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抬手,想要觸控,冷欺雪騰地睜開眼,伸出的手懸空停住,眼神清明。
“我們,分手了。”很多年。
他從她眼睛裡,清晰地看著自已的倒影,沒有情緒。
原本璀璨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現在住哪裡?”
他提前摸過底了,舊房子拆遷,已經不住那裡了,公司的資料寫的籠統。
“川南小區。”
半小時路程,安靜得只能聽見她沉重綿長的呼吸,車內帶著酒氣,好像氤氳得他也醉了。
紅綠燈口,商場門口唱歌的女生高唱著《野子》。這首歌剛出來那年,冷欺雪總是偷偷地哼,說這是把他掛在嘴邊的歌。
好多年,都沒聽過了吧。
冷欺雪眼睛半睜著,耳邊縈繞著“吹呀吹呀~”。
“這姑娘,有幾分蘇運瑩的嗓子。”她看見黎問野手指在方向盤上打著拍子,突然出聲。
“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唱的版本。”
呵~嘴還是這麼甜,從前的自已單純地以為這份甜是自已的獨家專屬,後來發現,只不過是暖氣片照到的角落罷了。
“門口送我下來就行了。”
“你醉了,我送你進去。”
“不用。我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就兩步了,我送你到樓下。”
“不用,放我下去。”冷欺雪拉了拉車門,還是鎖住的,有些上了脾氣:“我說了,現在,立刻放我下去!”
黎問野憋著氣,紋絲不動,她要自已摁,被一把抓住。
兩人距離一時極近,冷欺雪第一反應不敢張嘴,怕嘴裡噴薄的酒氣太難聞。忽而又反應過來,管他做什麼?!
他們在門口的停頓惹來陣陣喇叭催促,保安亭裡都下人了,黎問野鬆了手打著方向盤靠路邊停下,冷欺雪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先生,小區禁止外來車輛久停,你要停多久?”
“他現在就走。”趁他搖下車窗聽保安說話的空擋,她解開安全帶俯身過去開鎖下車一氣呵成。
“謝謝師傅,給你五星好評啊~”她瀟灑離開。留下令人誤會的話,保安手搭在車窗上催促他趕緊開走,佔著業主車位了。
他望著冷欺雪離開的背影一時哭笑不得。
冷欺雪在電梯想起離開時他吃癟的表情,笑出了聲。門上映照出自已開心的表情,很是陌生。心裡給了自已幾個大嘴巴子,真是不長記性!
【說好的可不是隻加個微信。】早上剛上班,就收到居瑞彬的控訴。她為了收客戶訊息,白天手機都是非靜音的,幾張聊天記錄甩過來,叮鈴叮鈴個不停。
他的訊息、語音全部被黎問野拒絕回覆,他從門外走過,熱情地同周圍的同事打招呼。
冷欺雪只是一眼,低頭回復著:【談專案的時候我給你們倆留時間。】
居瑞彬在家裡捶床怒罵:奸商!
主要是,負責專案的是他哥居睿凱。開門撇了眼樓下打電話的某人,他只覺得腦袋疼。
冷欺雪的訊息又過來了:【聽說你們專案已經在聯絡供應商了,內定還是投標?】
【什麼時候想談了,再約。】
樓下打完電話的居睿凱抬頭,與居瑞彬的少年英氣吊兒郎當不同,他一身居家線衫,也擋不住公子矜貴之氣。
說話的時候金絲眼鏡泛著寒光:“耀威那邊,你還沒搞定?”
本來還頭皮發緊,突然靈光一閃曲線救國也是救:“問野那邊我還在聯絡,不過蘇挽風的助理對我們專案有興趣倒是可以這條線對接,就是需要哥你出馬。”
黎問野在冷欺雪辦公室門口,看了眼居瑞彬的訊息,敲門。
看到居瑞彬回覆的冷欺雪掛著滿意的笑,說著請進,見來人是他,嘴角瞬間垮下。
黎問野壓著脾氣:“資料看完了,問你點事兒有空嗎?”
【好好帶小野,合同到期後,他也好接手。】人沒走過來,蘇總的訊息先到了。
公是公,私是私。蘇挽風話都說這份上,就差威脅帶不好黎問野,合同到期她也不能走了。
只得起身,換到辦公桌一旁,推了把椅子過來:“這邊坐。”
“哪裡不明白?”她探首過來,黎問野鼻尖縈繞著她洗髮水的清香,恍然發現,原來還記得從前的味道。倒是,不同了。
“哪裡有問題?我只有半小時。”她沒聽到答覆,耐著性子再問一次,轉頭髮現他對著自已發呆,一時臉上有些發熱,直起身子拉開距離。
黎問野纖長的睫毛覆下,翻開資料,一如好學生的模樣:“20年江氏集團,你簽署的這份合同裡有註明是前一份合同的續版,我翻看了線上和紙質記錄,都沒有找到。”
“江氏有點特殊,前合同留底在蘇總那裡,需要調閱可以找他。這些我有備註在最後的,你有看嗎?”
江氏是她的投名狀,也是蘇挽風給她同蘇以蘭對抗的底氣。
想起蘇以蘭,她心情有些壞。也忍不住苛責自已,都這麼些年了,心中還是有些憤憤。
“怎麼了?”黎問野見她突然放空,出聲詢問。
“嗯?”她回過神來:“不好意思,你剛剛說到哪兒?”
“九江木業欠的貨一直沒發,我查了下也沒有起訴,也沒轉交給催收公司。目前是什麼情況?”
問得夠細的...黎問野向來對正事都不太上心,如今這幅細緻正經的模樣,頗讓她意外。
意外啥呀,都這麼些年了,自已不也變了嘛?
他用了木質香的鬚後水,有種青竹剛劈開的清香,讓她老是走神。
啪地一聲,她合上資料。
“這些細節的事情,都是小欣在對接,我讓她來跟你說。”
說完起身撥分機號,小欣不過十幾秒就站到黎問野面前。
冷欺雪拎了包:“先放下手上的工作,幫黎總解惑,我去見個客戶。”便丟下兩人大眼對小眼。
“黎總,您是哪裡有問題?”
“你跟著她多久了?”
小欣眨巴著眼:“啊?”
“坐~你跟著冷欺雪多久了?”黎問野拍了拍旁邊的座位問著。
“有兩年了。”她不明白,黎問野問這幹嘛。
“她這兩年,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