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我小舅舅這麼強?”
陳易也不客氣,同呂言擠在一張椅子上,好在兩邊沒有把手,這才坐得下他那有些腫起的屁股。
雖然呂言在成功引氣入體後的這段時間裡一直忙於奔波,可一旦有空閒他就會仔細翻閱有關修士與武者的相關書籍。
因此對於陳易的疑惑一笑,“暫且不說境界上的壓制,還有修士與武者之間的溝塹,間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嫂子,我記得你們有一方良藥,專供自家人練武受傷用的,不知道小弟能不能和你買點?”
這陸潛還真的夠硬,在呂言的鴻鵠神目下,那個千瘡百孔的軀體早就被他一覽無遺,換做普通武者,早該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了。
而這些千瘡百孔的源頭就是司舟行最後的藤蔓束縛,那些可都是嗜血藤。
楊葆珠微笑回應,“在我們這裡老弟肯定不是外人。”隨即就將趙家獨有的續斷黑金膏遞了出去,“這是最好的品質,快給你的朋友用去吧。”
呂言自然知道楊葆珠的言外之意,不過從他下臺接走陳易的時候,他就不打算繼續隱藏了。
“多謝嫂子,會後我們詳談。”而後拍拍一旁偷偷揉屁股的陳易,“小易,把這個帶給你潛哥。”
“我也能用吧?”陳易往下看了一眼,他潛哥那頂天立地的模樣,可是他目前見過所有武者裡最武者的,除了指關節那邊有些血痕,好像一點事都沒有。
聽到這話,呂言毫不留情地把巴掌落在陳易的屁股上,讓其直接一竄而起,“你潛哥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完好的,指骨最輕的就是碎裂,你還要這藥膏麼?我覺得我這巴掌挺適合你的屁股的。”說罷就將手臂揚起,“還不去?”
“心疼你潛哥的時候記得喊大聲點,別雨點小雷聲也小。”這裡就是呂言的私心了。
入了山海間,大家便都是親兄弟。
自己是打不過,但他們有剛入築基的間主。
要知道上位者的舉動與整個勢力的心向力有著密切關係,俗話說的好,士為知己者死。
雖然現在用這話並不合適,但魚幼安對他們的好與關切他們都是會感受到的。
既然加入了山海間,呂言也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一切以山海間的發展與魚幼安的間主地位為主,這就是他作為呂氏商會主人的本能。
有了他的提點,陳易一下就明白了當中含義,於是乎,以哭喪的的架勢踉蹌地跌跌撞撞奔赴而來。
“額滴潛哥啊~誰哪個天殺的把你傷成這樣啊~”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嘛?
這人生三問仿若洪鐘裡的音鳴徘徊在陸潛腦海中久久不能停息。
原本強忍著的氣門在陳易肉麻的聲淚中離崩塌只差最後一根稻草,好巧不巧,陳易又馬不停蹄地將這根稻草給送了過來。
就在陳易把手掌輕撫在陸潛的胸肌上的時候,一口淤血從陸潛口中噴出,此刻他只想同那幾個王家兄弟一樣安詳地躺在地上。
這邊的單人喧囂抓住了魚幼安的耳朵,一掉頭就是陸潛噴血的場景。
火金姑道:“陸潛傷的挺重的,估計要半個月才能養好。你要小心司舟行的木法,有些特殊。”
“我們之間可是差了一層的境界呢。”司舟行淡淡而道。
魚幼安扶正狐狸面具,使之獠牙緊扣嘴角。“之前有個說過類似話的人,不過已經死了。”雖然不是自己殺的。
剎那之間,密集的土刺從臺下竄出,原本完整的高臺如今已經支離破碎,只剩下幾塊大的木板嵌在五六米高的巨型土錐上。
又一招手,司舟行的衣袖之間湧出一條飄帶似的水流,在矗立的土錐中環旋。
魚幼安看著司舟行的行動,雖然這兩術都沒有任何殺招的形式,但魚幼安還是透過織雲的靈技感應到了危險。
就是摸不準在哪裡。
忽然察覺腳底震動,原來這土錐並沒有停止生長。
“蒼月。”一輪半透明的月輪展開在魚幼安身後,邀月斬緊隨其後,桃枝枯朽,但揮出的月刃鋒利無比。
“土遁。”司舟行輕吐二字。
那看似堅固的土壁瞬間化作泥漿,將其溫柔包裹,隨機隱沒在土錐之中。
月刃砍出,在司舟行消失的地方造下一個深坑,幾乎穿透了土錐,可卻不見其蹤影。
於此同時,周圍五根土錐瘋狂生長,宛如高峰矗立。
魚幼安耳朵微動,“靈技,碧玉春風罩。”話音剛剛落下,身後一排閃著寒光的金針密密麻麻地紮在保護罩上,隨著護罩破碎,金針也重新歸於地下的金靈氣之中。
一時讓魚幼安分不清這司舟行到底是借用靈氣還是在暗藏殺機。
不過容不得他多想。
魚幼安眼瞧著身下的光線變得細窄,原來是周圍的那幾根土峰已成封鎖之勢,要將自己包裹其中。
“小舅舅不會有危險吧?”正在為陸潛敷藥的陳易很是擔憂,他也沒想到這個司舟行有這麼強。
“你要相信間主。”
緊接著幾道極為華麗的劍氣從土峰中心如天女散花般四散開,是魚幼安的劍術,月彌落霞。
身後月輪應聲而碎,本就被劍氣腰斬的土峰更是成了粉末,劍氣席捲,塵土滾滾而不散。
沒了土峰的包裹遮掩,司舟行的行蹤也被顯露出來,正端坐在那如飄帶滑行的水流之上。
只見他從身下水流帶中掬出一捧清泉往肆意的塵土中一灑,泥龍驟顯。在司舟行的指令下將周遭土塵吞噬一空,身形也因此暴漲數倍。
泥龍沉悶的低吼帶著刺耳的噪聲,弓腰蓄力如一支利箭飛速射來,身上甩下的泥點也在這不可擋之勢下化作彈雨。
魚幼安將桃枝收回。
“廣夏,出。”劍鳴陣陣,月輪再次出現,步影錯亂如飛花亂空,劍氣風吟層層疊疊,聚而不散,是為音凰碎玉。
泥龍與音凰相觸,轟然爆炸,泥雨四射,看臺之下除了那三個黑袍人無一倖免。
魚幼安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動作,且果然如他所料,促使泥龍這種死物發出龍吟的一定另有他物。
鳳焰燃起,將偷襲而來的金劍焚燬。
而身後又掀起滔天巨浪,司舟行道,“司家的司是掌管之意,天地間同樣的靈氣,在面對你我,只會先選擇我。
五行封鎖。”
魚幼安只感覺自己身邊一尺的範圍內,五行靈氣全部消失。
隨後又聽見司舟行抬起右手,“水龍吟。”
在他寬大的衣袖中,魚幼安看見了一個發光的物體,似乎是顆石頭,司家的傳聞他聽陸潛講過,看來司舟行的偉力是依靠此物成長的。
封塵的圖騰在水龍絞殺前悄然展開。
司舟行看著水龍將魚幼安吞噬,但他並不是個自大的人,雖然交手時間不長,但魚幼安的每一次出招與防守都不莽撞。
面對自己的水龍吟能有這麼冷靜,一定是留有後手。
於是又撒下一把種子,借木土水三氣共同催生,嗜血藤的嫩芽在幾個呼吸間就長成了成人手臂的粗細。
“藤龍殺。”
藤龍、水龍,以魚幼安所在為中心,上下夾擊。
藤寸碎、水漸散,二者在不停消磨。
無人能看見魚幼安的狀況。
陳易凝滯地看著此景。
看臺上的趙心玥早已站起身,雙手緊緊握住扶手欄杆。“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除了他們這些緊張的,只剩一個滿臉笑意的呂言。
可以說呂言的每一次神情,楊葆珠都有注意,“老弟是覺得那個楚魚能贏?”看到呂言點頭,又繼續說道,“司家的五行之力,除了他們的開門老祖可以五行全掌,這麼多代以來就只有這個司舟行可以同時掌控四種靈力。”
“不是覺得,是一定。嫂子繼續看下去就是了。”
當藤龍與水龍相互消融殆盡後,原本魚幼安的躺屍之地空無一人,在座的無一不驚恐。
“人呢?死了?”
“殺人了?”
“殺人了!”
彷彿他們都已成了待宰的羔羊。
那三個黑袍人有了動靜,“三哥四哥,我們上麼?”
“走,七弟,不管是那個沒了蹤影的楚魚還是這個司舟行,都有不少好東西,用來獻祭給吾主,定會給我們更多,到時候我們帶著這些回族,大哥他們這些老頑固也會認可並選擇我們的。”
這句話一出,三人動了。
勢如破竹。
“土牆,金剛壁壘,水流環。”一連三層防護。
司舟行早早就注意到這三個裝束怪異的人,各個頂著王八頭面具,出奇的與眾人不和諧。
結果這三層防護硬是被衝破了兩層,最後一層水流環以柔克剛才勉強阻擋這三人的衝撞。
這一試探,司舟行已經知道這三人的修為都高於自己,只是這三人使用的圓盾,沒有一個世家再用。
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尤其是他們舉手投足間隱約有一股不屬於五行靈氣的黑氣流竄。
就在他思想開小差的時候,一面圓盾直衝他的罩門而來。
“碧玉春風罩,開。”
“你竟然沒事?”司舟行半分驚喜半分困惑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魚幼安,“那可是靈氣真空。”
“你有秘密,我自然也有,何必大驚小怪,你欠我一條命。”魚幼安目不斜視地看著身前三個黑袍人。
原本他以為這三人是同宗的修士,沒想到是同族的妖,還是龜妖。
除了看不穿他們的修為,那六隻眼裡的貪婪可是一覽無遺,顯然是奔著自己的儲物戒指與司舟行的法門所來。
“還有力氣麼?這三人來者不善。”魚幼安道。
司舟行用五行靈氣調息,“看出來了。你想做什麼?”
“自然是溫火煮王八嘍。”這話明顯是踩到了三個黑袍人的尾巴,那無差別的攻擊不要命地四處拋灑。
“你!”司舟行立刻駕馭水龍抵擋,下面能跑能爬的武者頃刻間就脫離了戰場,也是趙老家主組織的。
為何如此?全因趙瑾玄的一句話。
“復光,讓無關人等趕緊撤離,這戰鬥已經是他們不能觀看的了。”
趙老爺子也不是傻子,就那三個黑袍人暴露出的氣息,甚至比司舟行的還要霸道。
而且剛才他們的戰鬥離看臺之近,那威壓都要把高架摧毀了,以至於他們全部下臺駐足陸潛那處。
當他也準備撤遠些的時候,老祖宗的聲音再次響起,“趙家子弟不許撤,只有敢面對危險,在戰場上才不會脫逃。”
“這。”趙復光攤手。
一道水彈飛速射來。
“鐺。”
趙瑾玄現身,手中正是那杆墨雨槍。“什麼這不這的,老祖不是在呢!”
趙心玥指著趙瑾玄身後說,“老祖,有點多呢。”
圓盾不斷切割司舟行的水龍吟,轉借圓盾高速旋轉之力,司舟行本可以來一個借力打力,但其中一個黑袍緊追著自己不放,無暇顧及,這才導致水彈轟炸四方。
魚幼安輕語,“火姨。”
燈印閃光,火金姑在趙家眾人面前撐起一道流螢所築的光牆,朱唇微啟,“受主上之令,不必擔心。”
而後與呂言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