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噬魂陣。”
在這個地方，有靈魂轉世的說法。
只要靈魂尚在，復活轉世重生皆有可能。
在大宗門和家族裡，都會有專人看管長命燈，自已有專門治癒復活的長老，以靈力為代價復活宗門家族之中重要的人物。
這噬魂陣同之前的嗜血陣區同為困陣，作用卻又大相徑庭。
嗜血陣困物絞殺，修為高深能力出眾尚有生機。
而噬魂陣以獻祭者靈魂為代價，被施法者哪怕逃出生天，靈魂也會被打上烙印，生生世世，痛不欲生。
“為了這個陣……我可吃盡了苦頭……”
沈渙之眼神渙散，痴痴得看著血液從手掌流出，他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得變得蒼白無華。
他這話，百里凌雲怎麼會不知道。
幾個皇子裡，只有沈澈之在遇到他後提升過修為。
沈澈之很刻苦，哪怕他身份已經是凡人之中的頂尖，也一點沒鬆懈來之不易的修煉。
其他皇子，根本沒有修煉的才能。
所以百里凌雲猜測，沈澈之的這份能力來自顧家。
而如今……
沈渙之的修為竟然到達了金丹……
金丹修為，自願獻祭，還有噬魂陣開啟的方法，缺一不可。
“我花光了所有……所有……”
“吃藥，灌輸，洗髓……”
“我痛得差點死去……”
沈渙之又給了手掌幾刀，刀刀落在動脈上，鮮血淋漓。
可他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眼中甚至是興奮……
大仇得報的興奮……
“本來我是想提升修為逃跑的……可是……可是……”
“你可是百里凌雲啊，還有誰比你更懂修煉……”
“我逃不過的，逃不過的……”
是的，他逃不過的……
哪怕再努力，哪怕突破極限，也是杯水車薪了……
“那就一起死吧……哪怕讓我的靈魂永生永世備受折磨……”
可惜只有他一個人獻祭，只能詛咒一個人……
在他快油盡燈枯之時，陣法終於完成，鮮紅的法陣印記流動，匯聚於百里凌雲和喬露同在的法陣中間，似要吞噬了他們一般。
百里凌雲和喬露依舊沒有動彈，在沈渙之眼中，他們就是認命了。
畢竟，這可是他用靈魂獻祭出的禁忌之陣。
程天知道許多常人不知的東西，哪怕不是符修不懂陣法，也見多識廣，知道這可怕的禁忌之術。
原本沈渙之並不信程天。
可程天卻知道太多太多，是沈渙之打探一輩子都收集不到的廣闊。
“能用這種辦法……帶走這世間最厲害的……的人……”
值了……
或許在這一刻，沈渙之才覺得自已有了用處和價值。
“說完了嗎？”
喬露冷不丁得打斷了他的話。
看著搖搖欲墜的沈渙之，還有越來越近的血紅色陣印，喬露知道差不多了。
拍拍手的功夫，四面八方就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
沈渙之早已虛脫，癱坐在了地板上，有些茫然得四處張望，但是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質問。
連坐著的力氣都快沒了，彷彿下一刻就要倒下。
而腳步聲逼近時，沈渙之的瞳孔劇震，不可思議得望著來人。
是他明明早就支開的李清徐。
還有自已的皇弟沈洛之……
沈渙之掙扎著起來，可是早就沒了力氣，喪失大量血液讓他元氣大傷，加上馬上要獻祭出去的靈魂正在剝離，讓他內心十分煎熬。
“四殿下，得罪了。”
這一聲殿下，是李清徐對沈渙之最後一絲尊重。而後，便命人架起了沈渙之，把人丟進了血陣之中，落在了百里凌雲和喬露旁邊。
毫無血色的身體滾落在地，每觸碰一道血印便有蝕骨鑽心的痛傳來。
可沈渙之早就沒了痛呼的力氣。
只留下充血的眼睛，定定看著還未碰到血印的二人。
百里凌雲同喬露一同服下了什麼丹藥，就這樣隨意得離開了陣法中間，沒有一點事得出去了。
“我很好奇……”
喬露從百里凌雲身上下來，後者還有些不捨。
她也定定得看著沈渙之一動不動的身體，眼中並沒有憐憫。
“這個陣法也可以用在施法者身上嗎？”
沈渙之獻祭了靈魂，陣法又反噬他的靈魂，那這個結果到底是靈魂迴歸受苦，還是會因為沒有靈魂而終止？
對此，百里凌雲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幾年前研究出來玩的東西，太無趣也沒太深究。”
這個噬魂陣，是百里凌雲專門為自已父親而研究出來的。
當時，百里凌雲廢了父親修為，奪取了父親的一切，就是讓他痛苦自已失去所有。
然而，這些懲罰還是不夠的。
厚臉皮的人總是能很快找到生存的方法。
百里凌雲要的可不是擺爛和解脫，他要父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便在五年前發明了這個陣法。
那個妄想得到所有的女人為了孩子自願獻祭了，在他手底下保住了孩子。
噬魂陣成了，效果很好，但是父親瘋得太快，神志不清好多年了。
反而更像一種解脫了……
百里凌雲自覺無趣，便也忘了這個陣法。
沒曾想，程天不知從哪學了這個陣法的啟動方式，最後還用在了他這個發明者身上。
這個陣法的確邪惡狠厲，但是卻也很容易解開。
只要不靠內力，依靠外物隱蔽自已的一切便可。
丹修的隱蔽丹，符修的隱藏符，亦或者器修的寶物。
往往是最不起眼，最基礎的東西，才讓人意想不到。
當時研究這陣法時，父親已經是個廢人掀不起風浪，所以百里凌雲並沒有多加什麼限制，自然破解的方法也可以出其不意。
喬露身上最愛帶些便於行動的丹藥，在看到陣法啟動的那一刻，百里凌雲便再也沒了顧慮。
他們早就知道沈渙之不可能一個月只去研究什麼陣法兵法，肯定還有什麼狠毒的後手，搞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聯合程天，那便更是攻其不備了。
沈渙之聽出了百里凌雲的意思，心如死灰，充血的眼歸於平靜，只是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想看這個世界。
他沒有任何一句遺言，也再也沒了後手。
他自詡平凡無比，也算死得轟轟烈烈吧。
靈魂獻祭，陣法找不到合適的靈魂依附，在撕裂吞併沈渙之的屍體後消散。
或許，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地上很乾淨，屍體和血印都消失了，整個樓層又恢復了曾經的模樣。
喬露嘆息了一聲。
這件事，也算是塵埃落定了。
所有人，沒有傷心難過，也沒有報仇的喜悅。
直到芒種帶人前來稟報，才拉回一點思緒。
芒種跪在了地上，身後的人也押著程喬氏一同跪下。
“屬下無能，程天在察覺不對時，不知用了什麼密寶，神不知鬼不覺消失了……”
兩個酒樓開辦書會最是混亂，偏偏沈渙之沒有行動，選擇開辦結束那晚，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程天也知道那時候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喬露同百里凌雲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法，後面也只交代了李清徐芒種他們一件事。
那便是時刻盯著程喬氏。
程天不想被起意，自然在行動那時不能帶著程喬氏，反而要留下她引人耳目。
同樣，他計劃失敗，也不好第一時間帶走程喬氏。
喬露不敢說自已比程天的思維厲害多少，但是隻要她準備得足夠多，程天便不可能一一應付得了。
在危難時刻，程天想到的肯定是保命逃離。
人海戰術？
誰不是沒有呢？
所以她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程喬氏。
這個肯定會被拋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