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聞見王忠磊那麼慌亂，反而更加提高警惕。

事有反常必有妖！

他拉著林無攸往後退，王忠磊想追上去卻被一聲呵住。

“你站那兒！你別過來！你往前走一步，我就叫保安！”

不等話落，王忠磊差點哭了，他合十雙手，直接朝姜聞拜了拜。

“姜導，你有意見隨便衝我發洩，但你先讓我跟林導說句話，這件事情真得特別重要，我求你了！”

每拖延一分鐘，兩人的事業便往深淵多邁一步。

姜聞還是不放心，這老小子本來拽得二五八萬，現在倒是哭哭又唧唧，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叔，”林無攸戳下他，“你讓我跟他說句話，就一句話。”

姜聞回頭覷眼林無攸，見他並無生氣或惱火等負面情緒，便讓出個小角來。

“你們倆說，但我必須在旁邊看著。”他憤憤地嘀咕，“我帶你去探班，我得罪了人，別人不報復我反而跑去報復你，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這話林無攸聽得心裡暖暖的。

王忠磊聽了心中那是哇涼哇涼。

是，他手賤，他為了報復姜聞去搞林無攸，可結果呢？

他可沒有落到任何好處！

被韓三坪整，被萊恩逼迫，現在還不要臉、不要皮地跟小輩低頭，他才是整件事情最慘的傢伙！

但王忠磊還是抓住機會，跟林無攸講清了來龍去脈，當然省略掉倆兄弟為了拿捏而拖延的時間。

“……總之，萊恩已經到了，你現在跟我去見他！”

聽到《致命ID》的海外版權有人看重，林無攸屬實挺高興，他就先不去深究王忠磊話語中的貓膩。

“叔，那我先跟王忠磊去了，回頭我帶上好茶去拜訪你。”

姜聞笑得合不攏嘴，“沒問題！”他還將林無攸拉到一旁，低聲交代，“哥倫比亞影業是好萊塢七大，跟他們合作，對你的未來有著無限好處。”

“放心，我知道孰輕孰重。”林無攸保證。

姜聞頓了頓又說：“我一直在思考你的問題，然後……我也是蠢，竟然被你給帶偏了。”

林無攸愣怔，“什麼？”

“你說‘去尋找人民所需要的、社會所需要的東西’，翻譯下不就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麼？”姜聞笑了，“可你就是人民群眾中啊。”

他指了指林無攸，又指了指自己，最後指向正軸線的方位。

“自從那面紅旗豎起來，你我便是人民群眾，所以不存在‘來或去’。”

“我們都是人民，我們不需要去尋找。只要你時刻記著自己是‘人民’，只要你拍出來的作品對得起自己。那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林無攸被他的回答驚呆了。

這個回答完全跳出了他所幻想過的所有回答。

又有深度又非常接地氣。

姜聞這腦子簡直絕了。

大爺還是有兩下子的！

他對姜聞的崇拜抵達了絕無僅有的高度，然後便聽見姜聞笑嘻嘻地說：

“不過以你的天賦程度，要麼拍出精彩絕倫、惹得無數觀眾哐哐買票的商業片，要麼便是讓一眾老古板們也拍手叫好的、兼具人文關懷和深度的文藝片。只要屁股不歪，你怎麼拍都好看。”

表揚得挺有不錯，很得林無攸的心，唯一的問題是——“叔，三個月前，你還說我壓根沒有多少天賦。”

姜聞當即心虛，“啊這個嘛……哈哈，”他強行繼續上個話題，“當然你要記得不能讓天賦主導你的創作，掌控好故事和藝術性的平衡。雖然我蠻看不上程凱歌那老小子，但《霸王別姬》在這點上，還是做得很優秀，優秀到挑不出毛病。”

“叔，有沒有人說過，你轉移話題的能力挺差勁。”林無攸無情吐槽。

姜聞裝成凍得一激靈，指著等著一旁、急得好似熱過上螞蟻的王忠磊，“快跟小王總去吧，別讓他等著急了，我怕再拖延一會兒，他就要哭出來了。嘖，好好的大男人哭什麼哭，一點也不陽剛。”

王忠磊確實挺想哭得，有什麼問題要聊這麼久，不知道救場如救火麼？！

拜託，快點跟他走吧！

所以，當林無攸坐在私家車的那一刻，王忠磊長吁口氣，同時也趕忙給王忠軍打電話。

接到弟弟好訊息的王忠軍本該高興，可他卻笑不出來一點點。

應該也沒有人能在萊恩冰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目光下笑出來。

“誰的電話？”萊恩問，“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那位導演？”

王忠軍：“林無攸導演已經下課，正在來的路上。”

為了穩住萊恩，他不得不拿燕影的課程扯謊，盡力說明國內大學的課程要求很嚴苛，這又是一節非常重要的課程，絕對不能缺席，否則會影響畢業。

……哪怕圈內人所有人都清楚林無攸日常逃課，逼得燕影不得不給他特別定製請假條，以解決自家新秀導演慘不忍睹的出勤率。

本以為這理由糊弄不住，哪料林恩在追問兩句話後，竟然接受這一理由，並且耐著性子等待。

“我希望可以在今天之內完成談判，我明日要返回總部述職。”萊恩無情下達最後通牒。

王忠軍忙不迭點頭，“一定沒有問題。”

又過了10分鐘，王忠磊終於拉著林無攸抵達。

“來了，我們來了！”王忠磊推開辦公室大門，呼哧帶喘地高喊。

林無攸一眼看到萊恩，他那身蒼白在毫無血色的白皮極其醒目。

王忠軍朝候場的翻譯使個眼色，林無攸不會說英語，到你上場的時候。記得囑咐你的事情，做好兩人之間的眼睛。

翻譯接到訊號，立刻表示準備好。

王忠軍開口：“我來介紹下，這位是萊恩·韋斯利——”

“RyanWesley，”萊恩打斷他的話，朝林無攸伸出手，“youmayknowwhyi’mhere。you’rewastingtoomuchtime。（你或許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你浪費了太多時間）”

翻譯還在思考該如何將這句狀似下馬威的話委婉地翻譯，林無攸已然開口。

“Idon'tthinkso。Icamedbecauseyouwanttotalk。（我不這麼認為。你說想談談，所以我才來）。”

“Ifyouthinkit'stolate，nexttimepleasecallmeinperson。（如果你認為這太晚了，下回請親自打給我。）”

萊恩詫異：“Youcouldspeak？（你會說話？）”

林無攸：“whyicould’t？（我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