起來。
聲音嘹亮，吐字清晰。
德，沒醒。
門廊那三隻死物倒是被啟用了。
生猛且兇悍。
短短5秒的時間，它們逼著eva後退了1米。
門廊也就三米的距離。
再往後退，便是客廳。
eva暗自叫苦。
情急下，她開啟鞋櫃，開始扔鞋。
別看這些鞋，它們可都是真材實料的牛皮皮鞋，加之改良過的防磨鞋底，單鞋的重量，砸臉還是很得勁的。
尷尬？
被殺才尷尬呢！
eva最討厭做失敗者。
那三隻死物，似乎被制住了。
不斷閃躲，不斷晃動四肢。
似乎預判不了那些鞋子的軌跡。
eva趁機喊話道：“小胖妞，你別出聲！你一說話，它們就瘋了！”
郭珍莉先是一愣，而後望向小舟，示意由他來說話。
小舟似懂非懂，從地上爬起身，顫顫巍巍地說：“德哥！德哥！”
德，垂著頭，雙眼緊閉，沒有回應。
跟夢遊症患者相仿。
這時，他身後的阿墨妮動了。
悄然地，向前走了兩步。
這傢伙什麼意思？
早不動晚不動，現在來動？
郭珍莉皺起眉心，疑惑地看向德。
只見，在阿墨妮停下後一秒，德動了，也向前走了兩步。
我去！！！
意識控制嗎？
它就是他？
郭珍莉詫異地o了嘴。
難搞啊！
小舟的震驚之色，不比郭珍莉少。
“姐怎麼辦？”他實在拿不準主意。
是逃還是動手，需要有人定個準。
逃？
能去哪兒？
這道坎兒不過，誰也別想離開這個詭異的世界。
必須動手！
郭珍莉目光一沉，嚷道：“弄它！”
“衝你德哥，揍他！”
“別搞出人命就行！”
說著，她把鐵鏟轉了個個兒，柄朝外，鏟隱內。
有了方向，小舟首先衝上前，一腳踢在德的腹肌上。
德腹部一震，欲倒不倒。
一秒後，阿墨妮重複了他剛才的反應。
欲倒不倒。
有戲！
郭珍莉眼中閃過靈光，飛身一撲，重重撞在德的身上。
倆人一上一下，躺倒在地。
只是，郭珍莉的倒下姿勢不太對，墜落時，嘴巴不慎佔了別人的便宜。
唇唇相觸的一瞬，阿墨妮順勢倒地。
郭珍莉眼中一驚，情急之下，手腳並用，想從地上坐起身。
忽地，腰間一緊，四肢一沉，臉再次撞在德的臉上。
嘴嘴相連
嗯？？？
圓睜的眼珠，在一陣對焦後，看見了近前的景象。
那是一片褐色的銀河。
由淺而深，越發清晰。
“姐~~~快來搭把手！！！”
耳畔，傳來小舟急促的呼聲。
郭珍莉全身一顫，微抬臉面，反手去掰腰上的手。
那是德的右臂。
此時，臂力有所減緩。
她眼周一縮，半帶氣惱道：“縮手！！！”
下一秒，那臂力全消。
它的主人給出了回應：“我沒事”
“我問你了嗎？”郭珍莉爬起身，瞪了德一眼，轉身便跑去幫小舟。
她只感後頸脖一陣熾熱，由下而上，直竄腦門。
這時，門廊的eva生氣地說：“你倆夠啦~~~撒狗糧也不是現在！！！”
鞋櫃裡的鞋，已然被扔得差不多了。
那三隻死物，竟有了肌肉記憶，變得聰明起來。
快抵不住，這是真的。
德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抄起地上的斧子，快步跑了過去。
“怎麼處理？”他靠到eva身旁，肩並肩。
鬱悶的眼神從eva的藍色眼眸散出。
深吸一氣，她沒好氣應了聲：“還能怎麼處理？當然是砍死它們啊！”
“哦！收到！”德似乎心情大好。
下意識地，他舔了舔自己的雙唇。
眼裡隱含笑意。
那三隻死物，似乎聽懂了他倆的意思，反應比剛才更加瘋狂。
全然不顧德手上的斧子，全力向前方撲撓。
當然，領頭的那隻，手中有斧，比身後的兩隻，更為‘英勇’。
斧風呼呼，冷刃閃閃。
不斷在德與eva倆人的眼前晃動。
逼得他倆一直後退。
無計可施。
一翻對抗下，三隻死物成功進入客廳區域。
郭珍莉是知道戰況的。
雖然，她泰山壓頂式騎在阿墨妮身上，手腳並用地在壓制對方，但耳朵，還是在外掛的狀況。
情況越發緊張與危險，她也不敢抬頭去看eva那邊，生怕自己會失去心智。
焦躁下，她衝小舟嚷道：“下死手！下死手！快！！！”
“可是.可是殺了它，會不會對德哥有影響？”
小舟的婦人之見，確實值得深思。
郭珍莉一咬呀，道：“看樣子，德與它的精神連線已經斷了，應該不會影響！”
眉心皺了皺，又道：“反正，你現在不下手，它就會重新控制德.到那時，我們怎麼著都是死路一條！”
語畢，德回了句：“小舟，動手！有什麼事，我也不會怪你！”
“快啊！！！別磨蹭！！！我們快抵不住了！！！”eva幾近嘶吼。
小舟斜眤了郭珍莉一眼，然後轉臉的一瞬，目轉兇光，手起刀落。
“咔嚓~~”
清爽的聲音，從身下的怪物頸脖傳來。
身首果斷分離。
郭珍莉與小舟倆人同時長舒一氣。
身體相繼鬆軟下來。
然而，這口氣，沒舒幾秒，刺耳的尖叫，從那猙獰的首部發出。
那聲音，既像咒罵，也像嘲笑。
簡直是雞皮疙瘩碎一地啊！
郭珍莉瞪著眼，腸胃一陣抽搐。
四肢，更是無來由的顫抖。
她身前的小舟，身軀緊繃，一動不動。
表情如何，誰也沒看到。
奈何身下滲出微熱的水氣，出賣了他的狀況。
身首分離，這東西都沒死.
只能說明這種方法殺不死它！
莫名地，在膀胱抽搐下，郭珍莉的腦袋，竟來了靈感。
定了定情緒，她提起鏟柄，朝著腿間的怪物之軀瘋狂插挫。
破碎的腐肉，隨動作的上下不斷飛揚，而後下沉。
沒有殷紅的液體襯托，場面並沒有那麼恐怖。
直到鏟柄懸於軀體的心臟上方，阿墨妮的腦袋來了反應。
它把嘴裂至最大化，然後，放聲嘶吼。
那外擴的聲音，跟指甲撓黑板的聲響一樣，讓人不適，煩躁，甚至恐慌。
“我不怕！！！”
郭珍莉大吼一聲，雙手發力，把鏟柄插入那破布中，一灘爛肉裡。
“轟隆~~~”
“轟隆~~~”
“轟隆隆~~~”
三聲驚雷，從屋外傳入屋內。
幾人的腦中，似有什麼轉變，眼神皆是一凜。
與此同時，屋外的景象，突然變得模糊不清。
如意象派的油畫。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最先看到意象派場景的，是從安全屋衝出來的黃先生。
他指著落地窗外，吼道：“外，外面，化了！”
這時，眾人才中混沌中回神。
郭珍莉與小舟是第二波看到異象的。
而eva是第三波，德卻因為忙於阻攔那三隻死物前進，錯過了。
震驚中，eva反應最快，只聽她嚷了句：“老黃！！！快過來！！！”
轉身拿起側旁的掛衣架，她又道：“bro！咱們必須下重手，以快打快！”
“明白！”德應聲後耍起斧技。
全然沒了剛才的畏手畏腳。
他一直都在擔心，殺掉那些死物，會不會對郭珍莉有影響。
現在可好，阿墨妮的死，他沒受牽連，那意味著郭珍莉也會沒事。
“哐！”
斧刃撞斧刃。
柄堅者，勝。
晃眼的微弱火星後，浮起不太明顯的“嘎啦”裂響。
德眤了自己的斧柄一眼，嘴角下意識上揚。
看來，勝券在握。
同時，eva與黃先生組成的衣架‘千斤頂’衝鋒隊加入戰鬥。
他倆合夥抬著實木的架子，不斷向領頭的死物衝撞。
接連數翻的頂撞下，那死物的身體不斷髮出奇怪的聲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斷裂。
而且，它的胸腹位置，漸漸顯出內凹的塌陷。
“衝啊！！！”
eva沉聲高喊，全力衝向前方。
德也沒閒著，揮斧輔助，咄咄逼屍！
戰況，眨眼便由危轉勝。
郭珍莉一直跪坐在地，視線盯著陽臺外，那熱化雪糕般的景像。
“姐！”
“姐，您還好嗎？”
小舟緩緩湊上前，一臉緊張。
點點頭，郭珍莉道：“外面.好安靜.不對勁.”
她身上的雞皮疙瘩，正發出不合時宜的提醒。
小舟看看她，又轉臉看向門廊。
左右權衡後，他戰戰兢兢走向陽臺，向外張望。
僅是一眼，就一眼。
他被嚇得一屁股摔坐在地。
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出，出什麼事了？”郭珍莉站起身，快步走上前，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陽臺之下，本是歐式小花園。
此刻，站滿了人。
男男女女，垂頭晃動。
他們年齡層次各異，人種各異，身份各異。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手裡都拿著冷兵器。
刀刀叉叉，劍斧戟擊。
場面，滲人。
宛如攻佔人間的亡靈大軍。
完蛋了.
郭珍莉冷汗不斷外冒。
心臟，血流不暢，心悸心悶。
“這，這些人是什麼東西？”恐慌籠罩下，小舟驚道。
郭珍莉咬著牙臼，應道：“他們，他們應該是，黃先生的心魔”
黃先生，真的很給力。
光是心魔，就數以百計。
這，是要一起毀滅的前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