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寧清羽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透著一種超然的寧靜,他輕輕拍了拍顧青山的頭,話語中帶著安慰。
“師父,您少打兩句機鋒吧!”顧青山嘴上雖然帶著些許不敬,但眼中的憂慮卻顯而易見,師父這狀況,分明是迴光返照的跡象。
“你師父我還沒死呢,哪裡輪得到你來教訓我!”寧清羽帶著一絲玩笑的語氣反駁著,同時果斷地拔出了插在胸口的長劍,緊接著在傷口周圍的穴位上迅速點了幾下,勉強止住了噴湧而出的鮮血。
顧青山一臉擔憂的看著,但又不敢出言阻止,他知道師父的決定不容置疑。
寧清羽也不理會他,而是直勾勾看向站著的風清揚,“風師弟,接好了,這可是師兄最後一劍!”
就像是特意演示給顧青山看一般,這一次運氣很慢,很慢,慢到顧青山能清楚的在體外看到內氣執行的路線。
紫色內氣起於中焦,沿著身體的路徑緩緩上升,穿過膈肌,進入胸腔。
隨後,紫色內氣沿著手臂內側下行,經過腋窩,蜿蜒至肘窩,再延伸至前臂,直至手腕。
在手腕處,繼續前行,最終抵達拇指的尖端,也就是少商穴,由此灌入長劍。
風清揚沒有催,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二人,他知道這是寧清羽在傳授氣宗絕學。
“紫霞飛劍!”隨著寧清羽的一聲低喝,劍光一閃而過。
這劍與顧青山之前所施展的飛劍不同,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有著一種內斂的銳利,尖銳的音爆聲透露出這劍的非凡。
風清揚也是如臨大敵,緊緊地盯著紫氣環繞的長劍。
電光火石之間,雙掌猛地合十,緊緊地夾住長劍,身形向後被推動數十步。紫色內氣突然爆開,炸開了雙掌,風清揚一個鐵板橋向後閃去,人可以躲開,但劍卻直溜溜地飛到了懸崖外。
風清揚就這麼看著他的劍消失在雲海中,望著變化莫測的雲海,嘆了一口氣:“哎,丟了也好,此劍果然不詳。”
寧清羽哈哈一笑,儘管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力,卻透著釋然:“師弟,如此,我們劍氣二宗恩怨就算了解了可好,風師弟。”
話音未落,大笑的動作像是牽涉到了傷口,一陣急促的咳嗽響起,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如同冬日裡的初雪。
風清揚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神中帶著迷茫之色,喃喃道:“何必如此,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風中落葉。
同輩之中,僅剩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如此呢?”
他那一劍本沒想刺下去,沒成想,寧清羽居然主動迎了上來。
寧清羽認真地看著風清揚,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責:“我這個掌門做得並不稱職,那一劍,是我們氣宗欠你們劍宗的,但我希望劍氣之爭能在我們這一輩畫上句號。”
風清揚轉過頭,目光落在山門上那兩個偌大的“華山”二字上,長嘆一聲:“劍宗、氣宗又如何?我們不都是華山派的弟子嗎?何苦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的聲音在山風中飄蕩,帶著一絲滄桑和無奈。
寧清羽神色複雜,感慨道:“是啊。”他環視一圈,原來除了他女兒,華山派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這一刻,他心中五味雜陳!
山頂一時陷入了久久的寂靜之中,彷彿連時間都為之停滯。噠噠噠,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眾人循聲望去,正是甯中則。看見寧清羽胸口處的血跡,她連忙加快步伐,喊道:“爹!”
風清揚看了一眼甯中則,語氣中帶著一絲長輩的溫柔:“幾年未見,中則已經長成一位大姑娘了。”
甯中則恭敬地行了一禮:“風師叔。”
風清揚神色複雜地說了一句:“希望你知道以後不要恨我。”
接著,他向寧清羽拱手行禮:“寧掌門,散人風清揚告退。”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正在與嶽不群對峙的成不憂、封不平二人,語重心長地說道:“成師侄,封師侄,以後就沒有劍宗了,只有華山派。你們二人,若是願意,就追隨寧掌門,不願的話,就各自回家吧。”
話音落下後,風清揚腳步一點,整個人就凌空而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幾人視野中。
成不憂、封不平二人一驚,連忙喊道:“風師叔……”
他們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捨和迷茫,千辛萬苦才說動風師叔前來報仇,結果仇報到一半,人跑路了。
形勢比人強,無奈之下,二人朝著寧清羽行了一禮,便自行下山了。
至於加入氣宗,絕不可能!
著幾人的離去,寧清羽終於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噗的一聲吐出,猶如雪地中綻放的紅梅,觸目驚心。
那血跡在冰冷的石板上蔓延,與他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師父!”“師父!”“爹!”甯中則、嶽不群和顧青山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寧清羽輕輕揮手,示意自已尚能堅持,儘管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依舊努力保持著鎮定:“無妨,我還能堅持。”
他強撐著站起身,儘管身體搖搖欲墜,彷彿狂風中的殘枝,卻依舊認真地說道:“走,隨我去大殿,你們三個都來。”
轉身之際,甯中則連忙上前扶住,寧清羽看了她一眼,勉強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那笑容卻比哭還讓人心疼。
在大殿中,寧清羽坐在最上方的主座上,手指輕輕觸控著周圍熟悉的一切,目光中充滿了眷戀與不捨,他知道自已的大限已至。
甯中則在一旁靜靜地守候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而下方的嶽不群和顧青山正襟危坐,神情肅穆,等待著師父的最後教誨。
寧清羽的目光首先轉向了身旁的甯中則,眼中滿是慈愛,然後又移向了左手邊的嶽不群。
顧青山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猶如拉緊的弓弦。
不會跟原著一樣吧?
不會吧?那我到時候應該是搶婚還是私奔?
總不能去弄死大師兄吧?
不行,不行,大師兄對我有恩,還是私奔吧。師姐應該願意的。
正當顧青山胡思亂想之際,寧清羽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不群,你性格內斂,成熟穩重,這兩年華山也一直在你手上運轉得很好,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以後,華山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
嶽不群聞言,立即跪下叩首,聲音哽咽:“師父!”
寧清羽搖搖頭,又轉向右手邊的顧青山:“不言,你的性格雖然跳脫,但不失章法,很多事情你都有自已的看法。
以後為師不在了,你要保護好自已,保護好中則。你對中則的好,我都看在眼中。以後,中則就託付給你了。”
說話間,他還輕輕拍了拍一旁甯中則的頭,動作輕柔,滿是關愛。
顧青山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地,他鄭重地點頭:“是,師父,我以後一定對師姐好。”
寧清羽哈哈大笑,但笑聲中帶著一絲無力與解脫:“中則,我看到你娘來接我了,我可要好好與她講講......”
話音未落,懸在空中的手突然落下,寧清羽的頭一低,靠在背後的椅子上,如同沉睡一般。
此刻,甯中則已經滿臉是淚地撲倒在寧清羽身上,哭喊著:“爹!”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