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國首都w市的某一家醫院。
周毅睜開雙眼,白色的室內裝修,耳邊有檢測生命體徵機器運轉的聲音,他恍惚了一會兒,發覺他這是在醫院。
他試著挪動自己的身體。
“嘶···”
後背鑽心的疼痛,讓他的額頭頓時冒出了汗珠。
渾身痠疼無力,喉嚨很乾,他扭動著腦袋,試圖將這間病房的全貌看個清楚。
此時,房間的門開啟了。
“毅哥,你醒啦。”是跟他在同一家保鏢公司工作的同事兼原來部隊的戰友。
“你怎麼在這兒?”周毅說話的聲音啞得厲害。
同事趕緊為他倒了一杯溫水,細緻地將吸管湊到他的嘴邊,“你先少喝一點水,潤潤嗓子。”
“是你的僱主,顧先生通知公司,讓公司派人來這邊照顧你的。”同事說。
提到顧筠,周毅的腦海裡閃過沈淮墜海時的場景,對了,沈淮呢?沈淮怎麼樣了!
他立刻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坐起來。
“誒!你現在不能隨便亂動的!”同事趕緊上前制止周毅的動作。
“手機!你能聯絡上我的僱主嗎?”周毅用力地抓住同事的手,焦急地詢問著。
“你先別急,我這裡有他的聯絡方式,他有交代過,你清醒過來之後就跟他聯絡。”
同事將手機遞給周毅,為他將病床搖起來,方便他靠坐在病床上,做完就眼力見地關上病房門出去了。
周毅立刻將電話撥通,等待顧筠接起電話的那幾秒像是過了幾年一樣,他緊張到手心出汗,手腳冰涼。
“喂。”對方接起電話。
“顧醫生嗎?我是周毅。”
“嗯,你現在還好嗎?”顧筠平靜的聲音響起。
“沈淮呢,沈淮怎麼樣了!”周毅顧不得顧筠的關心,他現在只想知道沈淮的情況。
電話的另一邊,陷入了沉默,顧筠久久沒有答覆,讓周毅寒從心中起,他的心在寂靜中“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等待著顧筠的回答,宛如像等待醫生宣佈病情結果的重症病人。
顧筠深呼一口氣,“你別激動······沈淮她不在了。”
“什麼叫不在了?!”周毅激動地大叫。
“我們第一時間只在海里找到了身受重傷的你,等稍晚一點發現沈淮時,她被遊艇的螺旋槳······她已經······不在了。”顧筠試圖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平靜。
“不可能,不會的!她不會死的,沈淮在哪!我要去找她!”聽到顧筠的答案,周毅徹底失控了。
他大喊著,毫不猶豫地拔了自己正在打著點滴的預留針,將自己身上為了檢測生命體徵的海綿貼片亂扯一氣。
拔針的動作過猛,一小股血液從血管針口噴出,滴落在周毅的病號服上。
同事並沒有走遠,他在顧筠的交代下早有準備,和事先過來醫生在病房外候著。
聽見房間裡傳出尖銳的儀器報警聲與周毅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幾個醫護人員一同上前制止住了周毅,將鎮靜劑打入周毅的身體。
不一會兒,原本還在狂叫的周毅昏睡了過去。
同事撿起剛剛被周毅扔在地上的手機。
“顧先生。”
“照顧好他,然後帶他回國。”
“是。”
顧筠收了手機,看著病床上臉上裹著紗布的人。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顧筠問。
“嗯。”病床上的人轉頭望向窗外。
······
周毅再次醒來已是深夜。
同事聽見身邊有響聲,瞬間清醒過來,立刻從旁邊的床上翻身而起。
顧筠給周毅安排了單人間,為了方便陪護,房間裡有兩張床。
“毅哥,你感覺怎麼樣?”同事試探道。
他的手已經慢慢靠近床頭的呼叫器按鈕。
周毅甩甩自己的頭,白天同顧筠通話的場景慢慢在腦海中浮現。
他握緊床單,心臟在這一刻像是被一張無形的手捏住一樣疼痛,顧筠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都不信,他都不願相信。
周毅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我們這是在哪裡?”周毅平靜地問同事。
看周毅沒有發狂的跡象,同事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c國的w市。”
周毅疑惑,他們分明是在m國出的事,怎麼會到另外一個國家。
看出周毅的不解,同事主動解釋:“顧先生說你在m國出事,但是當地不太方便,就把你帶到附近的這邊了。”
“現在是幾號了?”
“一月二號。”
“什麼?!”周毅不由得大聲起來。
“我竟然昏迷了一週?!”
“毅哥,你在ICU裡待了五天呢,後背的傷太嚴重了,又掉到海里。”同事現在說起來還心有餘悸。
一週······如果沈淮真的······
他是不是已經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
“毅哥,醫生交代你現在可以吃點清淡的東西,你餓不餓?”同事問。
周毅搖搖頭,他現在沒有胃口。
生生捱過無眠的一夜,周毅再次向同事要來了手機。
“毅哥,你激動啊,現在的你需要靜養。”同事忐忑不安地將手機遞給他,關門出去。
“顧醫生,我想見沈淮······最後一面。”周毅強忍住自己的情緒。
此時的顧筠正在翻看沈淮的檢查報告,他放下手中的筆。
“周毅,你聽我講。”顧筠停頓了一下,“沈淮走的樣子······”
周毅聽到電話那邊哽咽的聲音,心漏跳了一拍。
“她在之前就跟我講過,如果她發生意外的話,就將她的骨灰撒到大海里。”
顧筠吸了吸鼻子,“她已經走了,現在的你就安心養傷吧,她也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的。”
周毅拿著手機的手,砸在被子裡。
他雙手捂臉,心如刀割。
沈淮最後時刻,將自己手中保命的腎上腺素打進了周毅體內。
眼淚在指縫中流出,滴落到已經熄滅螢幕的手機上。
同事在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周毅痛哭而輕顫的肩膀,他向等在一旁的醫生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手機另外一邊的顧筠,放下手機。
他從辦公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剛剛拼命擠出的淚花。
“老了老了,還演上戲了。”顧筠不禁自嘲。
看著辦公桌上沈淮的體檢資料,“哎,這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