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母親的回答，安茜茜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快活地來回晃動小腳。
被她捏得變形的可樂紙杯再度捧到嘴邊，小白牙咬住吸管，哧溜呲溜汲取最後一點丁的甜蜜液體。
“太厲害了吧，”她含糊其辭道，“大哥哥簡直太牛啦，誰能想到那個小男孩才是真正的兇手！這簡直是天才級別的反轉。”
“哦，不對不對！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的級別！”她又趕忙改口，一雙美眸死死盯住大螢幕不放，“不過大哥哥叫什麼名字呢？”
演職人員詳情表被緩緩放出：
導演：林無攸
編劇：林無攸
觀南（心理醫生）：林無攸
藝術指導：林無攸
……
面對幾行“林無攸”，安茜茜有點暈，她並非圈內人，只能透過前面的介紹明白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職位，可是……
“這是說明無攸哥哥既當了導演，又做了編劇，還是藝術指導和心理醫生的演員嗎？”她困惑歪頭，“一個人可以在影片中承擔這麼多職務？”
安茜茜拽了拽劉曉麗的衣角，企圖從母親口中得到回答。
劉曉麗顧不得糾正她那莫名的“無攸哥哥”的稱呼，她完全被眼花繚亂的各種“林無攸”弄暈。
她見過導演兼職編劇，見過導演兼職演員，見過導演兼職投資商，唯獨沒見過導演兼職編劇、兼職演員、兼職投資商，還兼職藝術指導？
這種兼職方法究竟將基本法放在哪裡？
現在的天才都這麼囂張了？！
她倒也嚴謹地考慮過這五個人是同名，但正常情況下同名的演職人員後面會有備註，以便於後續的區分工作。
以《致命ID》的情況只能說明……這五個名字就是同一個人！
安茜茜歪頭等待母親的回應，可卻看她呆愣地坐在原位上，於是不滿地輕哼聲，卻也拄著下巴、耐心等待母親回神，同時又忍不住去想——這部電影明明很精彩，大哥哥為什麼說不夠好看呢？
啪啪啪啪……電影結束，四周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林無攸坐在快樂的海洋中，臉色難看到像投資又虧了五百萬。
為什麼要鼓掌？
這電影不是很差勁嗎？
你們都在興奮些什麼？
他的撲街計劃不會、不會要失敗吧？
他敏感地察覺到觀眾反應的不對勁，驚恐地環顧四周，又趕在頭頂大燈亮起之前，及時收斂住面上的表情，換成一貫的淡定安然，附和著大眾，以慢八拍的節奏鼓掌。
梁敏拍得手掌都紅了，“太精彩了！那個反轉簡直是簡直了！！”她雙眼亮晶晶地看向身側的林無攸，“你這傢伙可以呀！處女作就能拍得完滿周正，甚至還有這麼精彩的結局，這也太牛了！”
她這麼一說，其他演員也反應過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大螢幕上看到自己的表演，看到完整的影片，饒是早已對劇情瞭如指掌，在看到成品後也是驚訝到不行。
王智文難得豎起大拇指：“林導，您是這個份兒！我與您合作，算是我佔便宜了。”
顏丹晨笑得燦如夏花：“導演，你不必這麼厲害！咱們電影爆定了！”
楊智剛和餘波的表現便沒這麼淡定，他們直接抱在一起看，激動到熱烈盈眶。
“我真演電影了！”楊智剛興奮到差點大喊出來。
“不可思議，我居然表現得還不錯。”餘波比他淡定些，“哇，這該不會成為我履歷中表現最好的電影吧。”
崔朋也張開手臂想要抱抱，卻發現唯一的物件——凌瀟肅已然跟女友姚大嘴抱在一起，他的手臂懸在半空中，但這一時的小失誤無法影響他快活的心情。
“哎嘿嘿……哎嘿嘿……”他像個痴漢般獨自快樂。
董嫙用肩膀撞了下林無攸，在對方淡然回頭時，直接笑出了牙花子。
“你這傢伙這麼有才為什麼不早說呀！虧得我那麼擔心，還特意去白雲觀為你求了根籤。”
林無攸：“……”
透過這群人誇張的表現，他總算是明白當初那些預祝電影大爆的話是在安慰他。
而現在虛假的祝福成真——電影真有可能大爆！
林無攸笑不出來，甚至有點想哭，保持住面上的淡然悠遠耗盡他最後的素養，以至於當眾人圍著董嫙詢問那個籤是什麼時，他沒有來得及阻止。
“是雷火豐，日中則斜、強盛不衰，乃是上上卦。”董嫙背出卦象上的原話。
王智文仔細思索後說道：“古鏡昏暗好幾年，一朝磨明似月圓，君子謀事逢此卦，近來運轉喜自然，確實是上上籤。”
這個迷信但意向好的說辭立刻得到眾人的高喝。
“好耶！果然是命裡就會大爆的電影！”他們嘰嘰喳喳地看向林無攸，“導演，你要一炮而紅了！”
林無攸：“……我知道，所以大家能不能先離開電影院再說這事？”他指了指四周投來的異樣目光，“我們好像成為了目光中的最中心。”
演員們對上滯留觀眾的詫異目光，立刻察覺出自身表現太出格，為了避免明日報道上出現——《致命ID》劇組成員失態首映，疑似過度開心——他們訕訕一笑，灰頭土臉地離場。
林無攸卻在繼續琢磨那個“雷火豐”。
這個卦看似盛大豐厚，實則佈滿警惕和晦澀，一個不小心便是滿盤皆輸。
它本是《易經》中的五十五卦，曾在妙玉替賈府占卜時出現，明明是上好的卦象，應在賈府身上卻不那麼美妙。
所以，林無攸並無任何取信的打算。
一行人前呼後喚地走出電影院，正碰見安茜茜拉著母親從另外個出口走出，她看見林無攸後，丹鳳眼嗖地亮起，猛然揮舞手臂。
“大哥哥，大哥哥……”她掙脫母親的手臂，宛如脫韁的小鳥般飛到林無攸身前，“我看到你拍的電影，真的好好看哦。”
哪裡痛苦戳哪裡，林無攸幽幽回覆：“小妹妹，你可真會說話。”
安茜茜沒有聽出弦外之音，甜甜地笑了。
演員們笑得合不攏嘴。
顏丹晨打趣：“咱們的大導演這才拍完第一部影片便有了粉絲，之後再多拍幾部恐怕要粉絲滿天下。”
董嫙則暗戳戳擠兌：“這也理所當然了！無攸這麼厲害，完全沒有失敗的可能嘛。”
兩位各有千秋的大美女對視，空氣中火光四濺，其他人默默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將目光投向林無攸——導演，您可是導火索，務必出來平息怒火。
林無攸比他們想得更絕，直接當做沒有看見，繼續彎腰跟安茜茜打招呼，順帶也問候了劉曉麗。
“林導，電影非常好看，期待您的下部新片。”劉曉麗罕見地軟下態度。
“……多謝誇張，”林無攸更加笑不出來，“真沒想到小妹妹會選擇去看電影呀。”
究竟是可樂不好喝，還是爆米花不好吃，竟讓小姑娘做出違反人性的選擇。
“嘿嘿，因為是大哥哥的電影嘛，”安茜茜笑得很靦腆，隨後說出個困擾她多時的問題，“大哥哥為什麼要在一開場對我說這部電影不好看呢？明明是很優秀的電影呀。”
此話一出，演員和劉曉麗齊刷刷投來詫異目光。
那視線恍如刀劍紮在林無攸身上，他背後的冷汗瞬間流下來。
電影拍完，首映結束，擺爛大計都沒有曝光，現在卻要死在一個小姑娘的無心之失上？
不，絕對不行！
他冷靜地打圓場：“這是我的處女作，我回看後認為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下部電影會再接再厲，爭取做得更好，那話是對我自我的激勵。”
大家齊刷刷點頭。
王智文：“不愧是導演，這個覺悟太超前了。”
顏丹晨：“龍國電影有您，未來一片光明啊。”
董嫙：“你可別累到自己。”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恭維，劉曉麗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只有安茜茜的關注點有些歪。
“哇，又有大哥哥的新電影可以看了！那我可以出演嗎？”安茜茜自告奮勇地舉手，“我們老師說我非常適合演電影，不出現在大螢幕上會是所有人的遺憾。”
此刻，她已經將之前拒絕母親當明星的提議忘得一乾二淨！
“……如果你未來會入圈的話，我想我不會介意讓這麼漂亮的女士出現在我的電影中。”林無攸笑呵呵地應下，卻並沒有把這提議當回事。
每年都有大把大把的美女想當明星，真正能夠脫穎而出的僅有幾個人。
眼前的小姑娘長得是漂亮，卻也未必能闖出什麼名堂來。
林無攸例行公事般敷衍下，拉著演員們麻溜離開。
跟他們在一起或許要面對修羅場，但繼續跟那小姑娘相處，對方可能會直接掀開他的底褲。
咱們——江湖不見！
目睹一行俊男美女消失在電影院，安茜茜轉頭對母親說：“媽咪，我也要當演員！”
“好，寶貝要做什麼，媽咪都會滿足。”劉曉麗滿口應下，“不就是當大明星嘛，媽媽一定讓寶貝成為最出名的女明星！”
“不，”安茜茜糾正，“不是大明星，是女演員！可以在大螢幕上登場的女演員，能跟無攸哥哥合作的女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