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去後，姚夫人問楚暖：“你二哥身邊有通房妾室嗎？”
“沒有。我二哥不喜歡這些。”
“我想他也是不喜歡的，若喜歡，當年也不會參其他大臣家裡公子納妾。”
當年那一參，不知多少大臣家的公子都參進去了。民間擔驚受怕的更不在少數。勳貴、官宦納妾有定額，民四十無子才能納妾。可惜，從上到下偷納的、超額的多到荒謬，法不責眾。
永康侯家當日晚上就收到安遠伯府退回的賀禮。
一家子不明所以，管家只好言明。
永康侯連聲說：“何至於如此？何至於如此？我和衛王相商，與你家主子有何相干？”
“侯爺要問我家主子去，告辭。”
安遠伯的管家一走，世子夫人就很反對。若真讓小姑子嫁過去，往後見面，她不得喊前未婚夫妹夫？看人家好，就扒上去，這成何體統？丟死人了！
世子也反對。
侯夫人不尷尬，也不反對，公侯之女做親王次妃，不算醜事，舊例多的是。楚晏能力卓絕，這是她最看重的一點。
永康侯有夫人支援，更加堅定了。柳氏一個破落戶，比他們家還不如，她都能做王妃，自家的為何不能。
若真是外地藩王，衛王願意，他還不樂意呢。嫁到外面是死是活家裡都管不著，更談不上和家裡相互扶持。
他那姐姐，好好的嫁去寧王府，沒幾年就死了。可衛王在京城，就很好。
先當次妃，女兒有本事，肯能搶來正妃的位子，眼下就是怎麼進衛王府。
在家琢磨幾日，去求皇上了，他那麼愛給人賜婚，多賜一個也無妨。
皇上有一陣子不曾見過永康侯了，這廝膽小，自從尹貴妃去世，就躲著他，今日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跑來覲見。
“也罷，看看他有何要事。”
永康侯進來，行完禮，就說明來意。
皇上聽完，目露讚賞，做人不怎樣，眼光倒是不錯。
只是——
“秦侯，朕勸你打消這個念頭。早前朕就想給衛王賜幾個女子，他不願意。你要不自已和他說，他同意，朕再給你們賜婚。”
“陛下，臣已經私下裡和衛王說過了，可他不同意。”
“他都不同意，那你來找朕有何用？”
楚家的親事就不能自作主張，否則麻煩不斷。
“臣也不想找陛下，可臣那女兒宮宴之上遙遙一望不小心看見了王爺，就情難自已，發誓此生非衛王不嫁。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卻勸不住。只能厚著臉皮求陛下成全。”
還有這事？
衛王豔福不淺。
“秦侯，小兒女心思萌動是人之常情，犯不著為了這個又打又罵，罰抄些禮記、道德經足矣。可因為這個就賜婚，衛王若是不願意，那不是強人所難嗎？這樣，把衛王宣來。朕替你問問。”
“……”
去宣召的人，和衛王在宮門口碰個正著，兩人就一起前往勤政殿了。
不必行跪拜禮，衣袍上能繡真龍，這是王爵特權。皇上見衛王一身赤色圓領衣袍進來，風度翩翩的樣，眼神更加戲謔。
“衛王，你來的正好，秦侯說他女兒對你情難自已，要給你做次妃，還非你不嫁。你怎麼看？”
“臣覺得荒謬。”楚晏瞥一眼永康侯：“臣看秦侯是瘋了，竟在外敗壞自已女兒的聲譽。你女兒有你們這般父母，倒了八輩子血黴。你家祖宗看到這一幕，恨不能從棺材裡跳出來抽死你。”
永康侯被罵，臉也不紅。
“此處只有陛下和王爺在，閒話傳不到外面去，又何談敗壞聲譽？陛下，臣心疼女兒，為女兒終身考慮，列祖列宗也會支援的。還求陛下成全。”
秦侯懷疑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皇上磨磨唧唧的。
衛王的意見不重要，您下聖旨，他還敢抗旨不成？
“陛下，求您看在臣的女兒痴心一片的份上，成全她吧。否則她就、就只能去做姑子了。”
皇上為難的看向楚晏：
“衛王，你，要不收了？你那後院確實空虛。”
楚晏：“一人頂百，臣求精，不求量。”
皇上：“……”他慶幸自已沒喝水，但又覺得自已被冒犯了。
可不待他說什麼，又聽楚晏說：
“陛下，昨日早朝太子上奏摺，說西北、江南一帶，不乏大戶肆意漲租、在稱和稱筐上做手腳一事，並建議徹查京城周圍。此事事關戶部收益，臣就命人出去打探一二，恰好探到永康侯府。這是證據，稱和竹筐在外面。”
永康侯嗖的下看向楚晏。
這人太荒謬！他就沒見過誰會拒絕收個次妃的。哪個王爺不是來者不拒？拒絕也就罷了，還能將私事上升到公事！簡直就是得了癔症！
上升到公事，皇上也正色起來：“把竹筐拿進來，朕倒要看看，朕的臣民們到底有多黑心。”
很快，侍衛拿著竹筐和稱進來。
楚晏上前接過，將兩隻筐底挪一挪，就能發現，每隻筐的筐底都有一個洞。
“凡是用糧食交租的佃農，在交租的時候，都是用東家的筐和稱。糧食要倒進東家的筐裡。東家藉口糧食重，一個筐承受不住重量，都是用兩個筐一起稱。但是他們在倒糧食的時候，會在下面再放一隻筐。
倒前，上面兩隻筐一挪，洞口對準了，糧食就露到了另外一隻筐上。露的差不多了，再將筐挪一挪，洞就遮上了。這時候東家藉口糧食不夠，讓你回家補糧食去，接著就稱下一個。都是聰明人，稱下一個的時候，不偷糧。這種情況下，試想，若換成陛下，您當時是懷疑自已稱錯了，還是懷疑東家的筐？”
接著再稱第三個，第三個沒問題，第四個有問題……以此間隔著偷糧。偷到誰就是誰。
楚晏說完：“這隻筐，就是永康侯家的。”
皇上聽完，光視線就能殺人了。
“秦侯，你是窮到當褲子了不成？這點糧食你都貪？”
永康侯跪地大呼：“陛下！您息怒，衛王他汙衊，這種筐誰家都有，總不能隨便拎個筐就說是臣家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