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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借住洞府

一天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轉瞬即逝。

劍修入門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每天做同樣的招式動作重複個三千多遍也是尋常。

抱朴峰的小弟子們練了一整天,伏引就坐在旁邊的樹下吐納了一整天。

不過她雖然沒睜開眼睛,小弟子們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只要他們一偷懶,這位看似只顧吐納靈力的大師姐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已背後了。

等一整天結束,三千下揮滿了,眾弟子準備散去的時候,不知道誰忽然喊了一句:“師姐,你修的是什麼劍道啊?”

伏引垂眸看著弟子們,霜寒出鞘,御風而去,只丟下一句:“太上無情之道。”

修習劍道可以追求很多種不同的道路,比如說儒道、佛道、天道、太上無情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動物道等不同的道路。

太上無情道是其中一種在道家人盡皆知的修行理念,也可以稱之為“清靜無為之道”,它強調追求內心的清淨,無為,不爭,超越世俗的情感和道德標準,以達到更高層次的修行境界。

修習這種劍道的人應摒棄世俗的雜念和慾望,追求內心的平靜和自然,不受外界干擾和誘惑,透過修煉無為而治,清靜自守的方法,可以達到超脫生死,神通自在的境界。

“我就說嘛,掌門修的也是無情道,我賭贏了,給錢給錢。”

伏引走後,弟子們熱火朝天的聊起了以後自已想要修習的劍道,人群之中只有那個長著一雙灰色蛇目的少年抬頭望向伏引離開的方向,久久未能收回目光。

對於曾經的他們來說,練劍就是練劍,從不在乎什麼所謂的道心劍道。

可今日他作為新入門的新弟子也去聽了抱朴峰沖和真人所講的劍道,知道了太上無情之道是什麼。

無為,不爭。

可伏引這樣的人,修的怎麼可能是無為,不爭之道。

燕無歸不明白,但又覺得伏引不像是在騙人。

良久之後,待人群散去,燕無歸才將手中今天新得的桃木劍背在身後,慢慢的一步一腳印的朝著守一峰自已的洞府走去。

燕無歸知道蕭鶴止便是當今這世上以無情道聞名天下的劍道魁首。這正是為什麼小弟子們聽到伏引說自已修的也是無情道的時候都信以為真的原因。畢竟在他們的眼裡,十六歲就進入元嬰境的大師姐就是下一任掌門,而下一任掌門和她的師父現任掌門同修一道,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燕無歸想,如果伏引只是伏引,只是一個在此間此時出生的小姑娘,或許真的會跟著蕭鶴止修無情道吧。

望城山雖常年飄雪,卻萬古長青。

望城山上的日子過的十年如一日,眨眼間時光飛逝,已到了伏引完成欠下的宗門任務準備下山的日子。

此時距離折返望城山前往太虛仙境還剩四十天時間。

伏引御劍到望城山腳下的靈毓鎮,準備改乘傳送陣法到景息城。

此間世界有六界,神魔妖鬼修人。

神界已贅述許多,居住的都是上古自世界混沌初開之時便與天地共生的神獸一族和自妖修二界飛昇而上的神族。

魔界撇開不談,此間六界關係穩定平衡,除了一些邪修之間的小摩擦並無戰亂。妖界與鬼界顧名思義,想來也不必過多介紹。

剩下的便是人修二界。

與剩餘五界不同,人界靈氣稀薄,並非人人皆可修道。只有天賦出眾者或是家學淵源者方才有機會得以溝通修仙界前往修煉大道。

人界和修仙界都是由人族構成,除了在修煉上有極大的不同之外,在社會結構上也存在偏差。人界有人皇,而修仙界卻沒有。修仙界以門派劃分地盤,弱小的城邦依附宗門,而強大的城邦則自立為王。

靈毓鎮就是依附於望城山的小城鎮,而景息城則是自立為王的城主伏家天下。

伏引此身便是伏家現任家主,景息城現任城主伏泊淮之胞兄伏庭深獨女。

寒冬匆匆而過,初春新芽露枝頭。

初春的靈毓鎮花團錦簇,即便在極北之地,因著鍾靈毓秀的好山水,雖是初春時節,倒也是一番富貴之景。

望城山下的靈毓鎮,是進入望城山道觀的一道關卡,也是望城山弟子下山的必經之路,是以此處城池雖規模不大卻也修士雲集。

伏引在靈毓鎮外圍收了霜寒,步行至城門,亮瞭望城山弟子身份銘牌之後順利進入鎮內。

進了靈毓鎮之後伏引沒有直接去坐傳送陣,而是徑直朝著巷子中藏著的一家服飾店走去。

此時天色還亮堂著,店裡人來人往生意不錯,和門前這條冷清的青石小巷有些格格不入。

伏引隨手挑了幾件灰色的男款長袍就去櫃檯付款。

櫃檯後正坐著敲算盤的青年抬頭看了伏引一眼,便迅速起身觀賞服飾店的大門開始清客。

片刻之後,伏引已經坐在了服飾店後二進小四合院的內堂主位上,身邊放著一壺上好的雲頂仙葉。

青年微微彎腰,雙手作揖,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大小姐。”

“嗯。”伏引抿了口茶,回甘清甜,不愧靈毓鎮最有名氣的特產之一,“近日家中如何?”

“還是老樣子,四爺那邊還在鬧著。”

伏引仰頭,垂眸。

臉上的神情淡漠,對此不置一詞。

青年緩緩抬頭,露出那一張藏在陰影之下的臉。

劍眉,雙眸狹長犀利,薄唇微抿,膚白如冰玉,凌厲又俊美。

他叫阿禾,是自伏引幼時便被伏泊淮指派跟隨伏引的護衛。

伏引的眸光落到阿禾虎口處的厚繭,勾了勾唇角。

“我要回家一趟,你隨我一同去吧。”伏引將茶壺拎起,仰頭灌下。

阿禾重新將臉埋回陰影之中,恭恭敬敬的點頭應聲:“是。”

帶著阿禾和伏家信物,伏引乘坐著傳送陣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了景息城。

景息城。

景息城地處偏南,此時初春,正是枝葉抽新條之時。

比之極北之地的望城山和靈毓鎮更有幾分春日之景。

景息城的傳送陣距離伏家主家還有一段距離,伏引也不急著回家,而是帶著阿禾在主街上隨意尋摸了家客棧住下。

次日清晨,阿禾才跟著身上還帶著些土腥味的伏引回了伏家。

抬眸看著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一個“伏”字,伏引毫不猶豫的抬步邁向大門。

六年外出未歸,伏引此刻已是身量纖長的窈窕少女,再不是離開時的那個小豆丁,門口的守衛早已認不出現在的伏引,不過看到身後跟著的阿禾便立刻識相的開啟大門,齊聲喚了聲“大小姐。”

伏引跨過大門,繞過玄關和抄手遊廊,在距離正廳還有數十步遠的地方就聽見裡面爆發出的爭吵聲。

與其說是爭吵聲,倒不如說是潑婦撒潑。

伏引側耳傾聽片刻,便有些不耐煩的踹開了主廳的門。

淨是些陳年濫調,她都去了望城山六年了,怎的還是這些詞?

在正廳大門被她踹開的時候,裡頭女人的哭聲終於暫停了一瞬。

隨後是更尖銳的嘶吼:“伏引!你竟然回來了?憑什麼你還活的好好的?還能拜入望城山掌門座下而我的姝兒卻沒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今日我就要替我兒報仇!”

說罷火紅色的靈力便化作一柄小刀奔著伏引徑直扎來。

伏引抬手,那火元素化作的小刀竟像有實體一般真的被她輕輕的捏在了兩指之間。

將手中的小刀隨意的轉了兩圈,伏引抬手一甩,小刀便以原來的路徑重新向著女人飛去。

隨著“叮”的一聲響,火元素小刀被綠色的靈力屏障擋下,伏家四爺伏亦澤皺著眉扶起癱坐在地上的夫人陶若元,皺著眉看向伏引,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伏引唇角勾著頑劣的笑,手中黑金色的暗靈力迅速凝聚。

她站在原地,把玩著手中的暗靈力,居高臨下的看著癱軟在伏亦澤懷裡的陶若元,薄唇輕啟:“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怎的不知人界的規矩什麼時候在修仙界倒也行得通了?”

說罷,伏引眼中的殺意驟然浮現:“在這裡,我只認一條規矩,那就是強者為尊。至於伏姝,她到底為什麼非得死,我想四嬸嬸應該很清楚這其中緣由吧?”

陶若元一愣。

她的女兒伏姝六年前被這個天生就是個壞種殺人魔的掃把星殺了,當年她向家主討要說法的時候,伏引就是一副認打認罵都高高掛起事不關已似乎她女兒死得其所的模樣。

現在伏引居然問她為什麼她女兒非得死?還說她很清楚為什麼?

下一刻鬼魅般的觸感攀上脖頸。

伏引的手竟然直直穿過了伏亦澤的靈力屏障,掐住了陶若元的脖子,一點點將她整個人舉在了空中。

眼中血紅的的殺意再也隱藏不住,瘋狂的叫囂著,幾乎將陶若元的神智吞沒。

“四嬸嬸莫不是這些年騙別人把自已也給騙到了?你說,你的女兒為什麼非得死?”

“伏引!”伏亦澤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手中的綠色靈力再次凝聚朝著伏引攻去。

然而這道靈力還沒能碰到伏引,就被另一股淡藍色的靈力擋下了。

“阿引,鬆手。”

聽到這聲音,伏引眼中瀰漫的殺意一滯,陶若元抓住機會,趁機用盡全力掰開了她的手。

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陶若元,伏引只覺得她滿臉的淚痕虛偽又令人作嘔。

“六年了,她偷的東西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什……什麼?”

陶若元躲在自已丈夫身後喘著氣,聽到伏引的話一張青紫的臉瞬間憋紅了。

坐在主位的青年緩步走來,擋在伏引的面前,低頭看向才到自已肩膀的小侄女,嘆了口氣。

“伏姝偷了什麼?”

看著伏引空蕩蕩的手腕,青年的臉瞬間綠了一半,一向令人如沐春風的聲線被壓的很低,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

“你們哭了這麼些年,因著你們沒了女兒,我一直多有忍耐,沒想到原來伏姝還真是死的應該啊。她平日裡小偷小摸私下說說就算了,竟然連阿引父母留給她唯一的東西都要偷?”

這位正是景息伏家的現任家主,伏引生父伏廷深的胞弟付泊淮。

“二哥,姝兒是拿了她那串血玉,可那畢竟只是個物件……她……她到底是殺了姝兒啊。”

伏亦澤見伏引這麼明白的講出了當年的緣由,心中一咯噔,連忙打起了馬虎眼。

伏引從小就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悶葫蘆,當年姝兒死在她手上,她被家法打到半死都沒說一句話,連他都有點不確定她對姝兒下死手究竟是因為什麼了。

“還給我。”

伏引一句話也不想和這兩個人多廢話,只冷冷抬了下眼皮。

付泊淮補充道:“現在那串手環在哪裡,還給阿引。”

伏亦澤和陶若元對視一眼,沒說話。伏引卻冷笑著開口:“掀了伏姝的墳,就能找到了。”

看著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柳眉貓眼,明明是一張極其國色天香的臉蛋,在陶若元的眼中卻如同鬼魅一般冰冷。

伏引不再多話,右手一抬,黑金色的靈力自手中湧現。

伏亦澤連忙伸手去擋,那靈力卻徑直穿過了他的手釘入了陶若元的肩膀。

“四嬸嬸,還煩請帶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