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哥倫比亞的分成合同，林無攸可以考慮。

他所要的也只是個平等待遇。

但他清楚“平等”不會無緣無故地到來。

林無攸：“前提條件是什麼？”

“您需要具有一定的國際知名度。”關梓琳緩緩道，“而我恰好知道有位年輕導演非常大膽地報名了國際電影節。”

“作為他朋友或追求者，請允許我給予他一些忠誠的建議，哪怕僅是入圍展映環節，也請他無限量地宣傳擴大，那些聲量頗大的新聞可以幫您得到那份合同。”

說實話，林無攸挺佩服關梓琳……的訊息渠道。

他可一直藏著參賽的訊息，避免最後沒能入圍搞得自己丟人現眼。

既然好奇，他便開口詢問。

“香江是個小地方，大家都互相認識，特別是跟某位姓楊的女士。”

跟香江和戛納都有關係的楊姓女士？

楊子瓊？！

林無攸立刻跳出這個人名，並跟姜聞之前那通電話聯絡到一起。

“您說巧不巧，不久之前也有人向我提過她。”

“那可是太巧了。”

兩人相視一笑。

傅文成在門口守了半個多小時，林無攸便親自送關梓琳下樓。

他才推開防盜門，便看見立在門右側站軍姿的傅文成。

林無攸沉默三秒鐘，後退出一條路，關梓琳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出門。

她也同樣詫異地看眼門口的傅文成，然後扭頭告別。

“請務必牢記我忠誠的建議。”

林無攸則說：“您的提醒非常及時，這讓我很是愧疚，請務必讓我做些什麼來感謝您。”

關梓琳也沒有客氣，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求。

“好呀，那請林導多喜歡我一點。”她說，“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行。”

這條件措不及防，林無攸呆愣在原地。

“我……”

關梓琳微笑著看著他，等了十幾秒鐘沒有等來那句回覆，她又用笑聲打斷空氣中凝結的猶豫與遲疑。

“噗嗤，我開玩笑的。幫人忙怎麼能祈求回報？我未免太得寸進尺。林導，回見。”

噠噠噠——伴隨著清脆的高跟鞋聲，關梓琳留下個飛吻，風情搖曳地離開。

空蕩的樓道中只剩下兩人。

一直裝隱形人的傅文成忽然輕嘖聲，非常不贊同地看著林無攸搖頭。

“林導，您怎麼能玩弄別人感情？關小姐太可憐，居然喜歡上你這種不拒絕、不回應、不負責的三無渣男！”

林無攸：“……你可憐下自己。”

“？”

“再多說一句話，你就給我從電影工廠滾蛋。”

“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我！”

傅文成果斷滑跪。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為合同工，本月工資還沒有拿到，絕不能離職！

這件事情後續暫時無疾而終，圈內的八卦新聞多得要命，一次合作不成功激不起太長時間的討論，哪怕大小王怒氣衝衝地反覆渲染。

一切都在那天戛然而止。

4月18號，戛納組委會公佈委員會名單。

大衛·林奇是主席，而楊紫瓊則是委員會成員。

4月24號，戛納電影節公佈主競賽名單，兩位龍國導演赫然在列。

【……

《任逍遙》，(龍)賈科長

《愛》，（龍）林無攸

……】

賈科長的《任逍遙》入選主競賽單元，角逐金棕櫚大獎的訊息，眾人並不吃驚。

畢竟早在名單公佈前，劇組便已經宣佈這一訊息，同時也伴隨著海量的“即將獲獎”的宣告。

甭管最終結果如何，至少將聲勢鬧到最大化。

噱頭在某些時刻可以跟錢財畫等號。

其他參賽選手也大多如此，4月份出名單，3月份便有人開始發通稿。

舉個比較有趣的例子，《尋搶》的導演路川便在3月5號接受新快報的採訪。

他表明影片已經在華藝兄弟的牽線下和哥倫比亞影業簽約，很快就能在北美跟廣大觀眾們見面。

同時，《尋槍》也被報送到戛納電影節，很有可能在五月份跟全球的電影愛好者見面。

至於當記者問到如何看待林無攸與哥倫比亞影業的爭執，他非常高傲地表示：

【林無攸導演只拍出一部高票房電影，便自大地認為已經在國際上有了名聲。殊不知這只是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現。】

這番言論導致他在看到新快報的報道時，腦袋“嗡”地一聲，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新僱的助理看到這幕，頗為擔心，從門口小跑到他身前。

“老闆，你沒事——”

“叫我BOSS……”倒在椅子上的路川哪怕軟得沒有一點力氣，仍舊發出固執地糾正，“他林無攸有隨行秘書，我也要有隨行秘書，我不能比他差……”

助理：“……”

好離譜的精神狀態。

但看在由於這個原因，他才會被花費高薪僱來，他還是順從改口。

“是，BOSS。”

如聽仙樂耳暫明，路川淺淺吐了口氣，感覺心平靜了點。

接著助理想到老闆突然虛弱的情況，好奇地往電腦螢幕中看去。

掃過那張主競賽單元名單，他立刻為老闆默哀三分鐘。

哪怕林無攸不知道老闆是誰，兩人也沒有私底下的聯絡，老闆依舊固執地拿人家當假想敵，之前大肆嘲笑人家是井底之蛙，現在卻被惡狠狠地打臉。

啊，臉一定很疼吧？

助理嘗試挽尊，“或許《尋搶》在‘一種關注’下也說不定。”

“一種關注”是戛納電影節展映片的別稱，主要針對那些實力不錯，但還不足以角逐主競賽單元的影片。

他自作主張地開始搜尋。

【……

《巴爾扎克和小裁縫》（龍國·灣灣）戴思傑

《雙瞳》（龍國·香江）陳國富

……】

《尋搶》沒有入圍。

不怕自己的狠話落空，就怕對手的狠活成真。

別說路川不可置信到心臟病差點發作，助理也是滿頭霧水。

“我一直在關注林導，沒聽說他要參加戛納？就連他拍第二部電影的訊息都很少，幾乎沒有媒體關注這件事。”助理拍案叫絕，“這個保密程度也太牛逼了，放在以前林導必須得是間諜中的間諜，間諜之王——”

他的感嘆戛然而止。

任誰在看到自家老闆表情陰鷙到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時候，都該噤聲閉嘴。

少說話是保住職位的秘訣。

“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他瞞著誰呢？我難道還能去戛納給他使絆子？！混賬玩意！”

路川直起上半身，指著電腦螢幕痛罵，然後繼續捂著胸口，倒在椅子上emo。

助理很不想打擾老闆，但他想起另外一件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

“導演，《尋搶》定檔5月14號，您說要提前宣傳預熱下，我、我就請了幾位記者來採訪。”

“？？？”

助理：“……他們一小時後到。”

這下路川不裝病了。

他蹭地從椅子上蹦起來，破防大罵，“你跟我開玩笑麼？在名單釋出出去，所有記者都急迫尋找採訪出口的時間點，你讓我——”

他指著自己，手指顫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一個曾經當眾嘲諷過林無攸的人接受採訪？我還對外宣告《尋搶》也被報送到戛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