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河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聲音沙啞而低沉，“是的，那些毒確實是她下的。”
林風和張遷之對視一眼，靜等著李明河的下文。
顯然，他們對李明河的坦誠有些意外。
李明河看著兩人，繼續道，“是一早就精心策劃的慢性毒藥，起初，我只是覺得身體日漸衰弱，力不從心。”
“直到那次征戰，我在戰場上突然脫力，險些喪命。回到帝都後，我暗中派人調查，才知道是皇后在我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
講到這，李明河渾濁的雙眸有些顫動，不禁潸然淚下。
“之後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能猜到，她趁我養傷的時候，將我軟禁，加大了藥量。”
“我一生征戰，卻沒想到最終會敗在自己最親近的人手中。”
雖然猜到了這個可能性，但李明河的話還存在漏洞。
張遷之皺眉，沉聲道，“陛下，你當時既已知道真相，為何不採取措施？”
李明河苦笑，掀開了衣袖露出密密麻麻的漆黑紋路。
毒素至手肘處蔓延，像是在密集的蜘蛛網，已經漸漸逼近手腕。
而在胳膊的下方，還遍佈著密集的刀痕。
這是李明河為了延緩毒藥進度，故意給自己放血。
林風和張遷之眉頭緊皺。
李明河體內日積月累的毒素已經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
它們宛如一隻沉睡的猛獸，不知會在何時甦醒，將李明河的生命吞噬。
若非他自救的行為，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李明河頷首，斂下了手臂。
“我發覺時中毒已深，修為大減，而皇后也趁機讓朝中黨羽發作，徹底控制了朝堂，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更何況，她還控制著我的子女，我不能冒險。”
林風和張遷之沉默了。
控制，子女……
其他人倒還說得清，可李長閣那個瘋批，顯然就是權利燻心的利益產物。
如此一來，要麼是李長閣長期在皇后的壓迫下奮起反抗，成為了這種性格。
要麼……
李明河似乎看穿了林風兩人的心思，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其實李長閣就是皇后一手培養的。”
果然！
李明河的話驗證了他們的猜想。
不過皇后也確實小看了李長閣。
讓他反撲所傷，暗中培養了自己的黨羽。
說是養虎為患也不為過。
可在大梁朝堂這個強壓的環境下，又有幾個人能不瘋掉，不被權利和慾望迷惑？
林風忍不住發問，“陛下，如今之境，解藥，對你還有用嗎？”
李明河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叫林風是吧？大齊林家，林修遠的兒子？”
林風點頭，“是！”
“怪不得，你和你父親一樣，說話直接得很。”
李明河聲音很淡，語氣中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只是他面容虛弱，臉色蠟黃，好像隨時都會嚥氣，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囑託。
張遷之挑眉笑著，靜靜盯著林風。
看到他吃癟，自己心裡還是很爽的。
李明河又繼續道，“解藥是有用的，雖然無法恢復我的全部修為，但足以讓我終結這場鬧劇。”
林風沉聲道：“陛下，那這解藥，你可有頭緒？”
李明河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解藥可能藏在皇后的私人寢宮中，那裡有一間密室，我從未進去過。”
“除此之外，皇后在近些年性情暴戾了許多，你們多注意。”
林風皺眉沉思。
兩人記下了這些資訊，正準備進一步詢問。
突然，寢宮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陛下，您怎麼還沒休息？”一個溫柔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林風和張遷之迅速躲到一旁的屏風後方。
李明河盡力保持鎮定，“無礙，皇后不必介懷。”
皇后走入寢宮，她身著華麗的宮裝，頭戴鳳冠，面容精緻，眼中透露著一抹凌冽。
她的目光在寢宮內掃視，最終落在了李明河的身上。
皇后眯著眼，冷聲道，“陛下，這夜深人靜，哪怕是皇宮內院也難免會有不懷好意的歹人前來。”
李明河挑眉，踉蹌地撐起身體。
兩人在半空對視，氣氛壓抑沉默。
曾經的枕邊人，如今卻被局勢分離，成了相互仇視的勁敵！
皇后沒講話，眉頭微挑。
她緩步在寢殿中走動，目光在四周巡視，最終在屏風前停了下來。
林風和張遷之屏住呼吸，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皇后！”
李明河訓斥，劇烈的乾咳幾聲。
他口中不斷地滲出黑色的血，雙眸透紅如血。
“你，是在搜查朕的寢宮！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朕！這大梁到底是你皇后的大梁！還是朕的大梁！”
皇后並未惱怒，只是轉身，躬身一禮。
“陛下息怒，這大梁疆土，皆是陛下守護，臣妾豈敢逾越。”
皇后走近了些，輕撫著他的側臉，柔聲道，“陛下，您的身體要緊，還是早些休息吧。”
李明河咬著牙，全身都在發抖。
他的身體極度虛弱，無法再與其對峙周旋。
李明河閉上眼，長舒著氣。
皇后靜靜地看著李明河，突然開口，“陛下，您是否在懷疑臣妾？”
李明河的眼皮微微顫動，沒有回答。
皇后嘆了口氣，繼續道，“陛下，我知道您一直在調查那些事，但您應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梁，為了我們的江山社稷。”
“你的江山社稷……”
李明河睜開眼，呼吸越發急促。
他努力壓制住著情緒，目光卻銳利如鋒。
皇后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夜空，聲音都清冷些。
“陛下，您是否還記得我們年輕時的誓言？我們要一起守護這片土地，讓大梁繁榮昌盛。”
李明河臉色變得猙獰。
他當然記得那些誓言，但如今的皇后，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與他並肩作戰的女子了。
皇后轉過身，目光如針一般落在李明河身上。
“陛下，我知道你一直在尋找解藥。”
話音剛落，不止是李明河就連屏風後的林飛和張遷之也為之一驚！
皇后這是，直接攤牌了？！
不顧李明河滿臉的猙獰，皇后面色平靜如湖。
“但我可以明確地必須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
“你應該知道，只有我才能救你，也只有我，才能讓大梁繼續存在下去。”
李明河眼中的憤怒再也抑制不住，“你這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