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葉,鳥無巢,蟲殘糜,仿若山火狂妄燒,春沒了味,甘霖落旱,山花開,半邊被焚,半邊花紛紛。
火如犇蹙,雨如犇蹙,它無言無聲,吞噬切切。
百景被焚卻無人意,一聲唾罵毀一城,無知者便無知,無知者無知唾罵,無知者不解萬全,無知者肆意謠傳。
一言毀一城,一謠毀千載,一災無解,唾罵萬載,永難消弭。
* * *
官邸內。
“人走了?”
“走了!一人分飾二角真夠嗆了!”馬閹、黑煞二角甫一言畢,如爛泥般潰糜,顯露血小鬼的真身:“就一‘幕史’言的對錯都不知,還要如此大費周章,興師動眾?”
閻後沒回他,對旁的白無常言道:“白,派些追兵去人間,好推動‘幕史’的發展!但不可傷起,追追就可!”
“是!”白無常應聲,離了官邸。
“汝們輕信一件物件,物件會把汝們推入深淵!它只是世載的基礎綱領,它的所預切切不代表就是未來!”血小鬼背手言完走出官邸。
恍然間他扒門角大吼:“代價!”
閒庭處。
馬閹品著手中酒,持納涼扇扇著風,扇輕輕搖曳:“哎呀!陛下好生慷慨!工作幾百年有餘,終於盼來個帶薪休假了!”
“難道帶薪休假,光品酒怎麼行,來吃肉!”黑煞笑言,端著小蝶,小蝶內盛滿烹熟的肥牛肉,二人大快朵頤。
* * *
他閒庭信步,一人悠然盤旋小街各色攤位,品著吃食,賞了會月,去了八煉獄。
“萬載不換人,現如今換上,還甚是惋惜,拿不到代價咯”他品了口吃食低喃自嘲道:“還當真有人可以不予代價,用命換,哈哈~~”
域門被派人看守,戒備森嚴,他拿著吃食悠然邁步至此。
“來者何人!域門現被封鎖!不可入內!”護門衛兵紛紛將他團圍,鋒利長矛直指他。
“很沒禮貌欸!”血小鬼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撫長矛,將矛尖指低:“吾閒庭信步!閒庭信步!汝們放下!放下!到時候傷到吾,賠二百兩喔!”
衛兵們面面相覷,絲毫沒有退讓之意,愈加劍拔弩張。
血小鬼直接一個臥倒:“啊!衛兵動手傷人啦!啊~衛兵不講理啦!啊~~~啊啊啊~~~”
“……”眾衛兵沉默,血小鬼歪嘴一笑,臥地揮揮二指,衛兵紛紛跌地,昏睡:“神經,吾出場費那麼貴!還害我演一下!”
他單腿踢地,身形挺立,輕拍衣裳上浮塵,邁向域門。
他輕撫著域門上斑駁陸離的痕跡,仰頭望著域門似直插雲霄般高度,種種妖鬼的形狀被雋刻為上,他深吸一口氣,探入門內門搖頭晃腦探查內部。
“血小鬼!”
他轉頭扒開他手斜睨他,語氣帶著戲謔:“瞧瞧這不是吾們偉大的汨魆大人嘛!呦呦!域門開了,來佔功勞了?”
“汝言語還是這般粗鄙!”汨魆仰望域門,眉梢微挑,目光凌厲地凝視對方,語調冷峻對他言。
“彼此彼此!”
“他們當真要延續‘幕史’?”汨魆瞬息間幻化一古樸茶桌,坐下洗茶、茶匙入茶倉拈茗問。
血小鬼亦隨之落坐,饒有興致地瞧他擺弄。
沸水再入紫砂壺,後“鳳凰三點頭”,繼而“春風拂面”颳去茗末兒,封壺,沸水淋漓其身,茶夾將聞香杯、品茗杯有序分組,放置茶托。
“玉液回壺”,分壺,茶斟七分滿,予自,聞嫋嫋升騰茗香。
血小鬼接過他遞來溢滿的茶杯,倒光:“重倒,謝謝!茗倒挺香!茶藝零分!汝倒滿了,要趕吾走?不想聽我言言?”
“無意!杯予吾,汝續講!”汨魆淡然一笑,接已被倒空的茶杯。
血小鬼接七分滿茗品下:“或且他們不想輸掉這盤棋局,一盤在祂掌控的棋局,祂掌控了世載的綱領,祂似要輸了,但又不想輸,否則祂何必禁錮吾們數久?”
“屢戰屢敗,還差祂這一次?”汨魆苦笑,眸子閃過片刻無奈道。
“或許祂支撐不了這個世載,這次世載留了多許空子,祂,或許沒能力支撐這個虛無的世載了!”他輕輕一嗅,茗香嫋嫋,深深呼氣。
汨魆低語道,思緒飄渺:“祂,是歡愉的信徒,是熵!萬一祂只是想讓吾們踏上祂佈設好的歡愉路途呢?”
“……”血小鬼茶杯抵唇邊,默了言。
“祂,是熵,祂的情緒同樣,祂的切切無法揣測,祂之上依舊是熵,祂究是為戲謔祂下蟲豸,吾們被祂戲謔數久了,祂的情緒是熵,捉摸不透規律,祂就是想玩……”
他飲下茗,苦澀的茶湯滑過咽喉,留下淡淡的哀愁:“祂似頑童般,要將吾們蹂躪至死!反抗不得,面容不知,究是不是人都不知!都無解祂的樂趣在何?”
“天知!祂就是天,祂又不答!”汨魆茶杯猛地叩桌。
血小鬼起身拍拍他肩,後仰望天眸內光芒黯淡:“氣憤有何用?或且吾們話語都是祂捏造,祂正高居雲端,祂或正瞧探著吾們。”
“祂,確切是在瞧探吾們……”他低聲附和。
二人遙望天邊璀璨星辰,星辰之上必有一雙或多雙眼睛在俯瞰這場鬧劇,鬧劇彳亍。
祂,拖沓著切切。
祂,要讓其踏入祂布好的歡愉陷阱。
祂,這盤棋局才不會輸,即使身在輸籌邊緣。
深潭幽嗨似無底荒垠,焰焚卆萬生情,霏霏一直下,霏微肆彌,下到“屋簷”被似水滴石穿被擊穿,鬧劇彳亍,談霏不滯,纏綿悱惻。
* * *
夕霏,二人清醒,她按揉額咳嗽兩聲,撫著旁地璟璐為她蓋上被子,掖好被角,獨一人去廚房烹煮吃食。
“喂,謝箐瀾女士,您好,您節哀,您父親半個月前被發現不幸溺死湖中,搶救無效,現麻煩您來認領一下遺體!節哀順變!”
“好……”淚滴落,她無言,夕扉殘餘的光打入,她半邊臉龐隱入陰影。
她熄滅爐火,將熟食放入保溫箱,拾起鑰匙,躡手躡腳地闔上門,只留下一室寂寥。
階梯踏踏,她的淚釋放著,她低聲啜泣,不斷用紙巾擦拭湧出的淚,樓梯間內時不時傳來她啜泣的回聲,到了門口,她竭力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踏出門,湧入人海。
醫院陰冷的停屍間內,寒氣逼人,她扒著謝協禮冰涼僵硬的手,無力地半蹲下,無盡傾哭,她自愧般扇著自已耳刮。
陰冷的停屍間內迴響著她的哭泣和愈加用力的耳刮聲。
“謝箐瀾女士,節哀順變!”護士聞訊而來上前拉住謝箐瀾地手阻止她的自我傷害,護士目睹此象淚在眼眶內打轉。
他入了焚化爐,謝箐瀾滴淚在外廊候著,瞧見LED光屏上不斷滾動的名字、資訊:“普通爐,謝*禮,45歲,男,火化中……”
每一個字元似將她拉入昔日,她窺竊著“記憶匣子”,“記憶匣子”次次予以打擊。
她觀望走廊,人群不斷,視線所不及之處皆是攢動人影。
“媽媽,媽媽,爸爸去哪了?”稚童天真無邪的詢問坐在椅上的女人。
女子輕輕撫摸孩子的頭,淚水滑過臉頰,低語回答:“爸爸,去天上化作璀璨的星星來守護我們了!”
女人回覆俗套,言完掩面抽泣。
她不願再看,進骨灰盒商店挑選骨灰盒。
老闆殷上來,像蒼蠅般搓著手頗有幾分市儈:“小孩,你買什麼價位的骨灰盒啊?要曉得,買便宜了可顯得不孝順喔!買貴了才能體現出你對逝者的深深眷戀和無盡緬懷嘛!”
她四處觀望一會,仰頭儘可能讓自已淚不落下來:“多少錢一個?”
老闆眉飛色舞地介紹起來:“這裡有1888!18888!還有這個我們的鎮店之寶——穗玉曦骨灰盒寓意如麥如玉,在下面過的百般滋潤!就要268888!”
“那麼貴?利潤賺不少吧!”謝箐瀾低聲嘀咕。
這話被老闆聽去陰陽怪氣對她道:“喲!您不是沒錢葬人吧,各骨灰盒都買不起,您死什麼人?下去都丟鬼臉!來來來!給您個塑膠袋裝去,拿去好好盡孝吧!”
老闆話畢就去前臺拿來兩塑膠袋丟在地上:“滾滾滾,給你個塑膠袋,去孝順去!滾滾滾!不缺你這一單生意!”
她窩壤拾起塑膠袋擲入垃圾桶:“抱歉!”
她另尋他處購置了骨灰盒,拾完謝協禮骨灰,她捧著骨灰盒出門撥通電話:“喂……婆婆……爸爸……爸爸他去世了……”
“兒欸……哎呦……”電話線的另一端,傳來婆婆的悲鳴聲,且聽爺爺在一旁啜泣。
謝箐瀾一人抱著骨灰盒融於夜色落寞地歸了家,婆婆爺爺哭的悲痛欲絕,親戚明日帶二老來接謝協禮落葉歸根。
門鎖轉動,還未開啟,門被璟璐開啟。
璟璐見謝箐瀾眼眶哭地紅腫,心下一緊,拉她進門拿紙幫她拭淚,關切問:“憬然哥哥,你這是去哪了?怎麼眼睛都哭紅了?”
她沉默不言,接過紙,恍然間她不再隱忍放聲痛哭起來:“我什麼……都做不好……我真他媽窩壤……”
璟璐慌了一瞬,連忙將她攬入懷,輕拍其背,循拊道:“憬然哥哥不哭,憬然哥哥不哭,憬然哥哥不窩壤。”
她痛哭許久,她似孩童初學走路時無意跌倒,她痛哭的像個孩童,她的淚水不斷,她稍微停滯卻又再度回想,她再度歇斯底里地哭泣。
謝箐瀾聲音沙啞,疲憊不堪:“我……先睡了!明天有人會來,到時候不要叫我憬然哥哥什麼的,叫箐瀾就行!晚安!”
謝箐瀾頹力起身,一步步邁向臥室。
“你不飲些吃食嗎?”璟璐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憂慮更甚,她擔憂問。
“不用!”房門關上,一室沉寂無聲。
翌日,陽光灑入窗欞。
她蜷縮牆角抱著骨灰盒睡著,她撫著身旁,發現璟璐並無入房,頓時心神一緊,慌忙衝出門,且看璟璐圍著圍裙謹慎的用著電磁爐煎魚。
桌上煎魚被分屍,煎的前黑後也黑,飯煮的半生不熟,狀若夾生,桌上的酸奶也逃不過被熱水燙破,乳白的酸奶大半已混入水中,一片狼藉。
謝箐瀾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無奈地長嘆:“你這一夜沒回房裡睡覺,就在這……做飯?”
她面露羞赧又帶著尷尬道:“我……原本是想回房睡覺的,但你鎖了門,進不去,我躺了一會就想著給你做頓飯,結果我不會用人間器物,嘿嘿……”
“我早上不吃……啊……”她的話語戛然而止,腦海中浮現出謝協理的話
“欸!欸!不可以不吃早餐!常言道‘早餐要吃好!’,到時候得胃病疼起來真要命!這家好吃!快!”
她續言:“我們收拾收拾出去吃,等會要坐長途,帶你買點吃的零嘴啥的!”
她道完去房間拿了兩件深色調外套,捧著骨灰盒放桌,陪她收拾。
叮叮叮——
電話聲響,她拾起手機:“喂,婆婆爺爺,到公司了,好!我們要點時間,好!好!我們儘快!”
電話結束通話,手中抹布也停下擦拭,她拿外套給璟璐披上:“晚點再回來打掃,走!哦!你要不要換身衣服?”
璟璐猶豫一會對她笑:“不用!”
二人步出門,到小店買了些吃食、零嘴,走去了謝協禮的公司。
謝箐瀾幾年來一直不知謝協禮是做什麼工作,只曉得謝協禮每月都會轉5000塊錢到自已銀行卡賬戶,時常叮囑自已吃好喝好,自已忙,照料不了自已。
親戚和爺爺婆婆在車外靜候許久,二老強忍淚水接謝箐瀾、璟璐上車。
車子發動,骨灰盒鄭重地遞予婆婆,婆婆滿頭華髮,她捧著骨灰盒全然不顧周圍的目光,痛心疾首般哭泣,悲痛欲絕地喚著他名。
“兒欸!兒欸!你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欸!哎呀,你碰什麼水欸……”
“你……你爸爸幹嘛去碰水欸……哎呀……”爺爺手掌重重拍打著大腿,滿是無奈。
謝箐瀾後排低聲勸慰:“婆婆爺爺,節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