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說一句抱怨的話，萬惡之源的這個傢伙躺在床上，真讓人生氣。”
“啊哈哈，喝醉了也沒辦法。”
她還是老樣子，對我以外的女人也不喜歡。
不過，我也很喜歡這種看不慣的地方。
催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他瞪大了眼睛，深深嘆了口氣。
“請進。”
那之後，我和丁豪聽了一個小時的諷刺。
星空是美麗的，這是我從小就沒變過的價值觀。
仰望萬里無雲的夜空，天空中飄浮著許許多多的星星。
星星的顏色稀疏，有藍色的，有紅色的，甚至有黃色的，有很多。
寒冷的天空下，我們站在空無一人的河堤上仰望天空。
“丁豪、不好意思，把你帶到這麼冷的室外。”
“只要我能和小艾在一起，從北極到南國，無論去哪裡我都願意。”
“笨蛋，太誇張了。”
丁豪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這麼想的，所以我喜歡他。
就算我在地球的另一端，只要我說想見他，他一定會來的吧。
“丁豪，你的傷多久才能好?”
四肢骨折，甚至連肋骨也斷了。
那麼嚴重的傷還需要多久的治療時間呢?
毫無疑問，丁豪連日常生活都過不好。
四肢不能使用，就會帶來如此巨大的不便。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代替他去做，如果有儘快康復的方法，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老師說還有三個星期吧。一般的骨折大概需要四個星期左右，但我的恢復比想象的要快。”
一邊輕鬆地說一邊微笑。
那個笑容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震撼人心。
“兩隻胳膊和兩隻腳都不能用，很不方便吧?”
我認為對患者本人說這種話是非常沒有常識的。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
“是啊，不能好好吃飯，一個人洗澡和上廁所也不行。雖然現在已經習慣了，但還是不好意思對每個人都說想去廁所。”
當然了。
丁豪還是個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生。
既然如此，即使是這種生理現象，也不可能不抗拒告訴別人。
自從受傷後，他幾乎每天都來醫院探望，每次告訴他生理現象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很抱歉的樣子。
儘管如此，有些事卻一次也沒說出口。
“丁豪不辣嗎?不會有人生氣嗎?”
丁豪從來沒有抱怨過，也沒有說過洩氣的話。
只是在真正依賴別人的時候道歉而已，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令人寒心的抱怨。
“如果丁豪平常一個人活的話就不會受那樣的傷。因為我和林豔和你有關係，所以沒有做錯什麼事的你反而受傷了。”
本應對人無害的事件被襲擊的原因，除了他人的不檢點之外，別無他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遭遇了那樣的痛苦，說一句抱怨的話也不奇怪。
誰都說過吧。
“為什麼自己要遭遇這種事?”
他有資格這麼說。
“明明沒有怨恨，為什麼要抱怨呢?”
丁豪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平靜說道。
“我現在並不恨誰，襲擊我的人也受到了小艾的懲罰。林豔和小艾並沒有惡意傷害我。所以沒有怨言。”
他斷言道。
原來如此，很了不起。
“示弱的話，是啊……在沒有人的地方嘟囔。”
“啊，是嗎?”
“不好意思，不要告訴任何人。”
很意外。
我從來沒見過丁豪說洩氣話。
“林豔睡了沒人聽的時候說的。又癢又重，想一個人去廁所，心裡癢癢的。”
“哈哈，你說什麼?”
不由得笑了出來。
光是想象就很有趣。
“小艾，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聽到我的洩氣話。如果我告訴他們，他們會比現在更關心我。”
他仰望天空，喃喃自語。
“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大家都看我的臉色。說了奇怪的話會不會變得不謹慎。”
是吧。
例如，多次要求沒有胳膊的人與自己握手，實在是太不謹慎了。
邀請沒有腳的人去踢足球，除了挖苦什麼都沒有。
更何況如果雙方都不能使用的話，面對的對方也有必要慎重選擇語言吧。
丁豪很討厭這樣。
“如果我要對別人說洩氣話的話，是這樣的。我會懇求你不要管我，一切照常。”
正因為是在意別人的丁豪才會有這樣的回答吧。
不想因為在意自己而束縛他人的發言和行為。
丁豪總有這種想法。
那個立場對我來說是閃閃發光的。
“要是能早點治好就好了。”
“嗯，我也這麼想。”
不過，就算骨折好了，丁豪也暫時動不了吧。
人的肌肉一旦不使用就會退化。
一個月不使用的話，說不定連自重都支撐不了。
“可是醫生說痊癒後的康復訓練是最辛苦的，頭疼得要命。”
丁豪似乎也聽說了這件事。
實際上，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表情有些陰沉。
進入寒假之後幾乎都是住院生活，那種勞心一定比我想的還要嚴重。
“都說不能對誰說洩氣話，你也不能對我說嗎?”
至少，至少要成為丁豪的心靈支柱。
我沒辦法幫他治這麼嚴重的傷，所以想支援他去別的地方。
“對現在的小艾才不能說。”
“這是為什麼?”
丁豪調整了一下陰沉的表情，認真地看著坐在旁邊的我。
“因為小艾很溫柔，一定會接受我的示弱的。”
那有什麼不好呢?
如果他說洩氣的話，我也會聽的。
會送去加油的鼓勵吧。
但是，丁豪不願意這麼做。
“小艾，我像現在這樣沒出息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嬌慣我。作為孩子王的小艾，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示弱。”
作為孩子王的我。
一瞬間想了想那是什麼意思。
思考了十秒左右，終於意識到他想要我做什麼。
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丁豪的意思。在此基礎上，我再說一遍，你試著向我示弱。”
大概是發現我找到了答案，丁豪有點開心地笑了。
“小艾，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住院生活。連日常生活都無法正常進行，真想盡快擺脫這種不自由的生活。”
幾乎是口頭上的洩氣話。
但是，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只是沒有說出口。
如果是剛才的我，肯定會抱著丁豪嬌慣她。
可是丁豪自己拒絕了。
既然如此，她就應該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去應對。
“別撒嬌了，打起精神想辦法。”
丁豪追求的不是愉快的墮落。
“丁豪，如果是你的話，即使是帶著不自由的傷的生活和復健也絕對能克服。我相信你，所以不要說這種沒出息的話。”
不允許示弱。
這種冷漠和嚴厲正是他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僅靠表揚或溺愛，有的人就能跨越障礙。
但是，丁豪不是。
正因為他很有自信地意識到這一點，才要求我嚴厲。
“嗯，對不起，我不愛你。”
丁豪雖然被罵了，但還是開心地點了點頭。
對我的說教感到滿足了吧。
······丁豪滿足了我也不滿足。
不夠溺愛。
所以再加上一句。
“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話，隨時都可以跟我說。逃避痛苦固然沒出息，但傾訴痛苦並沒有錯。”
誰都有極限。
超越這些是體育永遠的課題。
但是康復訓練和受傷治療不是這樣的。
虐待肉體不是目的，治癒肉體才是目標。
不能抱著已經壞掉的身體訴說痛苦。
不可能有這麼愚蠢的事。
“我總是在丁豪的身邊。所以無論何時都能支援。你沒必要顧慮那個。”
累了就休息一下。
很簡單的事。
心累了的話希望向我撒嬌。
我不認為只有嚴厲就是溫柔。
“如果你努力到了最後一刻，但還是覺得很辛苦，對一切都感到厭煩，沒必要逞強到那個時候。”
沒有必要逞強到心軟。
“我想做最喜歡的我。丁豪想放手就放手，想撒嬌就全力寵著他。”
這就是我作為她的真實存在方式。
“所以真的很難受，想撒嬌的時候一定要說出來。我會認真地疼愛你的。”
挺起胸膛說。
希望他能把撒嬌的話拋在腦後。
但是我不認為只有放手是正確的。
“嗯……”
丁豪從我咄咄逼人的言辭中感受到了什麼呢?
我們無從得知。
但是，我想說的話肯定已經傳達給他了。
我有自信和他心意相通。
“怎麼說呢，在和小艾交往之前，我一直覺得她很酷。”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
“是啊，不過，小艾還是比誰都熱情。他比我所認識的任何人都直，比任何人都愛我。”
一聽到別人這麼說自己，心裡就癢癢的。
“小艾，謝謝你，我有精神了。”
“那太好了。”
我們的約會隨著醫院門禁的臨近而結束了。
雖然還有一些富餘時間，但考慮到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還是早早地把丁豪送到醫院。
“說起來，我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是嗎?上次你是這麼說的，出院後兩天左右又被送去醫院了。”
“……我真的在反省這件事。”
大概是真的在反省吧，丁豪一臉歉意地低下了頭。
說實在的，我對她的魯莽行為很生氣，但說到底，那是我和林豔撒下的種子。
其實我沒有攻打丁豪的資格。
“要是反省就好了。再說過了一年都快第三學期了。上學什麼的怎麼辦?”
由於雙臂無法使用，自己也無法移動輪椅。
當然會有人來照顧丁豪。
“啊，嗯。她說要送我到姐姐康復為止。”
這種時候，家人是上學的學校的教師，就有了好處。
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會在學校生活中幫我做很多事，讓丁豪不感到不便吧。
他就是這樣的人。
“什麼嘛，你情緒很低落嘛。”
明明已經決定出院了，可他一點也不高興。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一副失落的樣子。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臉色，丁豪略帶自嘲地笑了。
“小艾，從現在開始我可能會說傷害小艾的話。我不是希望你不要生氣，而是希望你生氣。”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新學期開始後，我想一定會有人覺得我礙事。因為無論做什麼事，我都得藉助別人的手。”
這句話讓我感到了一絲憤怒。
“我自己已經不打算在學校裡做任何事了。沒有人會拜託我，我自己也沒有想要採取什麼行動來麻煩別人的手。”
最討厭給別人添麻煩。
正因為是那樣的丁豪才會給出答案吧。
“······也許我有點自戀，但我覺得小艾一定會照顧我很多的。但是，如果你覺得我有點沉重的話，請老實告訴我。即使有這種想法，也不會討厭小艾。”
他那坦率的大話讓我憤怒不已。
“丁豪，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噴湧而出的激情無法平息，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在感情的驅使下停下腳步，抓住丁豪的前襟。
“你以為我一直有不純的理由來照顧你嗎?”
丁豪似乎一點也沒想過這種事。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非常喜歡你，因為和你在一起會很幸福所以在你身邊。我一直想為丁豪做點什麼。”
可以挺起胸膛說。
“我知道你受了傷，不願意依賴別人。但是我沒有必要猶豫。”
即使是握著丁豪輪椅的瞬間，我也毫無疑問地感到幸福。
“因為能切實感受到我為你做了什麼，對我來說是比什麼都開心的事。”
我並不喜歡獻身性的行為。
我只是因為能做獻身性的事情而感到高興。
是物件的問題。
“這樣啊，有這麼喜歡我的女朋友，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丁豪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當然，這樣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好意，也會讓人覺得不好意思。
說這話的我現在也很不好意思。
“我和丁豪已經不是陌生人了。如果我受傷了，一輩子都不能正常生活怎麼辦?”
“我要用我的一生照顧小艾。”
立刻回答了。
相當高興。
“我也是這樣，如果現在丁豪不能正常生活的話，我什麼都願意做。就像丁豪為我做的事一樣，我也不會討厭為丁豪做什麼。”
我想讓你知道那個。
身體的不便會引發內心的不安。
以前在醫院聽到過這樣的事。
這句話毫無疑問適用於現在的丁豪。
我告訴他。
希望他的心理負擔能減輕一點。
“小艾，對不起，我男朋友很費事。”
“下次說對不起，就不會再開口了。”
當然是騙人的，但丁豪慌忙改口。
“謝謝你，我愛你，我想接下來的三個星期還要你照顧我。”
“嗯，交給我吧。”
丁豪很討厭新學期。
但是我反而覺得時間快點就好了。
一個月後還想和丁豪手牽手約會。
希望兩個人去屋頂吃我做的飯。
······夜裡也想要緊緊地抱著。
做過的事情堆積如山。
所以希望你早點把傷治好。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討厭剛才受傷的丁豪。
如此懦弱的丁豪也很惹人憐愛。
我想一定要幫上忙。
只要能和丁豪在一起就行了。
“那我在路上吃了草，趕緊回去吧。”
“嗯。”
消極的情緒似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和住院前一樣平靜，用讓人安心的聲音點頭。
“丁豪、我現在很幸福。”
“真巧，我也覺得很幸福。”
互相說出了心裡話。
結果彼此之間的隔閡完全消失了，就像現在我們身上的天空一樣透明。
當然，就像天空遲早會陰天一樣，我們也會因為什麼而變得消極吧。
但是，至少現在這個瞬間清晰的心情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無可替代的心情。
只要在一起，你就會讓我幸福。
寒假馬上就要結束了。
新學期也和丁豪一起的話，會比往年過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