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記住我說的話了嗎?”邵希成上前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三人的傘具,不放心地囑咐道,“一定要聽放傘員的口令,讓跳再跳,千萬別慌。離機的動作要並腿收腹跳出去,千萬別猶豫,知道了嗎?”
“知道了!”龍騰三人齊聲回答,但聲音明顯有些發顫。龍騰看到其他人都在做準備,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的心砰砰亂跳。畢竟這是他的第一次。
“你們可給我記住了,手一定要緊緊摳著備份傘的手拉環,跳出艙門後默數四秒,如果……”邵希成的語氣加重了一些,“我是說如果,這種可能性不大。如果四秒後主傘沒開啟,一定要記得拉備份傘,知道了嗎?”
“知道了!”龍騰用力地點點頭,鄧軍和王寶元也像機器人一樣點了點頭。
“在空中一定要控制好傘,四十五度高空選片,低空選點,著陸的時候轉向順風。”邵希成像個愛嘮叨的大媽,“千萬要選平地著陸,別他媽的往山頭上撞。”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三人一眼,罵了一句:“朱甲倫這個王八蛋,害得老子又當一回教練員!”
轉眼就到了空降目的地,放傘員親自一個個檢查完拉繩掛鉤,艙門緩緩開啟,一股強風瞬間灌滿機艙。
“滴——”一聲長鳴,綠燈亮起。
“跳!”放傘員大喊一聲。
在最前面計程車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往外跳。
“騰哥,我想尿尿。”王寶元把腦袋湊過來。
龍騰一臉無奈,低吼一聲:“憋著!”
“我感覺憋不住了!”王寶元雙腿緊緊夾著。
“實在憋不住,那就等跳出去後再撒,順便來一場人工降雨。”龍騰被王寶元這麼一鬧,原本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噓——”
這時一道低語聲響起,只見鄧軍撅著嘴對著王寶元的耳朵輕輕吹氣。
“鄧軍,你是故意整我是吧!”王寶元聽到這聲音,尿意更濃了。
“都幹啥呢?往前靠!”在三人前面的邵希成低喝一聲,“好好看前面老兵跳傘的動作!”
龍騰趕緊上前幾步,他離艙門越來越近,想探頭看看跳出去的戰友,卻啥也看不到,只感覺到強勁的風力和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腦子也像這畫面一樣,空空如也。
在他前面的邵希成,也縱身躍了出去。
轉瞬之間,龍騰就站到了艙門口,放傘員立刻大喊一聲:“跳!”
龍騰本能地向前連跨三步,按照訓練的動作要領,雙腿併攏收腹,躍出了機艙。
“啊——”
那一瞬間,他就像被秋風掃落的樹葉,在空中連續翻滾了好幾圈,忍不住大叫起來。
但他腦子還算清醒,心裡默默數著:“么洞洞洞,兩洞洞洞……”
龍騰緊閉著雙眼,右手死死攥住備份傘的手拉環。當他數到四秒後,身體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往上一提,下墜的速度驟然減緩,明顯感覺到了失速感。
龍騰抬頭一看,頭頂上盛開著一朵漂亮的傘花,在藍天中,宛如深海里的一朵水母。
他又俯下頭,只見天空中到處是一朵朵盛開的傘花,龍騰不禁興奮地大喊起來:“老子成功啦,成功啦,我終於成為一名真正的傘兵了,太他孃的刺激了!”
“嚯嚯——”
這時他耳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他四處一看,在他的左上方位置,鄧軍正在興奮地大叫呢。
龍騰一邊操控著傘,一邊扯著嗓子喊:“鄧軍,你瞎嚷嚷啥呢!”
上方的鄧軍聽到了龍騰的聲音,也扯著嗓子回應:“騰哥,你說啥?”
龍騰沒聽清,四處瞅了瞅,問:“胖元呢?”
“我才不怕!”鄧軍的回答驢唇不對馬嘴。
龍騰也沒聽清他說的啥,只能繼續四處張望。
這一望不要緊,右上方一朵傘花搖搖晃晃地飄了下來,有個胖乎乎的傢伙手忙腳亂地操縱著降落傘。不用想,這傢伙肯定是王寶元。
龍騰朝著上方大喊:“胖元,別慌,就按班長和科長剛才教的做,控制好你的傘面。”
在空曠的天空中,看似離得很近,實際上距離很遠,聲音很難傳到某一個點上,就算偶爾聽到一兩句,也是被風斷斷續續送過來的,根本不知道在說啥。
這時的王寶元,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終於穩住了搖晃的傘面,緊張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興奮地大叫著:“真刺激,太刺激了,這比床上運動可刺激多了!”
他低頭一看,看到了左下方的龍騰,又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龍騰一直關注著王寶元,見他穩定下來,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他伸出手在空中畫了個圈,大喊:“向我靠攏!向我靠攏!”
鄧軍和王寶元雖然聽不清他在喊什麼,但看懂了他的手勢,操縱著傘面向他飄了過去。
先跳下機艙的邵希成,仰起頭四處找了找,終於在上方几百米外的地方,看到了不同高度,有點像龍騰的三個人影。
看到他們都沒事,他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只要平安著陸,所有危險就都過去。
隨著離地面越來越近,地面的東西也越來越清晰,龍騰發現下面是一大片草地,草地旁邊是森林和灌木叢,遠處還有高山和溪流。
他在心裡想,這個降落點選得可真不錯,要是偏離了草地,那可就慘咯,不死也得半條命沒了。
龍騰朝鄧軍和王寶元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控制好傘面,注意降落。
兩人心領神會,回了個讓他放心的手勢。
離地面越來越近,大概還有四五百米,龍騰看到提前降落計程車兵正在收傘具,還有的在收集空投物資。
就在三人準備最後著陸時,空中突然刮來一股氣流,把龍騰他們這片區域計程車兵吹得東倒西歪。好在老兵們經驗豐富,很快就控制好了傘具,調整方向繼續下降。
龍騰被這股氣流搞得有點手忙腳亂,但好在他有驚無險地還是穩住了。
他抬頭看了看鄧軍的方向,只見鄧軍手忙腳亂的,不過也總算是穩了下來。
但龍騰看到鄧軍不停地打手勢,還朝著一個方向用力揮動。
他感覺到鄧軍很著急,好像在大聲喊叫,可就是聽不清在說什麼。
龍騰突然反應過來,順著鄧軍指的方向看過去,大喊一聲:“我去,胖元穩住啊!”
只見王寶元的降落傘在氣流的影響下,沒能控制好,傘面左搖右晃地偏離了預定的降落點,朝著森林飄過去了。
這時離地面大概還有三四百米。
龍騰沒有絲毫猶豫,控制著降落傘跟了過去,他不能丟下王寶元。
鄧軍見此,也拉動操縱桿,朝著王寶元的方向飄去。
地面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大驚,不停地大喊著,但在空中的龍騰哪裡能夠聽到。
已經降落的邵希成見此,不停地揮動著手,大喊道:“注意操縱,轉向中心點,往下壓住傘面!”
但他的努力一切都是徒勞,眼睜睜地看著龍騰三人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