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中，馮提末唱完一遍後，眯著眼睛盯著螢幕，自問自答道：“大家覺得這首歌怎麼樣？”
“很棒對吧？”
“哈哈哈，我也覺得很棒，十分契合我甜美的形象。”
“我從哪裡搞來的歌？當然是我找人寫的咯，對了，讓我濃重的介紹一下這首歌的詞曲作者，周孝愚老師。”
聽到直播間的馮提末提起自己名字，周孝愚心中多了一絲欣然，這個小姐姐可以交往。
馮提末在直播畫面中拿出另一個手機，低頭扒拉了幾下，然後將手機螢幕懟在畫面上，用手指著上面的微博個人頁面道：“看到沒，這就是周孝愚老師的微博，這位老師雖然年輕，但是才氣是我見過的人中最牛的一個，當時我們一起參加一個聚會，然後我知道他是一位創作人後，試探性的找他邀歌，周老師答應了。”
“分開才40分鐘，就給了我們三首歌，我一首，週二可兩首，二可的兩首歌質量還要在我這個之上，不信你們一會去她直播間聽一聽。”
“什麼？我騙人？說我騙人的別走啊，我和二可來一次連麥。”
片刻後，兩人的直播間連上了。
馮提末一臉笑意道：“二可二可，你的那首《桃花笑》已經錄製完畢了吧？能不能在我直播間唱一遍？我說這兩首歌都是周孝愚老師在40分鐘內創作出來的，他們不信。”
二可道：“我證實，確實是周孝愚老師在40分鐘內作出來的，太有才華了，太太牛了，我也從未見過這麼有才華的人。”
直播間又有粉絲問，“別吹了，耳聽為實。”
二可道：“那好，我就給大家唱一遍《桃花笑》，提末直播結束後，記得去我那邊逛逛，給我加點人氣。”
馮提末道：“沒問題。”
二可調整了一下，《桃花笑》喜慶的配樂跳了出來。
“月兒在手中開呀懷兒笑，雲兒在那眼前睡得早，春風吹不倒，我的楊柳腰，在這桃花源裡蹦蹦跳跳。”
馮提末手舞足蹈的跟著合著拍子。
講真，如果這首桃花笑讓她來唱的話，效果肯定比周二可更好，不過，週二可一向以清冷形象示人，周孝愚老師或許是知道她的固有風格，所以特意給了她這首歌，是為了讓她今後多笑一笑？
為了配合這首歌的演繹，週二可在演唱的時候，臉上多了一絲笑意，整個人顯得格外輕鬆。
一下子將直播間的粉絲看呆了。
當下螢幕中一溜煙的讚美之詞刷了出來。
“二可二可，虎牙最美。”
“二可二可，電競女神。”
也有人感嘆道：“我靠，這首歌的旋律真好聽啊，馮提末剛才沒撒謊。”
一首歌唱完，直播間再次多了一些打賞，不過，就不是所謂的火箭了，而是零零散散的‘熒光棒’‘火鍋’‘魔法書’等。
之前的火箭其實是公會私下給她沖人氣榜用的，到時候這些錢要以一定的折扣比例還回去。
像她這樣的大主播，每次開播，直播間都有一個最低銷售額度的起步線。
如果低於這個起步線的話，她個人的收益就會大大減少。
類似網文作者每個月從網站領到手的全勤獎勵，要求是必須每天更新四千字，低於四千字，全勤就沒了。
把時間線拉長到一個月來看，每月的打賞總額也關係到主播的切身利益，她的收益基本上是從這些打賞總額中提成的。
當然，打賞的好處不僅僅可以讓她收益增加，還有人氣榜的曝光度，網站每個月的廣告分成等等。
總結一句話就是，直播間月打賞的額度越多，她的收益越多。
那麼問題來了，在直播間的諸多打賞中，有多少是自家公會自掏腰包給她墊付進去的……這些錢要還的。
有多少是野生粉絲給她的打賞呢？
那就見仁見智了。
像上面的這些‘熒光棒’‘火鍋’‘魔法書’虛擬道具打賞，基本上就是粉絲自發給的。
一個‘熒光棒’=1毛。
一個‘火鍋’=66元。
一個‘魔法書’=99元。
一個‘星雲戰機’=1000元，又稱火箭。
一個‘超時空戰艦’=5000元，又稱航空母艦。
在航空母艦之上，還有一種叫‘藏寶圖’的，有多少小主播一輩子可能都見不到這玩意，一旦直播間出現這玩意，小主播能直接失禁，信不信？
馮提末眯著眼盯著螢幕上的虛擬道具，雙手比了個心，“謝謝各位大哥的打賞，愛你們哦。”
低於100元的道具，她是不會特意報打賞者名字的，統稱‘大哥們’，她如今怎麼說也是網站的頭牌主播了，見識過更頂端的風景，多少也要有點逼格和矜持。
週二可一首歌唱完，對著馮提末點了點頭，“我先回去了哈，你一會記得來一下我的直播間，我這幾天很缺人氣。”
“好的，我下播了就過去。”
馮提末繼續道：“對了，你的那首新歌什麼時候錄製完啊？”
這裡的新歌，指的就是《春風十里》了。
週二可神色不自然道：“估計還要一個星期。”
馮提末道：“懂了。”
看來週二可和虎牙的解約，和新網站的簽約估計可以在一週內搞定。
按說，《桃花笑》和《春風十里》的首唱都應該放在熊貓TV的，畢竟過去後，某種意義上來說相當於重新開始，正好用兩首新歌來給自己拉人氣。
馮提末不清楚對方為什麼將《桃花笑》的首唱放在了虎牙，但《春風十里》的首唱是肯定要放在熊貓TV的。
這裡面肯定有一些她不知道的因素在裡面。
即便尚未跳槽，週二可這段時間和虎牙有點鬧得不太愉快，具體就是週二可的直播間不會得到任何宣傳和扶持，連帶著二可直播間的人氣也掉了不少。
看來，她是想用這首歌來維持自己直播間的人氣，維持好‘虎牙F4’的名頭，這樣的話，跳槽到熊貓TV後，也不會被人輕視。
馮提末略微想了想，很快明白了週二可的苦衷。
王公子雖然誠意滿滿，但任何一次的跳槽，對於已經有了固定粉絲和名氣的頭牌主播來說，都是一次命運豪賭啊。
馮提末面色一轉，很快從週二可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感謝二可的《桃花笑》，這次你們不會說我騙人了吧？周孝愚老師一起給我們寫了三首歌，兩首歌的首唱都被你們聽到了，至於剩下的一首，錄製難度比較大，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對了，我們新歌會在明天上午九點一起登陸各大音樂APP平臺，大家到時候記得去支援一下哦。”
馮提末正在絮絮叨叨時，直播間的最上面突然啪的一下降落下一艘航空母艦，將整個直播螢幕佔據了一半的空間，很炫酷。
臥槽，這是哪位大哥？
這麼慷慨豪氣？
這航空母艦肯定是野生的，在她和工會的私下約定中，那邊只會打賞火箭。
馮提末眯著眼，看向榜一大哥的名字……我是周孝愚。
這？難道是周老師？
馮提末一時間在直播間激動的哇哇大叫，“好像是周老師給我的打賞啊，你們等一下，我問問。”
因為周孝愚是直接用微信登陸的虎牙平臺，在賬號的個人圖片上展示的自然也是自家微信影象，給馮提末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她當下拿起手機，在微信上飛速的詢問道：“周老師，你來我直播間了？”
周孝愚道：“是的，剛來逛了一會，加油哈。”
“謝謝周老師的航空母艦。”
馮提末一時間只覺得全身充滿了力氣。
她放下手機，再次看向直播間螢幕道：“確定了，是周老師給我打賞的航空母艦，他今天是我的榜一大哥啊。”
有粉絲潑冷水道：“別感謝了，剛去二可的直播間看了一眼，那邊也多了一個航空母艦，說不定人家周老師是批次打賞的，你激動個錘子。”
周孝愚看著熙熙攘攘的直播間，笑了笑，下了虎牙直播。
這兩個女主播幫他宣傳名氣，做人總要投桃報李，兩個航空母艦合起來一萬元，也算是禮節性交往了。
畢竟賺了人家幾百萬來著。
……
次日，曾不易睡到自然醒。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11點了。
起床，先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拿起手機看看微信上有沒有新訊息。
他的助理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語音，“曾哥，起來沒，你看下QQ音樂新歌榜。”
曾不易回覆：“到底咋了？”
“總之，你上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曾不易一邊喝咖啡一邊登上QQ音樂。
掃了一眼新歌榜第一頁前十名。
然後，他竟然沒有看到自己的歌。
臥槽，曾不易心中一下子毛了，作為一名出道兩年的實力創作人，他的新歌連前十都進不去？
還有王法嗎？
還有道德嗎？
又有哪個流量歌手發新歌了？
曾不易翻到第二頁，果然，他的《像我這樣的人》掉到了第12名。
和他一起被擠下來的還有之前排名第九的那個網紅男歌手。
現在對方是11名。
兩人也算是難兄難弟。
“麻蛋，究竟是誰？”
曾不易將咖啡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擱，不喝了。
他快速的掃了一遍前十榜單，前3名雷打不動，第4名到第8名基本上沒太多變化，只是有兩首歌的排名換了一下，還是那些人。
主要是第9名和第10名，又多了兩個新面孔。
第九名歌曲：《學貓叫》
歌手：馮提末
詞曲作者：周孝愚
……
第10名歌曲：《桃花笑》
歌手：週二可
詞曲作者：周孝愚
……
曾不易眼前一黑，這都是啥啥啥啊。
馮提末他認識，知道是一個女網紅，唱歌方面還不錯，畢竟對方有一首《佛系少女》出圈之作。
週二可是誰？
也是女網紅嗎？
還有這周孝愚，怎麼幫人家寫歌不分物件呢？什麼人都寫，逼格呢？格局呢？底線呢？
要知道，在他們這些出道藝人眼中，有一條潛在的鄙視鏈存在的。
電影明星地位＞影視劇明星＞網劇明星。
拿獎的＞票房高的
前幾年，港臺明星地位＞內地明星，現在則反過來了，劉天王主演的電影在內地都不叫座，頂天賣個2-3億票房。
成龍大哥的電影在內地也不一定好使，一般七八億還是有希望的。
唯有星爺，內地粉絲依舊買賬。
放在音樂綜藝圈。
創作人地位＞實力歌手＞流量愛豆＞二三線糊咖或者過氣藝人＞一線網紅。
看到沒，網紅地位最低。
音樂綜藝圈的人，別管是幾線，甚至都不承認網紅是圈子成員之一。
舉個例子，影視圈的糊咖和過氣藝人潘長江，都混到沒角色演了，人家直接去直播圈賣酒，一下子化身一線網紅。
別管名聲好不好聽，至少人家的流量堪比一線網紅。
網紅和明星藝人之間，有一道無形的鴻溝，堪比天塹。
類似全日制統招四年本科生和夜校自考本科生的文憑含金量一樣。
這周孝愚，怎麼能自甘墮落和網紅圈子的人混在一起？
曾不易心中充滿了委屈和憤怒，點開《桃花笑》和《學貓叫》這兩首歌，忿忿不平的去洗手間洗刷。
輕鬆歡快的旋律聲從手機中響起。
曾不易一邊刷牙，一邊側耳傾聽。
心中忍不住出現了一絲驚訝。
《學貓叫》是一首名副其實的網紅口水歌，風格輕鬆，旋律很洗腦，一看就能流行一陣子。
可別小看了所謂的口水歌，填詞簡單，但是作曲的難度並不亞於那種正統音樂單曲，和網文裡面的小白文和老白文一樣。
寫老白文的瞧不起小白文，但是讓他自己去寫，卻發現怎麼都寫不出來。
小白文看似降智，看似閱讀門檻低，實則是非常吃天賦的，寫不來就是寫不來，讓一個成年人去寫童話故事，他自己首先就要被尬死。
曾不易將牙刷杯中的水倒進口中，咕咚了一下，垂著頭噴到洗手池裡面。
開始聽《桃花笑》這首歌。
依舊是歡快的前奏和配樂，旋律洗腦上頭，歌詞簡單，不管是配樂還是歌詞都似乎帶著那麼一絲華夏風影子，但是不完整。
老實講，這兩首歌確實比他的《像我這樣的人》更吸引眼球。
他的歌裡面藏著閱歷和人生故事，需要沉下心，多聽幾次才會發現歌曲裡面的立意和深度，但是這種口水歌，壓根就不需要你動腦子，只需要跟著旋律瞎幾把嗨皮就行了。
洗完臉，曾不易面如死灰。
昨天那種被人籠罩在陰影中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新歌榜前十里面，九首歌都是周孝愚填詞作曲，以後樂壇還有他的位置嗎？
不行，不能認輸，我要剛到底。
曾不易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天賦型選手，半路從護士轉行成創作人，兩年以來，也算是順風順水。
加上最近幾年內地樂團青黃不接。
他以為從此以後就是他的天下了。
哪知道，半路蹦出來一個周孝愚。
曾不易被一股不甘的無力感包圍，他重新回到沙發上，忍不住給周孝愚發了一條微信，“你怎麼給兩個網紅寫歌啊？”
周孝愚回覆：“人家給的錢多。”
曾不易噼裡啪啦打字，“你寫歌難道就是為了錢？”
周孝愚，“哥，我剛出道啊，又很難接到通告，出的專輯叫好不賣座，你寫歌不為錢為什麼？”
曾不易想起自己儲蓄卡里面的大幾千萬存款，終於找到了一絲自信，“我寫歌不為錢啊，我就是想創作出一首更好的作品，讓儘可能多的人都能記住我的人和名字，記住我的歌，這種成就感你難道就沒有嗎？”
周孝愚道：“所謂的成就感，就是為了名。”
曾不易，“可以這麼理解。”
周孝愚道：“求名的前提是，先讓自己的荷包鼓起來，我目前還沒有達到這個高度。”
曾不易不甘心問道：“難道只要別人給錢你就幫忙寫歌？”
周孝愚道：“我也是有原則的，一般這個人至少要會唱歌，不能太菜，其次，一個人我最多幫忙寫一首，除非人家給的錢多。”
曾不易脫口而出，“那你給我寫一首唄，你放心，錢不是問題，絕對比市場價高。”
周孝愚：“好啊，一個月內給你。”
曾不易道：“不過，我對單曲的質量和風格是有要求的，必須是那種有人生閱歷，有故事有深度的歌曲，不要無病呻吟的口水歌，你明白吧？”
周孝愚道：“我懂，從你前面的專輯風格就能聽出來，我儘量，一個月內交貨，到時候滿不滿意，你先看看成品再說，不滿意可以不要。”
放下微信後，曾不易總感覺怪怪的。
他一個創作人，竟然找另一個創作人邀歌。
不管怎樣，話都說出口了，那就等等看吧，到時候如果對方給他的歌曲達不到他的要求，他可就要和對方好好地逼逼叨叨一會了。
說到底，曾不易心中還未認輸，總有點不服氣的念頭在裡面。
我們兩人可是音樂雙子星啊，難道不應該並駕齊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