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陌路，總是寫滿了‘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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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葉璇醒來的時候，昨晚睡在身旁的葉清早已起床上班，不然剛睡醒的葉璇看到她一定會露出驚訝的神情，到時候免不了一些麻煩。
江泠趁著葉璇洗漱的時候，把昨晚發生的爭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什麼！”——
葉璇聽到自已大姐竟然和大姐夫離婚了，頓時兩眼冒火，
“肯定是大姐夫做了對不起我大姐的事”，葉璇咬牙切齒，狠狠地擰著手裡的臉巾。
“為什麼這麼說”，江泠不解。
葉璇皺著眉回想起以前：
“我大姐可喜歡我大姐夫了，一開始我媽本來不同意她們結婚的，是大姐硬生生跪了我媽一晚，媽才點頭的”
“所以我大姐離婚，肯定是大姐夫做了壞事”，葉璇肯定地點頭。
“在你眼裡，你大姐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江泠好奇，葉清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姐夫平時不怎麼說話，不過對我們家還算好”，
“只是姐姐實在太順著他的脾氣了，不讓我們說一點關於姐夫的壞話”，
葉璇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抬著頭想了半晌，好像大姐夫也沒怎麼樣。
“大人的事情怎麼這麼複雜”，葉璇嘆氣，小腦袋瓜子實在繞不明白。
江泠抱膝坐在空間裡看著葉璇的一連串反應，一時被逗笑，成年人的世界確實很複雜，希望她能晚一點來到這個殘酷的成人世界。
“或許，你可以問一下你的大姐”，江泠覺得沒有什麼比當事人開啟心門更好的辦法了。
葉璇搖搖頭，“我大姐看著溫柔其實可犟了，她不想說的事情我們永遠也問不出來”
忽然，一陣靈光閃過葉璇的腦海：“對了，我可以去問我姐夫呀”
“你自已一個人去嗎”，江泠莫名覺得不靠譜，他姐夫要是真的做了壞事，也不會和葉璇說實話。
“我找二姐一起去，二姐是我們姐妹中最聰明的，要是她知道了肯定會陪我的”。
儘管江泠直覺葉清昨晚說的理由是真的，奈何26歲的江泠實則是一個感情白痴，愛情這樣複雜的情感，她向來謝而遠之。
於是，江泠就在空間裡，靜靜地看著葉璇在中午休息的間隙去安城大學找她二姐葉雲。
安城大學女生宿舍樓下
“你說大姐和大姐夫離婚了？”葉雲也有些驚訝。
“嗯，昨晚大姐被媽罵哭了，媽今天氣得都不去上班了。”葉璇低著頭沮喪道。
“二姐，我們要不放學後去找二姐夫弄清楚吧”，葉璇看著葉雲的眼睛認真地說出了自已的想法。
“我想一下”，葉雲低著頭。
大姐平日裡照顧她們三姐妹的時間比媽媽還多，所以她們三姐妹和大姐從小的感情就要好，大姐和大姐夫之間的感情她們也是一路看著過來的，
究竟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那五點多我在城東一小門口等你”，為了姐姐的幸福，葉雲還是答應下來了。
“好”，葉璇鬆了一口氣，就知道二姐肯定會支援她。
江泠在空間裡面靜靜地看著，感情淡漠的她還是不能夠理解兩人的做法，
她認為無論離婚還是複合都是那對夫妻自已的選擇，作為家人祝福就好。
時間恍然而過來到了下午五點，葉璇一下課就鑽進了公交，直奔大姐夫所在的小學單位。
此時已是黃昏，暮色的光將學校映襯得光影朦朧，為“安城第一小學”幾個字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葉雲正慵懶地靠在牆邊，視線漫不經心地瞭過路上來往的每一個人。
“二姐，這裡”，葉璇朝牆邊的葉雲招了招手，等葉雲過來就直接問：“我們現在過去嗎？”
“大姐夫應該還沒下班，你知道他辦公室嗎”，葉雲沒來過這裡，不太熟悉。
“知道，大姐之前帶我來過”，葉璇驕傲地抬頭，鬼靈精怪道。
“那你帶路”，葉雲面無表情地拍了一下葉璇的頭，這個臭屁孩子。
“二姐，你說大姐會不會怪我們多管閒事啊”，腦子突然回來的葉璇在路上憋出來了一句，臉一下子就慫了。
“你來都來了，怕什麼”，葉雲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葉璇，對她來說葉清的幸福更重要，捱罵算什麼。
“說得也是”，有了二姐的支援，葉璇稍微心安了一點，繼續帶著二姐穿過學校的小道。
等她們到的時候，六年級的大辦公室裡也只剩秦飛一人，透過門口的光可以看到男人正在低著頭認真地批改著作業，瘦削的背影也寫滿了堅毅。
葉雲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睜著一雙無辜大眼的妹妹，直接抬手敲了敲門，“噠噠噠~”
被敲門聲驚擾的秦飛抬頭攏了攏眼鏡，才看清這是前妻的兩個妹妹，想起已經回孃家的前妻，他清了清聲音，溫和道：
“是小云和阿璇啊，進來吧”
說著秦飛站起身，去辦公室一角找了兩個乾淨的搪瓷水杯，拎起熱水壺拔開塞子倒了兩杯熱水給姐妹倆。
“謝謝姐夫”，葉雲淡定地接過。
“謝謝姐夫”，葉璇略微有些拘束。
秦飛收拾了一下有點凌亂的辦公桌，也在姐妹倆的對面坐下。
其實秦飛也大概猜到了她們今天來的原因，因此隔著氤氳的水汽，他直接開口：“是因為我和你姐離婚的事來的嗎”。
“嗯，昨晚大姐和我們說了”，葉雲也不藏著掖著，一雙眼認真地望著秦飛：“姐姐說你們覺得彼此不合適就離婚了，是真的嗎”。
秦飛苦笑著抬了一下眼鏡，眼裡充滿了疲憊與無奈：“嗯，是真的”
“為什麼不合適？”，一旁的葉璇忍不住插嘴。
秦飛看著對面兩道不理解的眼神，沒有直接回答葉璇的問題，反而甩下了一個問題：
“你們還記得你大姐結婚前什麼樣子嗎”。
葉雲和葉璇一下子被秦飛問沉默了，思緒開始飄向從前。
在兩人的記憶裡，大姐一直都很愛笑，即使小時候一起闖禍被媽媽罵了，也會笑著安慰她們。
可是自從大姐結婚後，她漸漸地好像不常笑了，就連話也變少了，每次回家眉頭都不自覺地蹙起，眼神也越來越黯淡疲倦。
那個時候她們三姐妹也只當大姐工作累了，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回想起來，姐妹倆都有些懊悔，要是那個時候多關心一下大姐就好了。
秦飛看著沉默的姐妹倆，嘴角還是那抹苦笑：“你們也覺得她變了，是嗎”，
葉雲和葉璇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空間裡的江泠聽見葉雲問：“可是因為這個離婚的話，你和大姐不會覺得遺憾嗎？”
遺憾嗎？低頭看著杯子慢慢變涼的茶，秦飛嘴角扯起一抹笑，眼神有些悲傷：
“我們早就不是當年的彼此了”，
在秦飛恍然發現自已也在婚姻裡不斷地埋怨葉清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已已經慢慢地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說到這裡，秦飛長嘆一口氣，苦笑著：“我不是個好丈夫，葉清和我離婚是對的”，
他紅著眼點頭肯定自已，可是手掌卻輕輕地摩挲著膝蓋，他比誰都清楚他和她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於是不再等姐妹倆說話，秦飛就直接送客：“天也晚了，你們快回家吧”。
聰明的葉雲此時也明白這段婚姻再也沒有了繼續的可能，拉著欲言又止的妹妹和秦飛告辭。
在她們快要走出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一道低沉悵惘的聲音攔下了她們——
“小云，幫我向你姐姐說聲抱歉，還有——”，
他眼裡帶著歉意朝她們微微一笑：“希望她能一直快樂”。
逆對著夕陽泛黃的光線，坐在空間裡的江泠看不清這位前姐夫模糊不清的神色，唯一能聽清的只有他那句飽含悵惘的道歉與祝福。
她們走出校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葉雲因為姐姐離婚的事早上就和學校請假了，所以也和葉璇一起坐公交回家。
昏黃的路燈不斷地從車窗閃過，清冷的月色照得人影淒涼，葉璇靠著葉雲的肩膀沉沉地睡去，此時的江泠也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慢慢地拉扯著自已。
公交穿過一道昏黃幽長的隧道，江泠緩緩地睜開了閉著的雙眼，從葉雲的肩膀慢慢抬起頭。
她舒緩了一下痠疼的肌肉，看著窗外不斷遠去的夜色，江泠一時間有些恍惚，好像自已一開始就生活在這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