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易抱著吉他,開始伴奏,輕哼。
“青春的公車,越過荒野和山坡。追逐少年的夢想,做最自由的光。”
這是主歌,也就是最常見的A+B中的A部分。
旋律很平緩,唱起來沒任何難度。
他繼續哼唱。
“理想的模樣,身著樸素的衣裳。翻過城門與高牆,走最自由那一趟。”
這又是一段重複的主歌,也就是A+A的模式。
透過兩段簡單的歌詞和旋律,已經將這首歌的立意點了出來。
那就是‘少年追夢’。
副歌部分來了。
節奏稍微加快一點,但是演唱的難度也不高,只是聲調略微提高了幾拍。
副歌,也是A+B中的B部分,通常也是一首歌的高潮部分。
“你啊借那風越海峽,一路坎坷總要去經歷它。我們翻過山遇晚霞,去尋無人知曉的花。”
“你啊再黑也別害怕,螢火月光做引路的燈塔。我們風作伴夢作馬,追啊迎啊最熱烈的年華。”
兩段簡單的副歌部分唱完,所有人眼前一亮。
這旋律,朗朗上口啊。
有一股小清新的味道。
吳宣衣直接摟著程蕭的肩膀,咧開嘴,快笑成了一個傻子,“好聽,我喜歡這首歌。”
一般歌曲的組成模式就是A+B,或者A+B+C。
A:主歌部分。
B:副歌部分,又叫高潮部分。
C:銜接A和B之間的過渡部分,可以是一段旋律或者曲,也可以是一段歌詞。
然後將ABC重複兩遍,一首歌就出爐了。
評價一首歌是好是壞,很簡單,就看它的主歌或者副歌部分,有沒有一段朗朗上口的旋律。
不管是主歌部分,還是副歌部分,只要有,那麼這首歌就至少能打個B級的評分。
因為旋律才是一首歌的靈魂。
旋律朗朗上口,也就是所謂的好聽不好聽,這樣的話才有利於傳唱或者流行。
其次,看這首歌的立意。
就好比一個人,不僅要看五官和身材,還要看他的言談舉止和思想,立意就是一個人的內在。
如果沒有立意,或者立意不太好,那麼這首歌就是‘口水歌’,也就是無病呻吟,強作愁等等。
就好比一個人外表光鮮亮麗,但是一張口,沒文化沒見識沒思想,就是一個漂亮苕,一個草包,俗稱——花瓶。
立意就是畫龍點睛裡面的‘眼睛’,就是一首歌的靈魂。
舉個例子,《小芳》這首歌的立意,就是下鄉青年回城市後,對那段特殊經歷的懷戀,也可以理解為對青春的回憶。
小芳看似通篇都在寫一個妹子,寫的是愛情,其實是透過一個妹子,一段愛情來引出對那段特殊經歷的回憶。
《我只在乎你》立意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寫的是對愛情的執著和懷戀。
《路邊的野花不要採》寫的是對戀人的告誡,對愛情的忠誠。
《月亮代表我的心》寫的是對愛人的告白,以及在男女愛情中向對方表明自己的立場和心意。
有了深刻的立意,一首歌才會脫穎而出。
《年少的你啊》這首歌的立意就是‘鼓勵少年勇敢追逐夢想’。
這首歌的靈魂就有了。
直接從B級拔高到A級。
一首歌最重要的3點,第一點旋律,第二點立意,第三點則是演唱難度。
難度高和難度低都有好處。
難度高容易給這首歌加分,提升整首歌的檔次和質量,但是,會削弱他的傳唱度。
難度低則可以讓每一個人都能哼兩句,有利於傳唱度的擴散。
《年少的你啊》這首歌的演唱難度……嗯,若等於沒有。
曾不易哼完一遍後,心中基本上有了譜。
這首歌的質量應該是A+。
雖然在周孝愚的系統空間,兌換這首歌只要1萬的經驗值,因為在系統空間中這首歌的評價只是B+。
曾不易唱完之後,一時間,心中竟然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他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長桌前埋頭大吃的周孝愚,心情是既複雜又激動。
激動的是親眼見證了一首好歌的誕生。
而複雜的是,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很牛逼了,原以為之前的‘音樂雙子星’只是節目組給出來的宣傳噱頭,而現實則是,周孝愚這個年輕人腹內的才華很天賦,百分之一百的超過了他。
原先他心中那股優越感和自豪感蕩然無存。
他可是親眼目睹了對方五分鐘不到就寫出了這首歌。
換做他,就算是靈感好的時候,寫一首歌也要幾個小時,旋律可以幾分鐘寫出來,但是這個歌詞,得反覆斟酌和推敲。
人比人,氣死人。
他未來20年的競爭對手和夥伴,出現了。
“唉,快槍手不愧是快槍手,我不如。”
曾不易嘆了一口氣,將吉他遞給黃小廚,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和周孝愚肩並肩的拿起筷子繼續吃喝。
他覺得自己又餓了。
另一邊,現場的眾人簡直是欣喜若狂。
吉他到了黃小廚手上,他也開始哼唱起來,而吳宣衣則直接拿起電話,給自己的執行經紀人打過去,就這麼肆無忌憚,也沒有迴避眾人。
大概意思就是,“趕緊過來,帶上銀行卡和版權轉讓合同,周孝愚答應給我寫的歌出來了,很棒,我很喜歡,這首歌非我莫屬。”
人群中,徐光頭看著興高采烈的吳宣衣和程蕭,看著一臉沸騰的其他人,再看看低頭吃菜的周孝愚,總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就好比自己正和朋友在商務KTV嗨皮,點了酒,妹子也很正點,所有人都在恭維他,他是現場的絕對主角。
突然有個朋友的朋友臨時加入進來,一下子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這些原本是屬於他的。
好興致直接沒了。
不得不承認,年輕和才華在資本面前是真的可以做到不卑不亢、互相抗衡。
因為年輕和才華組合在一起,只要給他幾年的時間發酵和成長,以後也可以成長為資本,亦或者是那種享譽全國的老藝術家。
就好比張國師要拍電影,哪怕沒有一毛錢,只要他放出風聲,馬上會有排隊的人過來送上錢。
才華和資歷,就是資本。
哪怕對方現在沒有。
“掃興。”
徐光頭最後盯了程蕭一眼,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老王,“一會我們收拾收拾走吧,我突然想起來明天上午在江城市還有幾個電影院要去宣傳呢,吃飽喝足,是時候離開了。”
老王心裡門兒清,故意刺激道:“這就走了?這一桌子菜還沒吃完呢。”
徐光頭突然發火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四十多歲的人了,是吃飯重要還是事業重要?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另一邊,何老師也聽到了動靜,知道徐光頭要走也沒說什麼,直接安排工作組的人給他安排車輛。
其實徐光頭昨天就可以走了。
結果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拖到現在。
走了也好,剩下幾個年輕人,氣氛和諧不少。
周孝愚在桌子上埋頭幹了兩碗飯後,用紙巾擦了擦嘴巴,朝著眾人打招呼道:“我吃好了,我上去睡一會。”
他現在身上還有一些酒意。
繼續留在這裡,怕一會出醜。
睡一覺好醒酒。
吳宣衣連忙拉著他道:“別走啊,簽了合同再走。”
雖然知道大機率沒有人會和她搶,但是歌曲的版權一日不到手中,她心裡就慌啊,生怕被人半路截胡了。
周孝愚瞥了她一眼道:“你經紀人現在能到嗎?”
“不能,我剛才問了,他大概明天上午才能來。”
“那不就得了,曲譜的草稿一會給你拿著就是了。”
“好好好,你上去休息,明天我們再籤合同。”
吳宣衣此刻也是關心則亂。
樓下大廳的狂歡還在繼續,而周孝愚這個主角卻直接消失不見了。
下午2點多開始睡覺,一直睡到夜幕降臨才醒。
周孝愚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肚子有點餓,頭腦清醒了很多。
他起床瞥了一眼,發現隔壁床鋪上,曾不易還在睡覺,也不知道是剛睡下還是下午就開始入睡了。
他輕手輕腳的來到洗手間簡單洗刷了一下,來到樓下,發現一樓院落中就黃小廚和何老師坐在靠椅上在聊天。
其他人都不在。
身邊就趴著兩條秋田犬,他記得其中一條叫小H,另一條叫小O來著。
一直跟在旁邊的人工攝像機也消失了。
黃小廚嗑著瓜子,兩人正在閒聊。
“哎呀,小周醒了,餓了吧,廚房我幫你燉了一份青菜瘦肉粥,你去熱一熱就能吃了,喝多了酒之後吃點瘦肉粥最舒服。”
中午那種藉著酒意揮斥方遒的周孝愚不見了,轉而又變成了之前靦腆謙虛的模樣,他朝著兩人點頭致謝,“謝謝黃老師,謝謝何老師,希望我中午沒出醜啊。”
何老師哈哈大笑道:“你知道為嘛攝影組的人走了嗎?”
“因為他們覺得中午的素材已經夠用了,這還多虧了你啊,音樂雙子星果然名不虛傳,就是你的這個酒量……太遜了。”
“我記得你就喝了兩罐易拉罐啤酒,還不如幾個妹子呢。”
一番玩笑話,把周孝愚說的滿臉通紅。
此時的他就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其實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一個人來到廚房覓食,黃小廚從後面跟上來,“我幫你開天然氣,這個開關設計的有點怪,徐導演他們已經走了,那傢伙中午說話有點過分,你別往心裡去。”
“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的人有了錢或者獲得了一些小成就後容易飄,總之你懂的。”
廚房裡面也安置了一個攝像頭,不過,黃小廚既然敢說這樣的話,想必到時候這段錄影肯定會被剪輯掉。
周孝愚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他是他,我是我。”
“黃老師,我自己來吧,我其實也會做飯。”
黃小廚道:“那行,我就不管你了,吃完了飯,可以去四周逛一逛,但是別走太遠,遠了沒路燈,有蚊子,農村的鄉下其實另有一番風味,這附近還有個水庫呢。”
吃完晚飯後,周孝愚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面,慢慢從蘑菇屋側門出來,沿著臺階漫步而下。
外面的水泥路面兩邊果然立著幾根安置了太陽輪路燈的電線杆,不過光線比較微弱。
站在臺階上向著遠望眺望,並不是完全漆黑一片。
不遠處的水庫表面依稀有零星的月光浮現,滿天星辰,入耳處還有此起彼伏的蟲鳴和蛙叫聲。
夜風很涼,吹在人身上十分的舒服。
周孝愚盤腿坐在蘑菇屋外的臺階上,從口袋中掏出之前攜帶的陶笛,輕輕湊在嘴邊,一段空靈的陶笛聲響起。
這是《千與千尋》裡面的曲子。
由於擔心吵到已經睡覺的其他人,周孝愚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依舊在寂靜的夜空中傳的老遠。
院落中,何老師和黃小廚的聊天聲變小了。
兩人側耳聽了一會,何老師感嘆道:“真是多才多藝啊,我入行這麼多年,見過無數個年輕的明星藝人,還沒有見到如此有才藝的年輕人。”
黃小廚笑道:“我要考一考你了,這首曲子裡面的立意你聽出來了嗎?”
“什麼立意?”
黃小廚癟了癟嘴道:“就說了你只是一個主持人,音樂和做飯方面你確實不如我,這段陶笛聲中充滿了孤獨,估計這孩子是想家了。”
可能所有人都想不到,黃小廚早先是以偶像歌手出道的,代表作《我想我是海》。
裡面有一段副歌的旋律朗朗上口。
“我想我是海,寧靜的深海,不是誰都明白。”
二樓房間中,吳宣衣正在和程蕭一起靠在床頭敷面膜。
牆壁上的一個攝像頭直接被她們蓋上了一層毛巾,給遮擋住了。
這一點,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她們提前交代過,如果能拍攝一些她們在房間內洗漱或者聊天、起床的鏡頭最好,若是她們不願意,擔心暴露隱私的話,也可以用毛巾將攝像頭擋住。
吳宣衣的耳朵突然支稜起來。
她來到床邊,拉開窗戶,聽了片刻,傳進來的陶笛聲更清晰了。
“是他,這陶笛是他吹的,趕緊起來穿衣服。”
吳宣衣鬼機靈的來到程蕭床邊,伸手拍了拍對方大腿。
“起來幹嘛?”
程蕭莫名其妙。
吳宣衣在對方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你又裝傻,我下午不是和你偷偷說過嗎?我試探過他,他說喜歡豐滿有肉的,我不行,只能是你上了。”
“啊,你來真的啊?”
想起之前在車上兩人之間說的那些悄悄話,程蕭的內心就有些害臊,臉一下子紅了,不過好在被面膜遮擋在裡面,吳宣衣一時間發現不了。
“廢話,這樣的大才子,還是單身,人家都說了喜歡有肉的,你不正好是這一款嗎?把握機會啊姐姐,要不,你把你身上的兩個皮球借給我,我自己上。”
吳宣衣抓起她的一雙小腿就往床邊拖。
口中還在喋喋不休,恨鐵不成鋼,“沒讓你去投懷送抱,只是讓你去和他多親近親近,把關係處好,以後我們兩人的歌豈不是有著落了?”
“莫非,你放著一個年輕帥哥不珍惜,還真的去給那光頭男投懷送抱啊?”
這話是越說越過火。
程蕭穿著一件貼身T恤和一條繡著卡通色突然的四角褲,站在地面,直接用雙手堵住了吳宣衣的一張嘴。
反駁道:“人家只是問我要不要往影視圈發展,然後和我加了一下微信而已,就被你聯想這麼多,你怎麼不去寫狗血網路小說啊。”
“你可真能扯。”
吳宣衣懟道:“那光頭一雙眼睛色眯眯的,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不就是誘惑你,想潛規則你嗎?”
“我的姐姐,千萬要擦亮雙眼啊,影視圈我們不去了,要去也要清清白白的去。”
程蕭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她猶豫道:“萬一,我們的事被公司知道了怎麼辦?”
吳宣衣寬慰道:“像周孝愚這樣的才子,早晚能大火,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你們如果真能組成CP,粉絲那邊肯定不願意,但是公司這邊絕對不會阻攔,除非他們是傻子。”
“至於合約裡面的禁止談戀愛條款,也要就事論事啊,對自己好的緋聞或者戀情,公司肯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程蕭其實心中早就意動了,不然不會問這麼多。
“好吧好吧,我去就行了,等我洗把臉,換下衣服。”
一想到女追男,還是姐姐追弟弟,程蕭的心中就一百個扭捏和難為情,但又不得不承認吳宣衣說的話很有道理。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是真的被中午周孝愚所展示出來的才華給折服了,對和他接觸的行為其實並不抗拒,只是女生的矜持心態在作祟。
相反,還有那麼一點點嚮往和激動呢。
“姐姐,快點,可別讓其他人給搶先了。”
吳宣衣直接推著程蕭的身體往衛生間跑。
這裡的別人,說的極有可能是張子風。
中午周孝愚寫歌時,張子風可是偷偷瞟了好幾次周孝愚,別人不清楚,她可是觀察的一清二楚的。
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她要是身上多長10斤肉,哪裡還輪得到程蕭啊。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