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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得勝莊

多少人一輩子遷遷轉轉,也不過是六品致仕。所以說,這個南巡尉做為官場的起步,很高!蘇烈很是重視,除了向劉和了解,還讓王世虎安排人手,打聽中尉府和南城尉的近況。

既然有了個莊子,那怎麼也得去看一看。細細的囑咐了會子兩個磨玉匠人,又看著他們忙碌一番之後,蘇烈放了心,啟程奔向莊子。

莊子位於丹陽縣境內,離建康城約莫二十多里,東望觀音,南倚牛首,西鄰觀子山,三山環抱。

七頃多大,五百多畝地,山,林,塘,園俱備。因原來是皇產,也不敢接著用原名,便起了個名叫得勝莊。

房子談不上好,道路還算乾淨。有三百多戶莊客,千餘口人。說不得都是西南老兵,跟隨侯爺回來養老。

莊上的管事叫孫十五,左邊袖管空著。十五年之前傷在交州。倒是和老劉,王世虎都認識。

這個年頭,除了禁軍,各州都督的軍隊都是自家招募的,糧餉也自然是自家負責。只有大戰之時,朝廷才專門撥付軍資。

大梁通行做法是——戰後凡傷殘老弱,發或者不發撫卹銀子,踢出軍隊。這筆錢朝廷肯定是撥發的,就是到不了這些老卒手裡唄。

自家竟然發完撫卹銀子後還發低保,甚至還管養老。難怪多少錢都不夠花。這幫老兵拿了撫卹銀子,還能有個地方求活,比甚麼不強?

雖然肯定是示範效應,不見得全面覆蓋,可由此帶來的戰力提升不問可知。

孫十五的小院不大,三間土坯正房,上覆茅草,小院五丈見方。農具窩棚,柴棚雞窩狗舍,沿南院牆根底下排成一溜。東牆挨著正房,壘了個土灶,架著口大鐵鍋,西邊兩間小房,許是糧屯倉房之類。

蘇烈端著個粗陶碗,坐在當院樹底下,聽著孫十五和幾個老兵卒絮絮叨叨的扯家常。幾個老兵也多多少少帶傷。

莊上地少,雖然侯爺根本不收租子,可也緊巴巴的不夠吃。各家便統著挖塘養魚,塘基種桑,又開園種菜。半大小子們除了侍弄田地,再幫人打個短工,也就湊合著掙扎了下來。

只是根本拿不出多餘的東西表示心意。只好看周邊山林裡有啥稀罕野物,獵到了送給侯爺嚐個鮮。

說起當年交廣戰事,幾個老兵都臉上放了光。

“當年,伏虎山一戰,誰伏的虎?還不是我第一個衝進寨子,砍了三個蠻夷!”

“快別說了,剛砍了三個,腿就軟了,要不是俺拉你一把,你還能坐這裡誇口?”

“伏虎山算什麼?破始安那時,城上箭矢飛得牛虻相似,還不是俺們第一撥上了城牆?現下就剩了我一個嘍。”

“你們算甚?誰進過昆州城?不還是我?要不能當你們管事?”孫十五說起來,氣勢足得很。

幾個老卒也都認可,各個歎服,一臉讚歎表情。紛紛說著自已是沒被選去昆州,要去了也不含糊。

有個老卒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說,“你命好唄,跟功夫關係不大。”弄得孫十五怒目而視。

一個年紀明顯更大的緩緩說:“都知足嘍,咱能在這閒扯,不還是託侯爺的福?要不骨頭早都漚爛了。”

一幫人又轉過話頭,稱頌起侯爺來。

蘇烈忙截住,笑著說:“孫管事,我看看莊子,剛來,還沒顧上轉轉。”

孫十五笑著說:“可不敢,世子叫俺十五就行。讓我那孫子帶路去罷?我腿腳不好使了,要俺帶著,太慢,怕世子著急。”

“不用,我隨便走走,晌午你給我燉個雞。我來你這吃。”

孫十五眼裡都泛出光來,一張黑黝黝的皺紋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連聲應道:“哎,哎,遵命。多謝世子爺。”

蘇烈笑著擺手出院,幾個人湧出院來相送。直到蘇烈走遠,才返回院去七手八腳的忙活。

山上長杉密林,清溪淙淙,穿村而過。五百多畝地倒都是水田,不過沒有連成片,散成了三大塊。中間夾雜著十幾口魚塘,魚塘邊上種了些桑樹。

蘇烈對環境很是滿意,畢竟三山環抱,而且到處都是樹,空氣也清新。

當務之急是先釀了酒。蘇烈一邊踏勘選址,一邊在心裡盤算。

尋仙本就是蘇烈所釀。

當年上山之後,老劉嘴上不說,卻處處提著神。每晚都睡在自已門口。直到半年之後,才睡進東廂房。

蘇烈心下感動,見老劉就好沒事兒拿個酒葫蘆揉搓。便起了釀酒的心思。

前世的蘇烈好酒可沒少喝,當年慶功的時候,都是醬香出場。連帶著蘇烈標準也高了起來。

光是建曲房,制大麴就折騰了三個月,畢竟以他所知,好酒多用大麴。

再建窖房,取蜀地紅秫蒸熟,下曲,入窖房發酵,制酒甑,蒸,看花,取酒。

一系列的折騰!要不是自已功夫練得實在是好,師傅和師叔也不會由著自已胡來。

生生把三坪清修之地,鼓搗成了一個釀酒作坊。三坪上一幫師兄弟,師侄之列,也一個個逐漸壯健結實,全成了自已的好幫手。

前後多半年的時間,成酒才算出來。蘇烈點火測過,至少有五六十度。

老觀頂下大坪,石洞無數。蘇烈挑了一個大些的,把酒儲入洞藏。

又抄了兩句詩“三杯傳大道,一斗合自然。”沒好意思刻上洞壁,寫了兩張紙貼了。

自此,此洞便被掌教師叔陳靜虛放入好多經書,定為藏經洞。並安排了小師叔馮妙虛親自把守。掌教師叔隔三兩日便會進洞參悟一番。每有所得。

自成酒以後,師傅便成了鶴鳴山最忙的人。每日裡眾多師叔伯紛至沓來,找他講經論道。到了酣處,少不得要尋仙一番,以合自然。

蘇烈主打一個只要師傅開口,多少都有;師傅不說,酒糟都無。沒別的,就為了師傅高興。

小師叔也地位陡增,本來是虛字輩最小,現在威風得彷彿掌教一般。隔三岔五,也有其他師叔伯進洞參悟。

隨之而來的後果,——是藏經洞裡光剩經書,酒沒了。

忽一日,掌教師叔入藏經洞參悟不得,大怒。出至三坪,痛喝師兄張靈虛。導致的間接後果就是蘇烈業餘時間變成了酒坊掌櫃,每日釀酒不輟。

十年下來,蘇烈少說釀了萬數斤酒。一半陸續運回了建康侯府。至於鶴鳴山上,蘇烈樂觀估計,可能還有個三兩百斤。

蘇烈感慨著,少不得要重操舊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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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時,蘇烈帶著老劉,王世虎,拎著兩罈子酒,著著實實的吃了老孫一頓。

確實好吃,就是清燉加鹽,大柴火實在的燉了一個多時辰,骨頭都化了,連湯帶水兩大陶盆端上桌,加上幾個蒸煮的時令菜蔬,把個不大的胡桌擺個滿滿當當。

蘇烈讚不絕口,連喝了好幾碗雞湯。老孫幾個有資格上桌的也喝的面紅耳赤,畢竟這輩子沒喝過這麼烈的酒。

村裡老少全來圍觀。這莊子從立上,侯爺就來過一回。這回世子來了,說明侯爺心裡還想著這幫軍漢。

吃喝之際,突然話趕話,老孫請世子訓示,蘇烈也沒客氣,站起來情真意切的對著一眾莊戶們說了幾句。

“多的不說,侯府沒忘了大夥兒,侯爺更沒忘了大夥兒!莊子小,地少,吃不飽。可大夥也沒抱怨,無非是掙命而已。現如今既然我來了,就帶著大傢伙吃飽,吃好!”

乾淨利落幾句話,弄得一幫老卒倒是熱淚盈眶的。蘇烈又連連勸說,才算吃完這頓飯。

到了未末,莊上閒著的莊戶,婦孺便組織了起來。不論男女老幼,只要能幹活的都算,先一人預支了一個月一貫的工錢。

砍柴挑水,和泥壘灶,除了支應世子從人、護衛吃喝,家家戶戶先在自家院角挖個一丈見方,五尺深的坑出來。

眾莊戶不知何用,既領了工錢,便賣力挖坑就是。

莊子裡豬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