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辦公室，煙霧繚繞，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嗆鼻子菸草味道。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渙散地看著窗外，口中不斷吞吐雲霧狀的菸圈。
抽完最後一根菸頭，扔掉手中的菸蒂，拿起桌子上的菸灰缸，把剩餘的菸蒂全部倒進去。
李夏看到他這副樣子，就知道這老傢伙心情不好，估計昨晚喝多了。
“劉老師，您這樣抽菸，身體吃不消的。”
“你別管閒事，少氣我幾次比啥都強。”
老劉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又點燃一支菸。
煙癮太重。
“事情來龍去脈我弄清楚了，你去班級，把白可檸叫來。”
李夏有些猶豫，他最擔心的，就是白可檸情緒波動太大。
“劉老師，檸檸她……”
“檸檸？叫得好親密啊。”老劉眯起雙眼，看向他。
“劉老師，您別誤會，我們是正經男女關係。”
“哦，正經男女關係。”老劉冷哼一聲，“我就想聽聽白可檸怎麼說，你去叫她過來。”
“哦。”
不一會兒，白可檸來到老劉辦公室。
“白可檸，你來啦。”老劉衝她笑了笑，“坐吧，跟你們年輕人聊聊。”
李夏拉過凳子，白可檸坐下來。
“李夏，把窗戶開啟大一些，完了你也坐。”
老劉見白可檸在煙霧繚繞環境不是很舒服。
“好的，謝謝老師。”
等李夏坐好，老劉看著他們，問：
“你們是青梅竹馬？”
白可檸羞羞點了點頭。
“是！”李夏聲音洪亮回答。
“李夏，你要幹嘛？那麼大聲幹什麼？”老劉批評道。
“老師，我是因為緊張。”
“緊張個屁！我看你就是皮子緊了！”老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白可檸抿嘴一笑，心情一下放鬆多了。
“老師問你們一個問題，校園裡都傳你們在公交車上的事……”
“老師，我們……”李夏又要接話。
“你閉嘴。”老劉打斷他，“白可檸，你說。”
白可檸捏著衣角：
“劉老師……”
老劉從白可檸閃爍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個七八分。
“白可檸，當時，你是同意的嗎？”
白可檸臉一紅，咬了咬嘴唇。
“老師，我是同意的。”李夏回答叫一個積極！
老劉瞪大了眼，嚇唬道：“李夏，你再多嘴，你就給我出去！”
老劉的威嚴在李夏眼裡，好像長輩的呵護。
“哦。”
“白可檸，如果你當時是被強迫的，要跟老師說。這種事往大了說，咳咳~~”
老劉清了清嗓子，望了眼李夏。
“往大了說，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他人或者侮辱女性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什麼？！
李夏聞言菊花一緊，心中暗罵：
“老劉啊老劉，你可真損吶，你居然想讓我蹲號子！
一蹲還是5年！
真是有什麼樣的學生，就有什麼樣的老師！
不是，真是有什麼樣的老師，就有什麼樣的學生！”
白可檸從來沒想過這麼細節，但聽老劉這麼一說，才認真思考，她想：
如果這事不是李夏，換成別的男的，自已一定會妖妖零報案的！
先關他5年！
哼！
至於李夏嘛……
“當然，如果情節輕微的話，一般不構成犯罪，但公安機關會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的有關規定進行處罰。”
老劉靠著椅背，觀察著二人的微表情。
李夏浮著的心，才算放下，心話道：
“老劉啊老劉，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算你狠！”
白可檸看了李夏一眼，又看了看老劉，猶豫了片刻。
“劉老師，您放心吧，我會處理好自已的感情問題。”
李夏聞言一愣，沒想到白可檸會這樣回答，一時間竟摸不準白可檸的心思。
老劉聞言也是一怔。
這麼巧妙的回答，既完美避開問題，又回答了老劉心中最擔心她談戀愛這件事。
果然是老劉最得意的學生，關鍵時候腦袋瓜就是好使！
老劉滿意地笑了笑：
“行，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老劉本想再吸一口煙，可是發現剛才白可檸進辦公室時，香菸已經掐滅了，尷尬地又把拿起的香菸放下。
“你們兩個，都是老師喜歡的學生……”
老劉給二人講了幾個過往師哥師姐談戀愛耽誤高考的經歷，李夏和白可檸認真地聽。
白可檸聽的，是人生道理。
李夏聽的，卻是老劉這份用心良苦的“心”。
“……所以，學業應該放在第一。談戀愛嘛，等高考以後再說！”
“嗯。”白可檸乖巧地點頭，“謝謝劉老師。”
老劉見白可擰點頭認可，滿心的喜歡。
“嗯，謝謝劉老師。”李夏認真點了點頭。
老劉看李夏這股子“認真”，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白可擰，你回班級上課吧。”
“好的。”
白可檸緩緩站起身，小眼神一直盯著李夏，彷彿在說“快走啊，還愣著幹嘛”。
“李夏先等等，我還有話要問。”
“哦。”
白可檸剛出辦公室，老劉急忙拿起桌面上的香菸。
李夏見老劉這是憋壞了，趕緊拿起打火機給老劉點上。
老劉暗罵：臭小子，還挺有眼力見兒！
菸圈吞吐，老劉面色更紅潤了。
李夏本以為老劉怒氣已消，沒想到老劉對他屁股上來就是一腳。
“李夏啊李夏，你小子行啊你，敢在公交車上撒野？！”老劉半嗔半怒道。
李夏被踢懵逼了。
“劉老師，我……”
老劉又一腳比劃上來。
李夏下意識躲閃開。
第二腳，是虛的。
“李夏，你過來！”
李夏捂著屁股“哦”了一聲。
“我問你，你是真的喜歡白可擰，還是想找找刺激什麼的？”
老劉突然這麼一問，李夏一懵。
“劉老師，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你先不要問我為什麼，先回答我的問題。”
李夏停頓幾秒鐘，說道：
“劉老師，當著您的面，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喜歡白可擰，我是認真的，我要娶她做老婆。”
“做老婆？呵呵！”老劉彈了彈菸灰，笑了，“年輕人，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人心是會變的。”
“別人變不變我不知道，我李夏會對白可擰好一輩子。”
老劉見李夏認真的模樣，竟然有了一絲絲感動。
“得得得，少在我這油腔滑調！
我讓你來發誓來了啊？
男人，就是兩個字——
責任！
喜歡她，就要保護好她。
不能讓她難堪，更不要讓她在在學業上栽跟頭。
你看看你，你都幹了什麼？
你那是要娶她當老婆的行為嗎？
你那是耍流氓我告訴你！
白可檸家長要是起訴你，你一準蹲大獄！”
“劉老師，您放心，公交車那天事出有因，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還第二次？你趁早斷了你那流氓想法！這樣的事要是膽敢發生第二回，你趁早回家滾蛋！”
“劉老師，我會讓檸檸考上她喜歡的大學。”
劉老師又教導一番。
“李夏，有一點，你不要觸碰。”
“劉老師，您說。”
“高考前，不要和她確立戀愛關係，等高考已結束，你隨便表白。”
“emmmm~~”
“怎麼，有困難？”
李夏心想：我重生回來，就是要好好愛她，老劉你不讓我表白，實在是心難受啊。
可他再一想，劉老師說得有道理。
“劉老師，我知道您是怕我耽誤檸檸學習，我答應您。”
“嗯，答應別人的事，就不可以反悔，你也要好好學習，這樣以後才能配得上人家，知道不？”
“嗯，知道。”
李夏前世就是因為配不上人家，才落得終身遺憾。
此生絕不會讓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已身上兩遍！
老劉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了亡妻，默默吟起那首《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吟到深處，老劉眼角潮溼。
這是李夏第一次感受到老劉的深情。
“劉老師，您別這樣……”
老劉長吁一口氣：
“好羨慕你們，如果能讓我重生回學生時代，我一定會好好對她……”
李夏沉默。
“好了，不早了，你回去吧。”
“謝謝老師。”
李夏轉身離開老劉的辦公室。
老劉看著李夏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