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榆盯著突然跳出的私信，渾身瞬間緊繃。
被發現身份了？
雖然是遲早的事情，但未免來得也太快。
“靈魂共鳴藥劑”……這個陌生的名字讓她皺起眉頭。對方不僅知道她的身份，還掌握著這樣的機密資訊。
但有趣的是，對方選擇了最隱秘的方式傳遞訊息。這種謹慎的試探或許暗示著……並沒有那麼強的威脅意思。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星榆謹慎地回覆。
她刻意避開了身份相關的話題，試圖引導對方展現更多資訊。
對方似乎等不及要分享自己的發現，語氣中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知道嗎？論壇的ID加密其實是有演算法的。你自己用的ID是Mist，對應的匿名賬戶是“TWlzdA”，我說得沒錯吧！】
這反而讓星榆放鬆了一些——真正的威脅不會用這種輕浮的口吻。
“你就憑這個？”
她故意露出一絲不屑。
【當然不止！根據你的活躍規律和瀏覽習慣，很容易就能猜到！】對方更加來勁了，【你每次登入渦旋論壇都很有規律哦，都是在執行任務的間隙。整塊的時間都是中午十二點，或者晚上八點以後。這樣的使用頻率，不是代理人是什麼？】
這種迫不及待分享的態度，讓星榆想起了在渦旋論壇叫賣情報的小販，但對方顯然比那些人要專業得多。
“所以，你就是這樣發現我的身份的？”
【這只是開始呀。】
對方明顯被她的關注取悅了。
【記得那個在粥攤見過你的人嗎？他在論壇上發了條帖子，提到看見一個“神秘人”和她“瘦弱的同伴”。那條帖子現在已經找不到了，不過……哼哼，我可是無所不知的！】
星榆的手指微微收緊。
任何可能暴露祈雪的資訊都是致命的。
她強迫自己保持平靜的語氣：“你把所有帖子都存檔了？”
【資料流是永遠不會真正消失的哦】對方的語氣愈發得意，【這個論壇上的所有資訊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之後發生了什麼，你比我更清楚吧？】
星榆注意到了對方話語中隱含的興奮。
這更像是單純地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一個沉迷於資料的人，為找到這些聯絡和秘密而感到自豪。
既然如此……
“說說看，你還發現了什麼？”她刻意用上了一點讚賞的語氣。
對付這種驕傲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順著這種表演慾。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的身份的嗎？】對方發來一張照片。
那是一臺顯示器，螢幕上簡單地列著數個時間點和地點。
反光中，隱約映出一個隨意靠在椅子上的身影。
【看，這些資料多有意思。根據你的ID，再加上是今天拍到的你的照片，輕輕鬆鬆就確定了！】
星榆盯著照片，語氣裡微妙地露出一絲不屑。
“就這？”
【當然不止！】又一張照片發了過來，【我不僅瞭解你的身份，我甚至知道你愛看什麼、在找什麼。】
“像是在編故事。”
【編故事？】對方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連發了好幾張照片，【你看，靜默組織，TWlzdA與WOW3jwE的活動記錄連成了一片呢我還知道你格外關注靈血交易，但一直偷偷窺屏不說話！沒人能在資料裡藏住自己哦。】
星榆輕輕挑眉。
每一張新照片都在暴露更多的環境細節。
她換上一種讚賞的語氣：“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對吧？】對方顯然對這句誇獎很受用，語氣更加得意，【誰能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靜默組織，背後只有這麼一個人呢？】
星榆趁熱打鐵：“你是怎麼確定的？”
【因為我能追蹤到每個資料的來源啊每個ID留下的痕跡我都能找到的！】對方興奮地炫耀著，【論壇上那些殺手、情報販子，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在我眼裡，所有人的軌跡都清清楚楚，根本就是實名上網！】
星榆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放緩語氣，狀似隨意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對方發出一串輕快的感嘆號，【就是覺得好玩啊！你說，能找到“靜默組織”的真實身份，這種感覺多刺激！】
星榆挑眉：“在現實裡也敢這麼活潑嗎？”
【哎呀，不會有那種機會的啦】對方的語氣依然輕鬆愉快，彷彿在玩一場刺激的遊戲，【我就是個喜歡看熱鬧的小透明，能發現你的秘密已經很開心啦！拜拜，下次發帖記得多換幾個馬甲！】
說完這句話，對話就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星榆關掉終端，思索了片刻。
剛才那番對話，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句句都在炫耀自己掌握的情報有多危險。
但任何人都會留下痕跡。
那些照片裡的反光，已經足夠【不迷者】發揮作用。銀白色的路徑在她眼前延伸，指向C環的某個角落。
她戴上面具，動作輕盈地躍上房頂。
夜色為她隱藏行蹤，而那些刻意的炫耀，最終會成為這個人自己的陷阱。
……
夜色透過窗戶灑進來。
“搞定！”她伸了個懶腰，得意地看著螢幕上的最後一條訊息，在資料的世界裡遨遊總能讓她興奮不已。
這時，風聲停了。
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她下意識地抬頭，瞬間僵在原地。
窗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汙濁的天光下，那道身影顯得格外清晰。
黑色的制式風衣，利落的短髮，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但那雙在面具下若隱若現的眼睛卻令人不寒而慄，像刀鋒一樣冰冷。
她用力嚥了口唾沫。
“這個……這麼晚了，找誰啊？”
她強裝輕鬆地開口，腦子裡飛速閃過今天“靜默組織”的傳言——沒有屍體的暗殺，整個倉庫人間蒸發……
“該不會是……”她乾笑了一聲，“網友見面？”
星榆紋絲不動，彷彿融入了夜色。片刻後，她冷靜的聲音響起：“原來如此。你的名字是芽。能力是【資料視現】。”
“你認錯人了吧？”
話一出口，芽就後悔了。
都找上門——不，是找上窗了還在裝傻，這也太不明智了。
她強迫自己直視那個黑色的面具。
即使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依然在不斷擴散。
那雙藏在面具後的眼睛正靜靜地審視著她，像是在打量主動不小心闖入陷阱的獵物。
芽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那些傳言裡的受害者連逃跑都來不及。
“二十分鐘前，”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你還在和我聊天。”
對了，二十分鐘前。
芽感覺一陣冷汗順著後背流下。
二十分鐘前她還在沾沾自喜地炫耀自己發現了靜默組織的秘密……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在網路上逞能的刺激感此刻變得如此遙遠，彷彿上輩子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種極度的恐懼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
反正都這樣了，還能死得更難看嗎？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擠出一個有點歪扭的笑容：“那個，能不能……先談談？畢竟都是第一次見面，這麼著急是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欣賞一下您在論壇上留下的痕跡……您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以為你會更謹慎一點。”星榆的聲音依然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慄，“畢竟，你看起來很清楚我是誰。”
“謹慎什麼的……”芽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小聲嘀咕，“我確實應該謹慎一點的，比如先把窗戶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