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火車疾馳在徽省偏北方的平原上，秋季的曠野上，滿是寂寥，入眼皆是收穫之後的痕跡。
這是早上七點左右，張澈從軟臥車箱裡面出來，站在過道里面活動了下身體。
雖然睡得還行，但床鋪到底還是小了些，無論是身體感覺，還是心理上，都覺得需要動動腿腳。
曠野上，籠罩著層薄薄的霧氣，恍若水汽緊緊貼著地面凝滯不動，估計是車廂內外有溫差，玻璃上掛著水珠滾過的痕跡。
這次是趁著週末去的廬州，本來是可以自己開車或者坐飛機，但無論是哪種方式，都比較耗費精力，想想還是趁著晚上坐火車。
睡上一夜，正好第二天到了可以辦事，人也沒有那麼匆忙的感覺。
不是什麼急事，是張藜婚期將近了，家裡商量了下，前期既然張澈有幫忙處理這些事情，或者說，撐面子。
如今要結婚了，去廬州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幫幫忙。
張澈自然是滿口答應，別說他現在不怎麼忙，就是有什麼事，也得先調下來瞧瞧。
畢竟，無論是前世今生，大姐都是蠻照顧自己的。
也不是什麼辛苦活，估計就是走馬觀花，吃吃喝喝，至於到時候結婚的那些瑣碎的事情，自然會有兩家人來商量。
估計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多的汙糟煩心事，不是張澈自吹自擂，而是這片地方，一直關注在意的就是那些，往高處看。
所以這也是他欣然而往的原因之一，省得到時候鬧什麼不愉快，結婚麼，要的還是幸福美滿。
活動了一會兒手腳，那股子蜷縮起來的酸澀感消散不少，張澈拉下座椅，靠在窗邊坐下。
差不多一個小時過去。
還沒有崛起成霸都的廬州城，已經是遙遙在望。
穿城而過，約莫十幾分鍾後，張澈拎著揹包下車。
並沒有著急去找張藜，週末，大早上的，何故擾人清夢？
而是直接越過各類車輛司機的問詢，稍稍走遠了點，去到一家早餐店，撒湯煎餃以及炒麵什麼的，多少是有些饞了。
即便是滬上有灕水人開的包子店，味道也正宗，但是其他的，偏偏就是沒有那個味道。
結結實實吃了一頓之後，差不多九點半。
這個時間倒是差不多，張藜不是那種愛睡懶覺的人，性子怎麼樣也是改不掉的。
先聯絡了一下茶色生香那邊，幫忙送了一臺車過來，想了想，也沒有特別強調說簡單點。
或者說，這次高調點，倒也無妨。
果不其然，二十來分鐘之後送來的車，還是那輛賓士。
至於要去的地方，張藜之前就是把地址發了過來，張澈對廬州還是比較熟悉的，沒有導航也只是走錯了一個路口，沒有多費勁。
在小區門口買了點水果，張澈這才是進了大門。
在樓底下提前打了個電話，以防這會兒是什麼不方便的時候。
張藜的聲音清脆明亮，一聽就是覺得起來了好久。
“坐，喝什麼？”
張澈一進門，就是給當成客人招待，實際上的姐夫許林也在，雖然說最後的婚禮儀式還沒有辦，但是，結婚證前些日子，兩人已經是挑了個好日子領過了。
“都行。”
張澈隨口接話。
沒一會兒，就是端上來一杯綠茶，低頭看了眼茶湯，又嗅了嗅，這味道還挺熟悉。
“是山上的茶吧？”
“上次從家裡帶來的。”
張藜點點頭，山上麼，就是說的玉都山，過往都是採野茶，隨便炒炒將就喝了，現在的話，村裡條件都好了，也懶得幹雜草窩裡面鑽來鑽去的活。
買點茶喝喝得了。
真要是說起來，喝茶基本上算的上最低消費的享受，幾十塊一斤，夠喝上幾個月的，但是一包香菸，黃山牌的都要五塊。
老煙槍說不定半個月就能抽掉一條，五十塊。
當然，這茶葉是老爸張秋生弄的好茶，特地給的，其中的意思也很清楚了。
畢竟，她自己是不怎麼喝茶的，容易被刺激得睡不著覺。
聊了會閒話，慢慢話題就是扯到結婚的事情上。
張藜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太大的必要，來麻煩張澈遠道而來，但家裡人堅持，就沒繼續堅持。
“婚禮的話，我們還是在廬州這邊辦。“
許林推了推眼鏡，說道。
老家那邊辦也不是不行，但現在不少親戚朋友都在廬州發展，再考慮面子的事情，家裡決定就在廬州辦了，有些老年人不方便，乾脆就是包個大巴車過來。
“挺好的。”
張澈點點頭，並不覺得驚訝，上輩子其實就聽說過對方有這種想法，但最後還是擱老家縣城辦了。
這次倒是堅定了。
這說的是男方婚宴，按照徽省大部分地方的風俗，男方都是晚宴，女方是午宴。
半上午男方，新郎帶著人過來，將新娘接上，往後漸漸會有什麼玩遊戲之類的搞法。
中午一般不搞什麼儀式，單純吃飯。
吃過飯，男方婚車將女方這邊的主要親戚接上，趕路回去。
按說這些事情倒也不必和張澈商量，只是出於尊重。
聊了一會兒，張澈基本上就是附和，因為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老弟，回頭你可要給我們當伴郎。”
張藜忽然就是說道。
“這個沒問題。”
張澈自然是答應下來，他這層關係，不是親兄妹，做這個反而合適。
聽了剛剛那些安排，他覺得，恐怕自己只有在這件事情上才能幫到忙。
人許林家已經是表現得足夠尊重，幾乎沒有什麼瑕疵。
“那伴娘的話，你也幫著一起解決，我這邊就不找了。”
張藜笑著繼續道。
“苒苒能來麼？”
“這個...應該是可以的。”
張澈遲疑的點點頭，總感覺大姐好像在挖什麼坑。
不過，葉苒當伴娘，也沒啥不合適，非得說不好的方面，估計就是太漂亮了，有可能會搶風頭。
張藜是百裡挑一的美女，但是和葉苒比，還是差了那麼一丟丟。
想到這裡...張澈忽然就是反應過來，上輩子，葉苒其實沒有穿過婚紗，即便成為了母親。
從沒有補上過。
或許，以當時三十多歲的年紀，不會再把這些年少時候的浪漫想法放在心上，早就被其他的瑣事給塞滿。
這時，許林起身去了衛生間。
張澈尚有些失神，沉湎於回憶當中，並沒有留意到，是張藜使的眼色。
“還有沒有別的女孩子，可以喊著一起，人多熱鬧。”
張藜嘴角略微露出一絲狡黠，這算是以身入局，就想試探試探別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
甚至她隱隱有種直覺，若是老弟真的那麼厲害，應該不會錯過這機會才是...
“當然，伴郎就你一個，伴娘數量隨意。”
張藜怕對方誤會，還解釋了一嘴。
意思不同，最好是不要有什麼誤解。
“這合適嗎？”
張澈問了句，但他確實心動了。
大姐心思確實是個玲瓏剔透的，不知道怎麼就胡思亂想到這個份上。
只是釣魚的話，也沒有辦法隨便就吃鉤吧...
“沒啥不適合的，反正可以說是我的朋友。”
張藜神采飛揚，眸子裡面那股子八卦之火，都快熊熊燃燒起來。
感情和她猜的有些相似。
“我不會被做局了吧？”
張澈搖搖頭，艱難忍住心裡那股子悸動。
“也算吧...”
張藜笑笑：“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但機會不多，你自己決定，至於要不要打死你，容後再議...”
上次自老家回來，這件事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子裡面。
時不時就是翻出來想想。
結合許林和自己說的情況，很清楚就能曉得如今這位年紀輕輕的堂弟，是什麼樣的身家。
張藜並不是什麼傻白甜，應該說，家庭原因，讓她的性子有些傳統。
但農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非沒看見過，尤其是男女關係上，什麼奇怪的傳言都有。
加上這幾年在社會上的見聞，還能不曉得，男人有了錢之後，不動心思多少有些難得。
尤其張澈從小就是慣犯。
這次張藜就是想瞧瞧，是什麼樣的女孩子，或許能有機會勸勸呢？
若是葉苒願意一起來，那事情就是變得有趣起來。
“好吧，葉苒肯定來，其他人，我也不確定。”
張澈多少是心動的，畢竟能在同一天看著兩位女孩子穿上婚紗，伴娘服也有點像的。
機會難得。
不過，這明顯是個大坑，要不要跳，還得小心分析一下。
至於打死不打死，則是不需要怎麼擔心，結合上一世的情況，木已成舟，除了一開始罵上自己幾頓，往後只會護犢子。
“也沒多久了，記得和我說，也好提前準備準備。”
張藜如意算盤打了一半，沒有完成達成目標，稍稍有些遺憾，還想再燒上一把火。
“這就不勞老姐費心了，結婚的時候，你也忙，那些事情，我自己準備就是，不就是衣服麼，有。”
張澈順手推了回去。
西裝麼，這玩意他不缺，伴娘服，也沒有必要讓對方準備，他自然能弄個合適的。
“行吧...”
張藜抿了抿嘴，曉得也沒有辦法繼續逼迫下去，正好許林也回了來，閉口不言此事。
中午。
就在這邊吃的飯，張藜親自下廚，手藝的話，一如過往，不算出眾，但活還是比較麻利的。
廚藝有時候就看一個天賦，常人之資，能弄得不吃壞肚子，順帶能稍微可口，就已然不錯。
像楚安妮那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過於難得。
吃過飯。
張澈表示自己還有事情要忙，張藜也沒有強行拉著，曉得老弟難得來一次廬州，除去公司的事情，還有不少朋友要見面，爽快說明天再來吃頓飯。
也差不多是這個流程，先是去了趟茶色生香，這兩年的重心並不在這邊，只能說穩紮穩打。
利潤的話，賣奶茶和工廠那邊對半分。
聊了下往後的戰略思路，又把奶茶的口味稍微做了點更新。
這兩年在滬上，張澈不是沒有去過店裡，發現偶爾會推出來新口味，但效果好的不多。
經驗還是不怎麼足，想象力不太夠，乾脆就是直接給答案。
先穩住盤子幾年再說。
甚至於張澈還想著要不要把蜜雪的模式掏出來，最後還是放棄了。
經濟大發展的時候，可能不怎麼合時宜。
等到奶茶成為日常生活中平平無奇的一部分時，摸出來的效果反而更好些。
從公司出來。
張澈馬不停蹄去了飯店。
葉臺長有約。
來之前，張澈也不是沒有和高甜甜打聽過，因為有共同的利益所在，又有楚安妮這層沒說破但早就是被有心人知道的關係，這些事情還是無話不說的。
得到的訊息就是，葉良友這幾年在廬州的名聲不錯，比較受賞識。
之前隱隱有提拔的風聲，但又消停了，似乎是他本人還想繼續這個事業。
等把徽省臺做大做強後，再考慮別的事情。
至於什麼不好的事情，貪汙受賄什麼的，幾乎沒有舉報，意思就是屁股很乾淨。
張澈交往起來，才是更放心些。
上了桌，兩人先吃菜和喝酒，等到微醺之後，才是換了地方喝茶。
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張澈發現，忽然沒有多少可以提醒對方的了，本來他自己就是二把刀，理論研究並不多，純粹靠著前世的積累。
而對方果然是天縱之才，到了合適的地方，加上肯琢磨，就是這個行業的弄潮兒。
設想和計劃，都和未來的發展脈絡很相似。
這也給了張澈提醒，資訊優勢在才華面前，優勢並不是一直存在，總要存著些敬畏之心。
喝完茶。
暢聊之後，心情放鬆，一夜好睡。
第二天，在張藜那邊吃了頓飯之後，張澈告辭，這次是白天，選擇飛機回的滬上。
平靜的一週過去。
到了又一個週末，張澈驅車去了杭城。
連嬋學習上的任務比較重，並沒有一起跟著來。
經過一年時間的裝修，那棟別墅也差不多完工。
要不是考慮這會兒裡面氣味比較大，甚至能搬進去。
張澈的想法是，等明年的夏天過去，危害的氣體就應該排乾淨了。
“你說黎黎姐想要我去當伴娘？”
陽臺上，葉苒微微睜大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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