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安親王顧賢坐在主位上,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臉色陰沉的能下起暴雨來。
前一天晚上顧少言喝得爛醉被六順扶回來時已經不醒人事,生氣的安親王吹鬍子瞪眼也沒轍,問了六順,對方支支吾吾的半天,他心裡也就有了數。
安親王對孩子一向嚴厲,但對下人向來算是寬和,也就沒再難為六順。
生了一晚上的氣,早上便差人將顧少言傳了過來。
顧少言聽見父親叫自己,嚇的瞬間清醒了過來,跌跌撞撞的趕到前廳,大廳裡只有父親和管家炳叔。
進門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安親王怒喝一聲:“逆子,跪下!”
顧少言應聲直挺挺的跪在了地板上,還不忘四處瞄了幾眼。
“別找了,你母親和嘉兒出門了。”
聽到母親和姐姐都不在府裡,顧少言的心都涼了。
安親王對王妃最是寵愛,而王妃又最疼愛小兒子顧少言,因此每次他犯錯挨罰時,只要母親在,他挨罰會輕一些,母親不在,那就全憑父親說了算。
“說說看,昨天都去哪兒了?”安親王問。
顧少言抬頭瞄了瞄父親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父親,兒子昨天跟培東去了客來居。”
“然後呢?”
“然後......然後”顧小少爺是想要瞞下去香花樓的事的,但對著父親瞪大的眼睛,他慫了。
“然後又去了香花樓。”撒謊被發現罪加一等,說了實話也是慘,橫豎都逃不掉,乾脆就實話實話。
儘管早已知道,但聽兒子親口承認上了青樓,安親王心裡還是恨的牙癢癢。
幾個月前,他們四個人在青樓裡中了花魁梳攏禮頭籌的事被傳的人盡皆知,回來後的顧少言被自家父親抽的皮開肉綻,再三保證再也不會踏入青樓半步。
這才幾個月,好了傷疤忘了疼,安親王氣的牙都咬碎了,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阿炳,上家法。”安親王厲聲喝道。
炳叔跟了安親王大半輩子,最是瞭解王爺的脾氣,這個時候,誰勸都不好使,反而越勸越生氣。
王爺生平最厭惡的就是男兒整日流連青樓楚館的,他可以允許兒子不務正業,但絕不容忍對方沉迷聲色。
樂妍正一個人焦急地等在門外,看見炳叔從裡面出來,連忙上前尋問。
炳叔小聲交待了幾句後便去取了鞭子,
樂妍知道事情緊急,也不敢耽擱,連忙按照炳叔的交待去仙姿閣找王妃求救。
一路上邊跑邊問,終於找到了仙姿閣,進了鋪子裡面四處看了一圈卻沒見到王妃和二小姐的影子。
樂妍急了,抓起身邊的一個夥計便問了起來,夥計問清緣由便將她帶到後面一間房子門口,說道:“您要找的貴客就在裡面。”
來不及道謝,樂妍推門就闖了進去,裡面的人頓時嚇了一跳。
掌櫃的看清來人是個小廝打扮的青年後呵斥道:“誰讓你進來的,不知道這裡面是王府的貴客嗎?沒規矩的東西!”
二小姐顧宜嘉見是樂妍,連忙阻止道:“薛掌櫃,這是我們府裡的。”接著又說道:“小樂子,你怎麼找到這裡了?”
樂妍連忙上去都沒顧上行禮,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王妃,二小姐,救救少爺吧。”
兩人聽的一頭霧水,王妃身邊的孔嬤嬤端了杯水,遞到樂妍手上:“喝口水,慢慢說。”
樂妍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總算緩過氣來,說道:“王爺一早上把少爺叫去了,這會兒正在前廳審問呢,少爺可能要捱打了,王妃快回去救救少爺吧。”
說到後面,樂妍帶上了哭腔,少爺對自己那麼好,現在少爺要被打了,她怎麼能不著急。
王妃聽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要捱打了,頓時坐不住了,今天來仙姿閣的事只有王爺和管家阿炳知道。
小樂子能找到這裡八成是阿炳告訴的,能讓阿炳著急的,那絕對是王爺的火氣誰都勸不住的那種。
王妃和二小姐幾人坐著來時的馬車先行回去,樂妍跑了一路也累了,被允許後面慢些回去。
她一個走在回府的路上,心想王妃回去的話,少爺就能少挨些打了,雖然這樣想著,但還是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路上碰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她用身上最後一點錢買了一根糖葫蘆。
聞著糖葫蘆散發出來的香甜氣息,她輕輕的嚥了下口水,隨後小心的用油紙包好,藏到了口袋裡,準備帶回去給少爺吃。
王妃雖然緊趕慢趕,但回來時兒子的後背還是鞭痕累累了,不知道已經捱了多少下了。
看著夫人的臉色,安親王最終還是喊停了。
顧少言趴在榻上,春桃正在給他上藥,樂妍走到門口,喊了聲:“少爺。”
顧少言聞聲轉過頭來,見是小樂子後連忙急道:“小樂子你別進來。”
樂妍愣在門口,望著裡面沒動。
“少爺讓你出去,沒聽到啊。”春桃板著臉手上的動作不停。
“春桃你輕點,小樂子你先出去,一會兒再進來。”顧少言說道。
樂妍沒說話,轉身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春桃手裡端著一盆汙水走了出來,看見她還站在門口,白了一眼說道:“少爺捱打時你不知道在哪裡,這會兒在這兒裝腔作勢的給誰看。”
樂妍像沒聽到一樣徑直進了屋,顧少言還是趴在榻上,身上虛虛的搭了個薄被。
看見樂妍進來,他勉強擠出一點笑意說道:“是你去找的我娘嗎?”
樂妍點了點頭,伸手要掀被子,顧少言出聲阻止:“別動,沒什麼好看的。”
樂妍沒搭理他,被子血水。
她垂眸輕聲問道:“疼嗎少爺?”
“疼啊,捱了這麼多鞭子怎麼可能不疼,哎呦,疼死少爺我了。”顧少言抽著氣嬉皮笑臉的回道。
樂妍半天沒說話,顧少言費力地扭頭一看,就見小樂子悄悄地淌著眼睛,見自己看過來,連忙用袖子胡亂擦了擦。
“我跟你開玩笑著呢,這麼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大丈夫流點兒血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我一點都不疼,嘶......我去!”顧少言本想支愣著坐起來,結果稍動一下後背就鑽心地疼。
樂妍見他痛的抽氣,著急的直跺腳,哽咽著說:“少爺,你別亂動。這會兒還疼嗎?”
“疼,哎呦呦,疼死了!”看小樂子著急的樣子,顧少言就想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