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易渺臉色未變,抱著手臂斜倚在牆面上,聲音冷靜:“找霍祁有事?”
“霍祁還在洗澡,你有事可以和我說,我轉告他。”
池月月答非所問,聲音有些尖銳:“你為什麼還住在這裡?”
她警惕地看著易渺:“霍祁哥為什麼會在洗澡?”
易渺的聲線平靜:“有事說事,我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你在這裡玩抓小三的戲碼。”
池月月的眉頭皺起來,五官有一瞬間的扭曲,沒有想到易渺居然還有臉住在這裡。
她跨出一步,逼近易渺,眼睛緊緊盯著易渺:“你難道不知道我和霍祁哥要訂婚了,怎麼還敢賴在這裡不走?”
易渺黑白分明的眼瞳平靜地看著她,眼底倒映出池月月略顯扭曲的五官。
她冷淡地收回視線,手掌搭在門把上,作勢要關上門。
“既然沒事,那我就要關門了。”
池月月立刻伸手拉住門邊:“別!”
易渺站在門裡,眼神平靜無波地看著池月月,不耐道:“你究竟有什麼事?”
池月月只覺得易渺這幅樣子像極了是在得意揚揚地耀武揚威,衝她炫耀她還住在霍祁家裡的事實。
但是那又怎麼樣?
她就要和霍祁訂婚了,易渺什麼也不是。
訂婚那天,也剛好是聞慧雲要做腎臟移植手術的那一天。
池月月想起她帶來的資料,只覺得心裡一陣痛快。
池月月突然笑起來,將手中的檔案袋遞給她,“這是今天霍祁哥陪我去挑婚紗不小心留下來的資料,你拿去給霍祁哥吧。”
婚紗。
不可避免地,易渺的眼神微頓,隨即恢復常態,接過池月月手中的檔案袋。
“知道了。”
她轉身,欲要關門。
身後卻傳來池月月綿軟的聲音:“易渺姐,聽說聞慧雲找到匹配的腎臟,後天就找你做腎臟移植手術了?恭喜啊,希望聞慧雲能儘快恢復出院。”
易渺側頭看她一眼,池月月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易渺姐,真的很遺憾,你不能來參加我和霍祁哥的訂婚儀式,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定是祝福我們的,是嗎?”
易渺冷淡地收回視線,轉身進屋關上門。
門外,池月月的臉色立刻沉下來,眸色陰沉地看著房門,很快就離開。
客廳內,易渺拿著檔案袋走進去,剛好就碰上霍祁穿著浴袍從洗浴室裡走出來。
墨色的頭髮溼潤滴水,額髮凌亂地搭在眉眼上,遮擋住一部分的凌厲,水滴順著霍祁線條流暢冷厲的臉部和脖頸滑下,匯進浴袍的衣領中。
抬手擦頭髮的間隙,霍祁漂亮的鎖骨露出來,露著大片麥色的面板。
易渺走過去,將檔案袋遞給霍祁:“剛好,剛剛徐聽夏過來送檔案,說是今天你落下的。”
霍祁不消多想就知道應該是腎臟匹配的資料。
剛洗完澡出來的霍祁透著一股平時沒有的懶散和舒淡,一隻手拿著毛巾擦頭髮,漫不經心地揚揚下巴。
“是你的東西,自己拆開看看。”
聞言,易渺解開檔案袋上的繩子,走到沙發前坐下,將檔案袋內的兩張資料抽出來。
易渺看到標題,眼前一亮。
這正是她需要的結論和資料分析。
她翻開紙張,直接看到結論:病患符合腎臟移植手術條件,請儘早安排手術。
易渺看到這一行字後,心裡才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霍祁走過來,坐在她身側,微微探過頭,垂眸,冷淡舒朗的黑眸安靜地看著資料,嗓音低沉醇厚:“有什麼問題嗎?”
易渺搖頭:“沒有問題,可以進行手術。”
霍祁說:“好。”
易渺說話間,霍祁頭髮上的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心念一動,說道:“我幫你吹頭髮?”
霍祁撩起眼皮看她,黑眸底醞釀著些許笑意,薄唇輕勾:“好。”
易渺拿著吹風機,手指插進霍祁的髮間,吹風機溫熱的分嗡嗡地吹在霍祁的頭髮上。
在吹風機的嗡鳴聲中,易渺有些失神。
如果順利,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給霍祁吹頭髮了。
易渺抬眼,安靜地看著這個房子。
算一算,這也應該是她最後待在這個公寓裡的時間。
等她慢慢地將自己的行李從這裡搬出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裡。
雖說已經下定決心離開,但也總會有些不捨,也有些抽筋剝骨的疼痛。
她是一個念舊的人,即使霍祁對她有諸多不好,她想起的關於霍祁的許多,也有諸多的好。
霍祁佔據了她七年的青春和時間,或許這輩子,她都無法淡忘霍祁,但也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心無旁騖地愛著霍祁。
易渺想,就這樣吧。
她垂頭看著霍祁的頭頂,柔軟溼潤的髮絲在她的手指掠過,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刮撓在她的心尖上,帶來輕微的癢意。
最後一次了。
霍祁的頭髮漸漸幹了,易渺邊收起吹風機,邊說:“吳阿姨給你做了夜宵,去吃了再睡吧?”
放好吹風機後,易渺轉身,就看見霍祁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黑眸裡的情緒淡下來,就那樣安靜的、審判地看著她的眼睛和表情。
在這樣的眼神裡,易渺有一種被霍祁看穿的羞恥感和緊張。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霍祁緩緩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地搭在她的臉頰上,微微地摩擦著,帶來一陣細微的溫熱。
霍祁低聲道:“你在想什麼?”
霍祁察覺到了。
易渺近距離的看著霍祁狹長深沉的黑眸,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心裡漸漸地揪起來,手掌心也微微出汗。
兩人相處那麼久的時間,易渺藏了心事,霍祁總是會一眼看穿。
易渺還以為這次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霍祁還是看穿了。
按照霍祁以往的作風,如果讓霍祁知道她想要離開的心思或是舉動,霍祁肯定、一定不允許她離開,更有可能,會將她鎖在這裡。
她張張嘴,腦袋發白,沒來得及第一時間回答霍祁的問題。
就是這空白無言的時間裡,霍祁更加懷疑她,眉眼壓低,嗓音更沉:“說話,在想什麼?”
易渺微微吸著一口氣,輕聲道:“沒什麼啊。”
霍祁的眉頭微皺,審判的、懷疑的眸子搜尋在她的臉和眼睛上,嗓音微啞:“是嗎?”
霍祁搭在她臉頰上的手指微微使力,掐住她的臉頰上的嫩肉。
“易渺,你說謊的時候,真的很明顯。”
易渺的心裡咯噔一下。
說著,霍祁的眉宇間有些嚴厲,“易渺,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