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攸越看越眼熟,卻始終無法在清空的記憶中尋到對方的蹤影,除了一句——臥槽,這可真是個標誌的美人!
不過他還是記得糾正措辭,“哥哥沒有出演這部劇,小妹妹你說錯了。”
安茜茜呲著小白牙笑了,抬手指了指電影院大廳對面的大立牌。
“喏,那上面的人不是你嗎?”
林無攸轉頭一瞧,您猜怎麼著?那竟然還真是他!
不光在上面,還站的C位,更準確的說,是他戴著金絲框眼鏡的雙眸佔據C位。
這麼景象特別奇怪。
白底的海報上,所有角色都是含糊的背影,只有他容貌清晰、一雙冷漠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下方。
“……好像掌控一切的幕後黑手啊。”
林無攸扶額無奈,他想起這套海報的來源,是在原版海報做好後,姜聞玩笑似的建議他再做一張海報,並強烈要求將金絲框眼鏡放在最中間。
也不知道這位大爺為何對“金絲框眼鏡”這麼有執念,林無攸抱著“留個紀念”的想法做了一張。
可這張海報應該是壓箱子的東西,不該擺在電影院的大廳,更不該被貼得到處都是。
有種“趁著父母不在家玩武俠遊戲,剛用毛巾被當成披風系在脖子上,父母推門而入”,腳趾摳出三室一廳的尷尬感。
“大哥哥,你上電影海報了,為什麼不高興?”安茜茜繼續提問。
林無攸:“小妹妹,我請你看電影,但求你千萬別再提這件事。”
安茜茜還沒有考慮要不要接受,林無攸已經走向售票員,利落地買了三張電影票,回身又塞到安茜茜手中。
“這是我的賄賂,隨便你怎麼處置,最好拿去換爆米花。”他看這小姑娘就沒有停嘴,還在咔嚓咔嚓嚼著,小白牙看著有點滲人。
為了避免她誤入,林無攸還好心補充句:“雖然大哥哥是那部電影的導演,但我還是忠實地建議你最好別去看。”
“這部電影遠比你想象得更加難看。”
話落,林無攸便匆忙離開,他倒也想跟這位頗有眼緣的小姑娘仔細聊聊,奈何遠處的梁敏已然豎起眉頭,等他走到近前,更是橫眉冷對。
其他演員早已經進場,只剩下她個編外人員還在等導演。
“你夠可以的呀,”她嘲諷,“劇組裡的年輕女演員不夠你勾搭,連未成年的小姑娘也敢下手?這可是三年起步的重罪!”
林無攸趕忙澄清:“別瞎說!我只是看她可愛,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他轉移話題,詢問海報出錯的原因,然後得知個更加無語的真相。
中影那邊的負責人搞錯了,將那張極簡風的海報誤認為未完成版,反倒將這張海報視為最終定稿,又因為中影主推這部電影,幾千張海報已經走完印刷流程,並被運送全國其他影院,現在無法被召回。
林無攸:“……世界真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這種烏龍事都能發生。”
“你也不用想得這麼悲觀,至少與《國慶紀事》、《相伴永遠》、《葵花劫》那等老電影海報相比,《致命ID》的電影海報顯然更吸引人呀。”梁敏笑著打趣,“你這奶油小生還是能吸引人買票的。”
她特意朝售票員的方向指了下,“我剛才去問過了,買《致命ID》電影票的人數最多,咱們的電影挺有前途的。”
林無攸馬上便笑不出來,這、這跟他預設的截然不同啊。
他懷著深深憂慮進場,卻又在面對興奮的演員們時再度揚起笑容。
“謝謝大家支援。”
安茜茜是個不太平凡的小姑娘,不光因為她長得特別好看,更因為她有位願意為女兒付出一切的母親、盼望女兒成材的母親。
劉曉麗出去談事,走了不到五分鐘,回來便見自家乖女兒手中多了三張電影票。
“哪兒來的?”
“有位大哥哥送的,”安茜茜興奮地揮了揮,“他不光是電影的演員,還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媽咪,我想看!”
說著說著,她便撒起嬌來,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小奶音嫩嫩的,劉母便是鐵石心腸此刻也軟了下來。
“好,那我們就去瞧瞧,”她警告女兒,“下回不許亂收陌生人給的東西。”
安茜茜願望成真,自然對母親的教訓連連點頭。
兩人在電影院內坐穩,劉母又吐槽國內電影院太糟糕,一點不似國外那麼舒服,等到頭頂的大燈暗下,她又主動安靜下來,保持住基本觀影素質。
安茜茜比她更安靜、也更加專注。
【當我往樓上走時,遇到一個不存在的人……】
大螢幕黝黑,音響卻緩緩放出這句話。
【今天他還是不在……】
螢幕亮起,一份標註著問診時間和病患姓名的錄音頭亮出——會診:6\/8;病患:麥肯。
【我希望、我希望他離我遠一點……】
大螢幕中錄影機還在緩慢播放,演員們並未登場,只有聲音在出境。
【那首詩,哪兒學來的?】另外一道男聲詢問。
安茜茜立刻瞪大眼睛,這個聲音是剛才的大哥哥!她興致勃勃地將身體前傾。
【是我寫的,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
對話還在繼續,畫面一隻手摁住錄音機的倒帶,示意接下來便會說明影片的主人公發生了什麼。
畫面上是兩個小人和血跡,聲音卻在問:【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哪些?】
安茜茜不能理解這段使用的技巧,只覺得這手法非常有趣。
事實上這類手法名叫“聲畫對位”,看到的畫面和他們的對話並非互相匹配,但又存在一定的關係。
聲音介紹童年的經歷,畫面介紹成年的行為,在此過程中,觀眾們也即將知曉麥肯的過去。
麥肯的母親是個站街女,她對麥肯並不好,曾在童年時將他遺棄在路旁的小旅館中。後來,麥克在孤兒院中長大。
外面電閃雷鳴,大雨稀稀拉拉地下,心理醫生推了下金絲框眼鏡,眉頭緊緊鎖住。
“我們為什麼進行這場對話?”
下一幕特寫——報紙上,兇殺案的大字鮮明無比。
心理醫生翻閱著報告,血淋淋的照片對映在大螢幕上,背影中的聲音卻在逐漸提高,喊著頭疼。
醫生寫下這段話——存在人格分裂。
之後是幾個鏡頭的剪下,寥寥幾幕串聯起前後故事。
麥肯在生日“5月10號”的時候殺掉樓上6名住戶,隨後鋃鐺入獄,後來知名精神科醫生出庭作證,認為麥肯存在人格分裂。
殺人的人格並非“麥肯”的人格,心理醫生想要替麥肯申請治療,並且用“精神錯亂辯護”,企圖打贏這場官司,但申請被駁回,麥肯仍然被判處死刑。
心理醫生不願意放棄,反覆回聽跟麥肯的對話錄音,試圖找到新線索、收集新證據。
現在他找到了麥肯的日記本,他認為這是個強有力的證據。
“我該叫你什麼?”醫生詢問。
“隨便你叫我什麼。”
叮鈴鈴——黑色座機響了起來。
安茜茜繼續認真觀看,卻聽旁邊的母親感慨:“開場才三分鐘便交代如此多的資訊,這位導演的技巧運用真是嫻熟。”
才、才三分鐘嗎?安茜茜睜著迷茫的大眼,她感覺足足看了十來分鐘啊,交代了那麼多資訊,怎麼會才過去了三分鐘?
哇,那大哥哥還挺厲害的嘛,接下來又會演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