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頌嘿嘿傻笑了幾聲,對顧瀾豎起一個大拇指。
「不過瀾姐你剛剛真帥!刷的一下就衝過去了,直接打的那傢伙頭暈眼花,滿地找牙,真是太帥了!看得我熱血沸騰,五體投地,心悅誠服,甘拜下風,頂禮膜拜,百毒不侵……忘了還有什麼來著,不管了細節不重要,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其實不用為了我出頭的……」
顧瀾眼疾手快一把按下他的頭,司頌剛到眼角的淚硬生生憋了回去。
「打住啊,收住你的想象,別逼我抽你嗷,現在別煽情……我這麼做可不是全為了你,打那個豬頭一來是為了我自已爽,二來是為了讓我們的計劃更加天衣無縫。」
司頌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紅。
「什麼計劃?」
顧瀾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又開始走神,現在還在狀況外,忍無可忍給他一個暴慄。
「嗷!嗷嗷嗷!瀾姐你怎麼又打我?」
「提醒你,集中點精神,裝瘋賣傻裝久了別真把自已裝傻了。」
司頌揉了揉腦袋,呆呆地笑了。
「只能說“隱蔽”的使用條件太苛刻了,我越興奮,“隱蔽”持續的時間越長,對我來說除了打遊戲,還有被別人打或者感受到強烈的恐懼才能產生興奮的情緒。」
「只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傻子,才能被人不包容,從而有更大可能產生足夠的興奮,聽起來也不是很難吶,而且我已經找到方法把興奮儲存起來了,這段時間我攢了好多瓶興奮,等出去了給你們看看我的收藏。」
顧瀾看了看傻笑的司頌,神情複雜。
「你沒發現嗎?你的精神已經出現問題了……」
「我知道啊,扮演傻子久了,就會不自覺把自已代入其中,瀾姐……我現在這樣挺好的,真的,傻人有傻福,你就說我是不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吧。」
司頌又看了眼鬱燃,笑得更開心了。
「我們三個當中有兩個是清醒的就足夠了,接下來你倆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絕對地聽從指揮,絕不會拖後腿,但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我的精神快到極限了,如果我在這裡瘋了或者死了,你就和這個姓秦的一起走,她一看腦子就好使……」
顧瀾噌的一下站起身,眼中帶著怒火。
「你少來這套!你以為你現在很像個勇於赴死的英雄嗎?!我告訴你屁都不是!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我告訴你!我活到現在都還沒退休,你就想早點解脫……做夢去吧!」
「你是我帶進“天期”的,我不僅是你的前輩,也是你名義上的監護人,你給我聽好了……現在不許胡思亂想,你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你是一個正常人,就算是瘋了我也會想辦法把你扛回去,跟著我出來的哪有讓你一個留在這裡的道理?」
「還有……什麼姓秦的?人家小姑娘有名字,叫秦衫華,她的年齡比你還小和你一樣都是神明代行者,她有自已的事要做,你少往人家身上撂擔子,你自已的擔子……你自已哭著也得自已挑!」
“你自已好好想想吧。”顧瀾深吸一口氣,將意識從頻道中斷開,轉身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司頌把頭埋進襯衣的領口,沉悶地應了聲,他一直低著頭,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的雙眼。
鬱燃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已經到了極限,他的意識在頻道里越來越微弱。
「能聽得到嗎?」
「能。」
「我並不瞭解你們,但我只說一句話,這十個人當中除了我們三個,剩下的幾人中藏著潛在的危險,你要是現在就倒下,後面會很麻煩,我們包括顧瀾姐都會死。」
鬱燃把手插在外套兜裡,看向餐桌上神色各異的眾人。
司頌顫抖著身體掙扎了很久,才把頭從領口抬起。
他的眼球泛黑,臉上一會帶著誇張的笑意,一會痛苦地皺眉。
整張臉像是撕裂般呈現出不同的表情。
「可是我真的快不行了……」
「看著我。」
鬱燃直視青年全黑的瞳孔,神情冷淡。
「這是你的身體,它由你掌控,它還在顫抖,還在掙扎,它明明不想死,擁有這麼強的的求生意志,你為什麼要說不行?」
司頌捂著眼睛,冷汗直流。
「我……它不想死,我不想死?可是,可是……所有人都罵我是個傻子,我是個累贅,還是個拖油瓶……」
「所以呢,你就真把自已當成傻子了?」
司頌搖搖頭,面上充滿了糾結,他不停地揪著頭髮。
「我,我……我不知道。」
一隻溫涼的手按住了他的動作。
恍惚間,他聞到了很清冽的香氣,不同於他曾聞到的任何的花香,這縷香氣冰冷卻不刺骨,讓他勉強恢復了一絲清明。
“謝謝……”司頌啞聲開口,他的精神已經被折磨的所剩無幾,看起來隨時都會倒下。
鬱燃收回手,目光和顧瀾對上。
頻道緊接著響起少女清冷的聲音。
「你再怎麼質疑自已都沒用,你就是你,你的答案一開始是什麼,後面還會是同一個,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同樣一個正常人不會真的變成傻子。」
「罵你的人會真的在意你是個傻子嗎?他們會真的在乎你的想法嗎?你的想法對別人無足輕重。」
司頌的眼中閃過一絲懵懂,像個無所適從的孩童。
「那我該怎麼辦?是繼續扮演我的角色還是撕開偽裝做我自已呢……」
鬱燃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眼中無悲無喜。
「我想,你應該有自已的答案了。」
司頌面帶猶豫,他低著頭,幾根骨節分明的手指互相繞著轉。
「我的大腦告訴我,我可以繼續完善我的人設,迷惑更多的人,從他們身上得到我想要的,畢竟沒有人會防備一個沒心沒肺的傻子,而我只需要抹除掉那些欺辱我的聲音,只要聽不見,我的精神永遠都不會崩塌。」
「可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
頻道里許久沒有傳來少女的聲音,司頌抬起頭看去。
只見少女正一臉冷淡地和坐在餐桌旁的駱世對視著。
「猶豫就是最大的錯誤,只會思考而不去做永遠都不會知道是對還是錯,就算是錯……你玩過橡皮泥嗎?難道不會把它掰成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