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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二 奔跑的蝸牛

問仙樓了第九層,人來人往,觥籌交錯……

流蘇拉著書二呆子的衣袖,走到了九層的門口。

“都是你,磨磨蹭蹭的,弄了這麼久。”流蘇責怪著書二呆子。

“對,對不起!”書二呆子低著頭,道著謙。

看著裡面衣著華麗的王公貴族,書二呆子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好重,有些抬不起來的感覺。

於是,他掙開了流蘇拉著她衣袖的手,低著頭,

“你自己去玩兒吧,不用管我。”

說著,他低著頭,也沒有要去和那些認識的熟人打招呼的想法,徑直的朝著一個角落走去,而他也並沒有看見,在那個角落裡,坐著一個抱著稻草人自言自語的怪人。

流蘇看著疾步離開的書二呆子,呆呆的伸著手,張著小嘴兒,想要出聲挽留,可是不知為什麼,最後也沒有拉住他,叫住他。

於是,流蘇的興致也有些不高了。

有人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流蘇,便親切的圍了上來,然後鎖音一臉矜持的笑意,隨意的敷衍著熱情的他們,目光,確時不時的投向坐著維特的角落。

“原來維特也來了!”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維特也來了,於是她在想,要不要上去打聲招呼,順便坐在那裡呢?

書二呆子低著頭,走到了角落,才發現那裡已經被人佔領了。

佔領角落的是一個穿著錦服華裳的年輕人,年輕人很英俊,不過,也很奇怪,因為他抱著一個稻草人,嘴唇不停的動著,卻沒有聲音傳出,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雖然他覺得這個怪人有些面熟,不過,既然有人佔了這個位置,那麼書二呆子也只好換位子了。

於是,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裡有人!”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道歉的,因為維特並沒有看見他,不過,他覺得有身份的人應該都是很有禮貌和教養,於是,書二呆子也做出一副有教養的模樣,道著謙。

“哦!沒關係的,你一個人嗎?”維特回過神來,看著面前這個胖胖的少年,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我們應該見過!”兩人都看著對方,同時說道。

“哦!我想起你了,”維特高興的看著書二呆子,“你是王先生的學生,你叫……”

維特想了想,然後看著書二呆子,十分篤定的說,

“你叫書二呆子,對不對!”

書二呆子點了點頭,有些歉意的看著維特,

“對不起,”他道歉,覺得人家都記得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卻忘記了人家的名字,這樣很不好,於是,為了補救,他又繼續解釋,

“我沒有想起你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我們見過,我還記得你,就在這層樓的某一間包廂中。”

“是的,就在這一層的包廂中!”

維特很高興,這是他今晚的第二次說話,第一次與鎖音和秦明明的交談並不愉快。

“那一次還有流蘇,流雲和王先生,對了,還有無憂呢,最後鎖音帶著甜甜姑娘和兔兔姑娘也來了,不過……”

“不過被鎖音打斷了,是不是!”書二呆子也覺得很開心,“而且,無憂那個小丫頭還拉著一個女孩兒說了好久呢!”

“就是這樣的,”維特拍了拍手,緊了緊懷中的稻草人,“那是因為無憂淘氣,偷偷的喝了一杯酒,有些醉了的原因。”

“是啊,那傢伙一天可淘氣了!”書二呆子也笑了。

“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啊!”維特看著書二呆子問道。

“我!”書二呆子抿了抿嘴唇,“我離開了流府,現在一個人在外面,想要靠自己的雙手打拼一番,所以,剛剛乾完了活,才過來。”

“這樣也挺好的!”維特點了點頭,“我也想要自己出去獨立的生活,可是他們不讓,真是惱火。”

“其實獨立生活很累的!”書二呆子十分感慨的說著。

“生活本來就不容易!”維特也點了點頭。

“是啊!”書二呆子想到了自己的經歷,“開始的時候,你熱情滿滿,雄心壯志,覺得自己的成功是必然的結果,你無所畏懼的在大道上向前奔跑,從來不曾迷失方向。”

“直到有一天,大道變成了荊棘叢生的小路,你依舊我行我素,毫不減慢自己的奔跑速度,然後遍體鱗傷的坐在路邊,看著被荊棘纏繞,已經看不見了的路,你開始迷失,開始困惑,開始不知所措。”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堅持,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你甚至在問自己,做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然後,起霧了,就連方向,也開始漸漸地模糊,你越來越沒有動力,你開始懷疑自己,你不想跑了,你覺得身上的傷口很疼。”

“然後,你就真的停止了,被困在迷霧中,走不出去,也沒有人能夠走得進來,你越發的孤單,越發的平庸,然後就這麼一輩子。”

“死的時候回顧自己這一生,好像做過了很多事兒,又好像什麼事都沒做過,然後霧散了,你又看見了方向,荊棘也開始枯萎了,可你,卻沒有力氣了再去奔跑了。”

聽著王不二的感嘆,維特連連點頭,深有同感,於是,他鄭重其事的接話,繼續說,

“所以,無論何時,我們都要不停的奔跑,就算路上荊棘叢生,就算遍體鱗傷,就算被困在大霧中找不到方向,也不能停下腳步,一旦停下了,便再也找不回之前的熱血,找不回之前的雄心。”

“就是這樣的!”書二呆子握著拳,眼中充滿了一種閃閃發光的東西,那種東西叫做堅持,叫做奮鬥,叫做永不言棄。

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東西,而王不二此時也已經發現了書二呆子,看著他坐在角落裡面,和維特聊得十分的投機,於是,他走到了角落裡。

“原來你們兩個躲在這裡啊!”

“王先生!”

“老師!”

書二呆子和維特都起身,躬身行禮。

王不二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也有一種虛榮的心理,他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坐下,然後他也坐下了。

“你們在聊什麼呢?”王不二很隨意的問道。

“沒有,就是一些普通的話題,什麼都聊吧!”書二呆子撓了撓頭。

“呆子和我聊了很多他這些年的所見所聞,”維特很興奮,“我也好想去親身的經歷一番,可是,爺爺,父親和母親肯定不準。”

王不二哈哈一笑,“你能夠保證你自己的安全,不會受到傷害嗎?”

“傷害不也是一種成長嗎?”書二呆子好奇的看著王不二。

王不二頓時語塞,“可是,他是維家的獨苗。”

“我也是家裡的獨苗啊!”書二呆子回答。

“可是……”王不二還想要找理由,可是真的可是了,他沒理由了。

是啊,同樣的都是獨苗,為什麼書二呆子能夠一個人走南闖北,維特卻不行呢?為什麼書二呆子能夠獨立生活,維特卻不行呢?

“可是,他們家很有錢,需要他來繼承,我們家沒有錢,也不需要我來繼承。”書二呆子認真的看著王不二,“老師,是這樣的嗎?”

聽著書二呆子的回答,王不二冷汗直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平復了一下心境,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想法也變得世俗,變得不堪起來了。

王不二點了點頭,

“對不起,呆子,是老師的錯,我確實這麼想了,這是一種錯誤的想法,希望你不要這樣想。”

“那我應該怎樣想?”書二呆子認真的問道。

“自怨自艾和怨天尤人,都不是一個成功者應該有的想法,問題出現了,必然有其出現的原因和理由,我們要從自身出發,去尋求解決的辦法,而不是將所有的責任和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

“一再的推脫,讓問題得不到解決,問題就會積累,量變就會形成質變,然後,原本的小問題,也會變成害人害己的大問題。”

“所以,”王不二看著書二呆子,然後又看著維特,“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話會對你造成怎樣的影響,決定權一隻都在你的手上。”

“王先生請說!”

“一味的躲避在家族的羽翼之下,未來不可能擁有搏擊風雨的翅膀,沒有經歷的人生,書寫出來,也不過是時間的賬本,蒼白而毫無價值,廣博的見聞,是書籍無法給與你的體驗……”

“所以?”維特問道

王不二看著維特,十分的認真,一字一頓,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閱無數人。”

書二呆子也點了點頭,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天他提筆書寫的畫面,

“只有生命的波瀾,才能將你送上人生的巔峰。”

維特抱著懷中的稻草人,沉默了,如果有人能看穿內心,便會發現,此時維特的心中,已經是波瀾壯闊,巨浪滔天。

他嚮往著濤濤東逝的江水,他嚮往著巍峨壯麗的山川,他嚮往著一望無際的平原,談嚮往著海天相接的藍天,他嚮往著世界一切的美好。

“或許,我真的該出去走一走了。”他心中想著。

“去吧,去走一走,我會陪著你,陪你到天涯海角,就算滄海變成了桑田,就算陸地沉沒時間不在,你回首時,我依舊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維特低著頭,看著稻草人,笑了。

“謝謝你,小草,我永遠的朋友。”

“你再和他說話嗎?”

書二呆子發現原本愣神的維特突然對著懷中的稻草人說話,於是他好奇的問道。

“是的!”維特很高興的回答,“我的朋友,小草。”

書二呆子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握著稻草人的手搖了搖,

“你好,小草,我叫書二呆子,很高興認識你。”

稻草人並沒有回答書二呆子,不過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有一個人,他有一個稻草人朋友,他和自己很談得來。

於是,書二呆子羨慕的看著維特,

“真羨慕你,有一個無話不說的朋友。”

“你也可以讓王先生幫你做一個啊!”

於是書二呆子看著王不二,眼中也有著希冀。

王不二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也做不出來了。”

書二呆子也理解,於是,他也說,

“所有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不管它有多普通,就如同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世界上也不可能再出現一個稻草人朋友了。”

聽書二呆子這麼說,維特也顯得有些遺憾,不過這樣的遺憾也不過是一閃而過,然後就變成了幸運,幸運自己能夠先遇到稻草人朋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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