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玲得意道：

“三人之家，有兩個是偵探。剩下一個還能差嗎？”

“你媽從不打無把握之仗，情況不撈個七搭八，不會出擊。”

“兒子，你真的不小了。跟你一般大的，人家兒子都打醬油了。講真話，我真急死了。”

“中華人民共和國要成立了，我想讓你們趕上這一天結婚，讓我孫子跟祖國一起成長。”

肖有財從後屋踱步過來說：

“想的好，兩個月掛零。去街上搶一個回來，也來不及了。”

“你個陰陽怪氣的‘黑狗子’，你去街上搶一個回來。看我來不來得及？”

“兒子，你今天給個準信，小雨跟柳主任，你要哪一個？”

楊玲委屈的絮絮叨叨，掏出手帕擦拭著眼睛。

肖秉義很傷感，心裡也煩。透過辦公室試探，覺得拿下柳蕙應該不是問題。

但他仍忌諱她另一個身份，暫時還理不出頭緒哦。

如果二老知道她是特務，肯定不會同意。目前還不能暴露她真實身份哦。唉，難死了。

“肖秉義，你咋不上班了？”

柳蕙話音落地，人已站門口。

肖秉義竟莫名其妙又慌亂起來，忙問：

“柳主任，有事嗎？”

“市局劉局長要朱主任帶我倆去一趟市裡。”

她仍站門口。

母親故作驚喜：

“哎吆，是柳主任啊？你還沒吃早飯吧？”

“來來來，我正好買了油條，一塊吃。我再下面打蛋。”

柳蕙面帶笑容，客氣道：

“不了，伯母，我們急著去市裡。肖秉義，快動身吧。朱主任等我們呢。”

楊玲急道：

“柳主任，來不及吃，帶路上吃吧。”

她說罷趕緊將荷葉包的六根油條塞她手中。

柳蕙皺了一下眉頭，接不是，不接又不是。尷尬的看看肖秉義。

肖秉義擔心母親又要怪自己，不敢再小聲說話，對柳蕙笑道：

“柳主任，這是家母對你一番心意。接下吧，我們路上吃。”

“那好吧，謝謝伯母。肖秉義，走吧。”

柳蕙接下油條，拿一根，咬一口。然後衝楊玲微微一笑，走了。

楊玲看一眼肖秉義，喜滋滋道：

“柳姑娘，不用謝，都是家裡人，謝啥呀？”

“兒子，我看這姑娘跟咱不見外，很大方，不做作。我再去一趟她奶媽家。”

肖秉義看柳蕙離開，岔題的問：

“媽，你不是講蛋已打好了嗎？還要打啥蛋？”

母親低聲罵道：

“你個白食鬼，蛋是給我媳婦吃的，你媽不見兔子不放鷹哦。”

“不要嫌你媽多事，到時你感謝媽，還來不及呢。”

肖秉義發現市局來了中吉普，估計有重要任務。

他看對面坐著柳蕙和陸萍，身邊坐著朱大明和李小滿。

心裡盤算，柳蕙是特務。如果她參加市局重要會議，後果不堪設想。

看看身邊朱大明，心裡犯嘀咕。

咦？我早就跟他暗示過她有問題，他咋無聲無息裝暈呢？

車子沒有直接去市局，拐進了一條鄉間公路停下。

李小滿跟朱大明說了幾句，跳下車。

肖秉義不知愣頭青為何下車，只聽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過來：

“小滿哥，你真來看我啦？謝了！有便車，我就不去車站了。”

肖秉義掀開布蓬，竟是周小雨站路口。他瞬即明白了。

母親所說去他家的解放軍，是李小滿。心中竟有些酸楚，臉色黯淡下去。

他沒注意，對面的柳蕙，正偷眼瞄著他呢。

車又駛向市局，下車後，朱大明招呼陸萍：

“你啥時候回鎮？要不，你跟俺們一起回去吧，我讓司機接你們。”

肖秉義看只剩三人，心說，柳蕙肯定參加會議了，這該咋辦？

他忍不住拉朱大明一邊輕聲問：

“朱局長，我……我認為今天的會議很重要，柳主任適合參加嗎？”

朱大明笑著解釋，這是劉局長親自定的，他也沒辦法。

會議室僅有四人，增加了劉傑局長。

令他驚訝的是，會議室門外加了崗哨。

劉傑局長神情嚴肅，掃一眼大家，聲音很低：

“今天會議不長，卻很重要。先宣佈紀律：

會議內容除參加者，不得跟其他人透露。包括家人和其他同志。會議不記錄，不存檔。”

“經柳蕙同志請求，又經首長同意。現在，正式通知朱大明和肖秉義同志。”

“柳蕙同志真實身份，是我黨情報員。任何時候，都不要懷疑她對黨的忠誠。”

“希望二位能給予積極配合，尤其不要誤解。”

肖秉義搖搖頭，瞪大了燈籠眼，怕自己聽錯了。

劉傑接著介紹：

“大明可能知道了，她主要任務，暗中尋找保密局潛伏南京地區總指揮，代號‘幽靈’。”

他請柳蕙自我介紹。

柳蕙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臉嚴肅，說話鏗鏘有力。

她說，南京解放三個月前，我去見我哥。見他打電話，我以送咖啡名義進去。

我哥沒發現身後有人，我聽話筒傳出女聲，以為他跟哪個女人談心。

很快發現不對。我哥跟女人談心，不會畢恭畢敬站著接電話，還如此的謙卑。

整個通話過程，都是對方在說。我哥最後說，請司令放心，職下遵命。

他放下電話，發現我站身後。不像往日驚喜，狐疑的問我聽到什麼了？

我故意責怪他又跟哪個女人勾搭上了？嫂子要知道，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哥這才放心接待我。我仔細回想女人聲音。

雖聽不清楚內容，感覺對方說上海話，卻又帶我奶媽鄉音尾子。

我及時跟組織彙報了此事，組織上讓我完成手頭任務後，專查此人。

這就是我去橫南鎮之原因。到目前為止，進展不大。

我從資歷分析，能擔任潛伏任務總指揮，起碼是少將軍銜以上。

可我查遍了保密局符合條件之女人，沒幾個呀？

綏蒙有個改編女中將，叫巴雲英。聽說組織上正爭取她起義，顯然不是。

第二人叫胡蘭畦，她是中共黨員。抗戰時期，被國民政府授予陸軍中將軍銜。

還有一人叫姜毅英，她是戴笠一手提拔的軍統局機要組長，是傑出的情報專家。

她破譯了日本偷襲珍珠港情報，被授予陸軍少將軍銜。

可組織上已確證，她已遂毛人鳳去臺灣。除非她又潛回南京了。

她是浙江江山人，從語音來分析，她語系跟上海話同屬吳方言。

我已跟上海黨組織報告，請求查清她是否還在臺灣。

拋開資歷，光從我聽到的語音分析。符合條件的，在橫南鎮，有二人進入我視線。

一個是鎮東街茶館老闆娘陳玉芬；另一個是鎮政府工作人員李桂琴，她是黨員。

這二人年齡都在四十歲左右，我多次去上海，就為查她倆背景。

還有一人符合前兩個條件，但年齡不符，才三十歲不到。她是橫南鎮山泉村婦女主任。

我請求組織指派肖秉義同志協助我，一同破案。

上海市公安局偵查員柳蕙，彙報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