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在一陣鳥鳴聲中醒來。
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秀麗的小山和正在升起的朝陽。
天亮了。
我習慣性地一手撐在地上爬起來,另一隻手扶著脹痛的腦袋,昨晚的經歷像是一場夢一樣,讓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想到昨晚的經歷,我頓時反應過來了,我的手臂昨晚不是被斬掉了麼?為什麼現在還好好的?
我又扒開了自已的衣服,果然胸口也是完好無損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傷痕。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說已經死了,所以身上才沒有傷口?
很快我便否定了這個想法,背後的陽光,和我面前的影子,都告訴我,我沒死。
既然沒死,那我身上為什麼又完好無損?
難道昨晚的事情,其實都是我在夢裡看到的?
一時間我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解釋,只能觀察起周圍的環境,希望找到線索。
我首先看到的是地上的八卦陣,它和紫金觀的八卦陣幾乎一模一樣,說明我現在仍然在紫金觀內。
這個推斷,從周圍的環境和巨大的山石平臺,可以得到驗證。
但是讓我不解的是,如今的紫金觀竟然已經成了一堆廢墟。
當然如果僅僅是廢墟的話,那還好解釋,畢竟雲娘那麼大的怒火,一夜之間搗毀紫金觀,並不是難事。
然而,奇怪的是,只是一夜的時間,這些廢墟上竟然已經長滿了雜草,有的廢墟之中甚至長出了一人合抱的大樹。
在這幾乎都是由石頭構成的山頂平臺上,能在是石縫中長出這麼大樹,顯然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做到的。
時間彷彿已經過去了很久似的。
這樣看來,昨晚的事情,確實就是一場夢,否則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來解釋眼前的一切。
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既然是夢的話,那我就應該睡著才對。
然而儘管我絞盡腦汁,回想昨晚的所有細節,也根本想不起來,我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非要說有的話,那也是最後時刻我的意識陷入黑暗中,倒是很像睡著。
但這又沒法解釋我身上的傷口了,而且我也不可能一覺睡上幾十年,那也太扯了。
我感覺自已的腦袋裡就是一團漿糊,甚至都有點精神錯亂了。
“臭小子,終於醒了?昨晚睡得怎麼樣?”
就在我抓耳撓腮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我轉身看去,一個衣著邋遢的老頭,此刻正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雞腿,翹著二郎腿悠閒地躺在一根焦黑柱子上面,在他的身旁還放著一隻木箱子。
正是那刷鞋老頭。
“老頭,你怎麼在這裡?”
擦鞋老頭啃完最後一口肉,將骨頭往旁邊一扔,然後動作輕盈地從柱子上翻了下來。
他來到了我身前站住。
“自我介紹一下,貧道雲閒。”
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我立刻從地上的爬了起來,仔細地觀察著眼前的這個老頭,最後發現他跟我昨晚見到的雲閒沒有半分的相似。
“不可能!你是雲閒道長的話,那昨晚的老道是誰?”
我感覺我真的要精神分裂了,本來腦袋就已經夠亂的了,這老不死的還來給我一個暴擊。
擦鞋老頭笑了笑道:“昨晚的那個老頭是我的師父,玄清道長。”
“你的......師父?”
又是一個暴擊,這老頭連我說的老道長什麼樣都沒問,怎麼就能十分確定地說出是他的師父呢?
這時候,我多麼希望我要是沒有腦子該多好。
轉瞬間,我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能看到我的夢境?”
擦鞋老頭卻是哈哈一笑道:“小夥子,昨晚那一切可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暴擊×3。
如果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我穿越了。
我抓著頭髮,仔細地回想著昨晚上山時候的細節,想看看能不能發現穿越的痕跡。
很快我就想到了,當時我走上柵欄後的小道之後,轉身看向山下,山下燈光竟然提前熄滅了,當時我還以為是停電了,現在想來,可能我就是那個時候經穿越了。
因為我當時回頭看到的太平鎮,其實是幾十年前的太平鎮,所以才沒有燈光。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這個假設其實也不成立。
因為如果是穿越的話,肯定是我整個人都回到了幾十年前,那為什麼我的身體現在還能好好的?
畢竟昨晚我的手臂確實被斬了,心臟也確實被刺穿了。
我發現僅靠我自已的話,我已經沒法給這件事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我現在兩個推測都沒法成立,夢境無法解釋周圍的環境,穿越又無法解釋我身體為何完好。
現在我只能寄希望於,這擦鞋老頭是不是能知道什麼內幕了。
於是我便將我的疑惑,說給了擦鞋老頭聽。
擦鞋老頭聽完之後竟然直接笑得四仰八叉。
他這個樣的笑,讓我感覺到了深深地侮辱,就好像我是個傻子似的。
“小子,你昨晚那可不是肉身穿越,而是魂體穿越。”
魂體穿越?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不過雖然是第一次聽說,但我很容易就理解了是什麼意思,因為前幾天在張家村的時候,我也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
我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這個解釋直接完美地解決了環境變化,和我身體完好的兩大疑點。
不過很快我又覺得,事情還是有些不對,一定還有哪裡沒解釋通。
我又回想了一遍昨晚發生的事情之後,很快便真就有所發現了。
“老頭,還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假如我是魂體穿越的話,那昨晚事件中的那具身體,應該就是張師弟本人的身體對吧?”
“如果是這樣,結合雲娘看到我的時候的一些細節表現判斷,我應該是附身到了張師弟的身上吧?”
雖然我這段話是問擦鞋老頭的,但是其實更多的是,將我自已的思路說了出來,因為這樣可以幫助我思考。
我完全沒有指望擦鞋老頭能夠給我什麼回答,畢竟昨晚發生事情,雖然他知道是什麼事,但多半也是從別人的口中聽來的故事而已。
既然我穿越了過去,那麼細節處肯定會跟他聽到的有所出入。
比如我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參與到這次事件的,只有我自已知道。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這個問題問出之後,很快就收到了擦鞋老頭的回答,而且是非常肯定的回答。
“你說的沒錯,你確實是附身到了張師弟的身上。”
我十分詫異地看向了刷鞋老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能看見。”
擦鞋老頭伸手在懷裡摸了摸,很快就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他將那東西放在手心,送到了我面前。
“這是什麼?”
我疑惑地看著他手中的物品,這個東西看起來像是一隻縮小版的搪瓷茶缸蓋,不過只有一枚硬幣那麼大。
“把你的銅鏡拿出來。”
聽老頭這樣一說,我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難道說,這個小東西是那銅鏡的鏡鈕?
果然,當我把銅鏡拿出來之後,擦鞋老頭便把那小東西放到了銅鏡上的凹槽裡,兩者頓時嚴絲合縫地完美組合到了一起。
“就是因為這個,你才能看到我昨晚發生的事情?”
擦鞋老頭點了點頭。
“沒錯,這鏡子名叫陰緣鏡,不是你認為的那個姻緣哦,這裡的陰是陰陽的陰,你之所以能夠穿越到幾十年,靠的就是這個鏡子。”
“這麼神奇?”
我仔細地觀察著手中的這枚小鏡子。
這鏡子的功能,已經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對道家法器的理解範疇。
“這麼說來,我穿越到幾十年前,完全是你跟那光頭老闆安排的了?”
擦鞋老頭點了點頭:“沒錯,你猜的很對。”
老頭的這個回答頓時讓我覺得很不爽,因為這讓我有了一種被支配的感覺。
“為什麼?”我的聲音冰冷了下來。
“因為,這是你爺爺安排的。”
咣噹!
我手中的銅鏡突然掉了下來,在石板上滴溜溜轉個不停。
“我爺爺……安排的?”
此刻我只覺得頭皮發麻,這老頭究竟是什麼身份,死了十八年還能安排我。
擦鞋老頭像是一條老狗一樣,撲到了地上,將掉落的銅鏡和鏡鈕給撿了起來。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嘞,你這是幹嘛,這玩意要是摔壞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玩世不恭的老頭露出如此嚴肅的神情,這要是換做平時,我肯定會奚落他一番。
但是現在我卻絲毫沒有那心情,我只想知道我這素未謀面的爺爺,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為什麼要讓我穿越到幾十年前,去經歷一趟別人的故事?”
擦鞋老頭仔細檢查了銅鏡發現並沒有損壞,這才長出一口氣。
“還好沒壞,其實你爺爺之所以這樣安排,完全是因為你們這一脈的特殊身份。”
我們這一脈?特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