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一點點地變弱，傍晚的紅霞總是非常令人陶醉的，一位窈窕女子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閉著眼睛坐在一個小院子的小秋千上，面向著快要落山的太陽，輕輕地搖著，不急不緩，微微仰著頭，夕陽灑在她的身上，彰顯著柔和的美感。

已經很習慣這裡了，彷彿本來就已經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一樣，不再想盡辦法要回去了。

朱七七心裡忽然閃過了這樣的感受，緊了緊懷抱中的小女孩，低下頭，用下巴輕輕地抵著小女孩的腦袋。

“孃親，太陽好漂亮啊！”

小女孩伸長了手，用食指指著紅通通的太陽，一臉的驚喜。

“嗯，楠楠.”

朱七七的聲音好輕好輕，好溫柔好溫柔，是一個十足的母親架勢：“你最喜歡的是什麼？”

朱七七睜開眼睛隨著自己女兒那嫩生生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發現這景確實是好漂亮，忽然她就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老爸，開始思鄉了，不禁在內心悄悄地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裡可愛的小女娃，充滿母性地笑了，是啊，她已經是一個母親了，能體會父母的心情了，爸爸一定很想念自己吧。

“我最喜歡孃親了！”

楠楠轉過腦袋，眨著一雙清澈的圓眼，說得很真心，她看著朱七七，忽然黯淡下來，低下頭絞著自己的小袖子，緩緩地說著：“孃親，你的病要什麼時候好？”

楠楠每次看見母親喊疼的時候，都緊張地狠狠捉著哥哥的手，只有這個時候，即使捉疼了哥哥，他也不會甩開自己。

雖然孃親很少有喊疼的時候，但是每一次都把楠楠嚇哭了。

“楠楠以後一定會乖乖的，什麼都聽孃親的話，不會再惹孃親不開心了，孃親，這樣你就好了吧？”

楠楠低著頭想了好久才又抬起了頭，一臉認錯的表情對著朱七七乞求著，以為那都是因為自己的不乖造成的。

“楠楠乖.”

朱七七撫了撫楠楠的頭，按入自己的懷中，眼中霧氣迷濛。

自從自己上次醒來不見寒澈已經好幾個月了，天氣也漸漸開始轉涼了，秋天已經來了，白天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了，這些日子，朱七七已經沒有再看見寒澈了，她的心莫名地就有點點的失落，有好幾次，一想起他，朱七七的心臟就疼得死去活來，一次比一次難以忍受，每次吃過了郭子靈的藥醒過來後，都能看見他坐在自己的床前看著自己發呆。

“孃親！”

楠楠一聲甜甜的叫喚，把朱七七從深思中拉了回來，她低下頭看著楠楠的小頭顱，靜靜地聽著她將會對自己說什麼：“爹爹說過，只要你愛上他就不會疼了。

你就愛上爹爹吧，這樣就不會疼了.”

小楠楠忽然就想起了這件事，她抬起頭看著朱七七一臉的期待，為自己記起這件事有些沾沾自喜。

“楠楠，你說什麼？”

朱七七一愣，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扳過楠楠的小小身板，有些驚訝地問著。

“爹爹親自己對漂亮叔叔說的，我和哥哥都有聽到，然後漂亮叔叔看完孃親就走了，看都沒看我.”

楠楠想起漂亮叔叔走的時候，從自己的身邊走過，連招呼都沒有打，想著想著就開始變得失落了，低著頭嘟著小嘴。

朱七七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被人矇在鼓裡，一想起寒澈，心裡就開始發疼，她從鞦韆上下來，把楠楠放到地止，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地蹲在了地上。

“孃親！孃親！你又疼了嗎？”

楠楠一臉的無措，眼淚涮一下就出來了：“楠楠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說惹孃親不開心的話了.”

“哥哥！哥哥！”

楠楠抹著眼淚朝著屋裡頭擦著眼淚喊著懿懿：“哥哥！快來啊！”

“楠楠……快……快去找爹……爹……”朱七七伸出手拽了拽楠楠的衣服，說得有點痛苦。

“嗯！”

楠楠轉過頭，朝著朱七七用力地點著頭，一轉身就跑了去。

楠楠的步子已經走得很穩了，跑起來也不會跌跌撞撞。

“楠楠！楠楠！”

懿懿出來的時候，楠楠已經跑開老遠了。

他看著疼得開始在地上打滾的朱七七，嚇得手足無措。

楠楠剛出院子門口，迎面就撞上了郭子靈。

“爹爹！爹爹！”

楠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了郭子靈的腿：“孃親又疼了，又疼了，你快點去啊！”

當郭子靈趕到院子裡時，朱七七已經疼得暈了過去，懿懿跪在一旁“孃親，孃親”地喚著，眼淚流得嘩嘩，一雙小鳳眼溢滿了淚水。

“懿懿，起來，一會孃親就沒事了.”

郭子靈蹲在朱七七面前，從懷裡拿出一小白陶瓷瓶子，倒出幾粒藥丸子塞進她的嘴裡，彎腰把她抱了起來，還不忘安慰哭得唏裡嘩啦的兄妹倆。

郭子靈把朱七七抱回屋裡，小心翼翼地給她灌了點水才放在床上，讓她休息。

“爹爹，孃親要什麼時候才會好啊？”

兄妹倆見朱七七的眉頭終於也不再皺得緊緊的，轉過頭雙雙看著郭子靈，把雙胞胎的默契發揮得淋漓盡致，異口同聲地問著。

郭子靈伸出雙手，輕輕撫了撫兩個小孩子的頭，笑得有些苦澀，卻沒有回答。

“爹爹也不知道呢.”

許久之後，郭子靈把手收了回來，站直了身子，盯著兩個孩子像是在思索，考慮了很久才補充了一句。

“孃親會不會痛得死去啊？”

楠楠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兒，看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會.”

郭子靈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的時候，盯著楠楠的眼睛毫不欺騙地說道。

“那你叫孃親愛上你啊！”

楠楠忽然抓著郭子靈的衣服抬著頭，那雙眨也沒眨的圓眼裡裝著滿滿的淚水：“爹爹不是說過只要孃親愛上你就好了嗎？”

郭子靈聽到這話愣了愣，被楠楠的推搡退了一步，定住了。

如果真這麼容易就好了。

郭子靈心裡泛著痛，輕輕地在心裡嘀咕著。

“爹爹！”

懿懿看著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睛也沒眨一下的郭子靈，也上前推了推，抬起頭輕輕地請求著：“爹爹，不行嗎？”

兩個小孩子都不知道什麼叫愛上，只知道自己的孃親愛上了爹爹，她的病就會好，於是不停地請求著郭子靈。

“已經不行了.”

而此時的郭子靈，心裡早已有分寸了，他也輕輕地回答著兩個孩子，帶著點絕望。

無論做什麼樣的努力，都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