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有些猶豫，但面前這人不是別人，是親手栽培自已的恩人。
又仔細打量了謝雨臣幾眼，最終她還是準備答應下來。
“好。”她軟聲回應。
淡粉光暈一落，再看去，謝雨臣便看見了落在桌上的小朵嬌嫩的西府海棠。
他喉結滾動，不知是驚的還是喜的。
“我信你。”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她分明就是自已親手種下的小海棠。
不怪他知道有人暗中偷窺是沒有心生厭惡，甚至還有淡淡的歡喜。
原是如此。
聽他這般說，盡歡變回了人形，又坐回了他正對面。
“為何半夜來到我房間？”他想說偷窺的。
但是看到盡歡純真無邪的眼眸時，他頓時覺得這個詞用在她身上太過罪惡，只好臨時改了口。
“我不想的，只是你身上很舒服。”她嚅囁開口，眼神有些怯怯。
她是最近才化形的，不知是不是他親手栽培的原因，她對謝雨臣有種天然的親近，甚至是待在他身邊就會覺得很舒服像是被溫水浸泡的那種舒適
還有就是，她不能離開謝雨臣太遠，要不就會感覺到不適。
剛化形懵懂的小海棠哪會知道自已這是在偷窺啊，她只是覺得自已和所有見到的人都不一樣，他們沒有原型。
小獸般的直覺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已不能就這麼出現在他們面前，哪怕是謝雨臣。
可是這不是被抓到了嘛。
說實話，哪怕現在已經被謝雨臣相信承認了，盡歡心下還是有些慌慌。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謝雨臣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問她。
問是問，但他心裡早就決定好了不會放她離開。
她是自已親手種下的小海棠，是唯一屬於自已的東西了。
師父二月紅不是，養父謝連環不是，甚至這個謝家家主的位置也不是，只有盡歡才真真正正是他的。
獨屬於他一個人的。
謝雨臣眼中光芒閃爍，在盡歡看不見的角落消失無蹤。
面對他的詢問，盡歡有些不知所措的扣著手“不知道。”
她雖早就生了靈智，但從未出過這方小院。
這是謝雨臣的院子，除了被人刺殺的時候，尋常這裡只有幾個保護的手下。
她還沒有見過太多的人，也不知道變成了人類的模樣該如何才能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
說實話，她不是很想離開。
但是眼前人話中的意思分明就是這般。
想到自已就要被趕走，盡歡眼睛有些澀澀。
不管是因為對未來的迷茫，還有就是，在這裡生活了一二十年，她早將這裡當作了自已的家。
剛長大便要從家中離開，她很是不捨。
能成為謝家家主，他當然不是一個簡單或是說普通的人。
自然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委屈。
謝雨臣向來心細，當即便明白了盡歡為何委屈。
只見他輕輕起身，多年唱戲的身段玲瓏，輕輕幾步便走到她身邊。
“怎麼這般委屈，我何時說了要趕你走。”語氣中很是無奈。
說著，還從口袋中拿出一方粉色繡有海棠的手帕，彎腰低頭為盡歡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珠。
“真的？”她也顧不得心中幾分對謝雨臣的害怕，只是迫不及待地詢問。
謝雨臣嘆息點頭“當然是真的。”
眼前人水汪汪的眸子讓他想起了兒時的玩伴，發小無邪。
那人也有和她一般無二的眼睛，滿目天真。
盡歡顯然很是瞭解他，聽到他這麼說頓時破涕為笑，接過他手上的帕子就這麼囫圇的擦了擦臉。
見她笑了，謝雨臣這才放下心來。
他身邊不是沒有女孩，但是秀秀與眼前人不一樣。
她不會哭鬧，而自已也只是將她看作妹妹。
但是盡歡可不只是妹妹……
謝雨臣說不清自已心中對她的情感，說是一見鍾情又覺得太過輕浮，這得這般壓下心中海浪驚濤。
他有些狼狽的收回了落在盡歡臉上的視線。
“我為你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好不好？”
讓她能夠儘快適應這個世界。
還有剛才看見過她的人，他也會好好的提點他們一番。
“好。”盡歡抽抽鼻子。
夜色朦朦，眼下還能休息。
謝雨臣看著室內唯一的床有些為難。
聽見盡歡說靠近自已能夠舒服些他自是高興的，可是又不願這麼輕待了她。
盡歡對於他還願意讓自已靠近很是感激，頓時受寵若驚的表示自已能夠變成原型，只要將她放在他枕邊就好。
剛開始聽見她要變成原型還不願意的謝雨臣心情頓時就晴朗起來。
放在枕邊，四捨五入就是枕邊人了，他哪會不答應。
得了他的同意，盡歡顛顛的就變成小海棠落在謝雨臣枕邊。
世人常道海棠無香，實則不然。
大多數海棠都是沒有香味的，但西府海棠恰巧是少數中的一種。
它香氣淡淡，很是宜人。
盡歡變成原型，謝雨臣無法判斷她到底有沒有睡過去，但是原本以為會失眠的他倒是在這若有若無的馨香中沉睡入夢。
晨光熹微，露氣正濃。
盡歡這段時間做“賊”做慣了，一到時間就醒了過來，迷迷糊糊間就想如往常一般原型飄出房間。
只是還沒等付諸行動，一睜眼，就看見眼前一張放大都臉。
漂亮又秀氣，卻絲毫不顯女氣。
盡歡一下便被驚豔到了，轉而才想起來自已已經在謝雨臣面前露過臉了，以後不再需要這麼偷偷摸摸。
肚子有些餓了，。
往日裡沒走過明路還可以悄悄去廚房裡偷拿些糕點墊墊肚子，可是現在這般舉動明顯是不禮貌的。
謝雨臣幼時二月紅也曾來過他院中，教導他時盡歡也跟著聽了不少，所以，她不是什麼不懂禮數的小花妖。
恰在盡歡糾結的時候，謝雨臣睜眼醒了過來。
“你終於醒了！”盡歡一下便變回了人形高興的看著他。
她方才都在糾結要不要將謝雨臣叫醒了，畢竟她不能貿然出去，守著他院子的那些人可還不認識她呢。
謝雨臣看著眼前人反應了幾秒才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一見盡歡他便知道她是為何高興。
“餓了？”
“嗯嗯！”盡歡小雞啄米般點著頭。
見她這般謝雨臣輕笑，聲音絲絲縷縷入了盡歡的耳中。
一時間她覺得耳朵有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