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雲向她求婚了。
要對她負責。
甚至跪在了她的床榻下,衣衫不整得低下了他漂亮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見百里凌雲如此卑微,甚至不安到,指甲都把手掌捏出了血跡。
她本該是慌亂的。
她自已都沒想到,心在那一刻,如此平靜。
“百里公子……你走吧……”
和她昨日一樣的話。
百里凌雲抬頭,不可思議得看著她。
而她,卻是雲淡風輕。
“喬露……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感受到自已的身體越來越冷,彷彿有什麼東西碎了般,讓他心口隱隱作痛。
直到看到喬露面無表情得落下一行清淚。
他的腦子只覺轟鳴。
這比……他被人捅入匕首挖內丹時,還要痛。
“我們就此別過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本想再說些什麼,可喬露空洞的眼神之中,又多了一分看破不說破。
她都知道了……
他再無下話,因為……
喬露猜到了……
他本可以放任喬露不管,他本也有能力多壓制一會直到找到解藥。
又或者說。
喬露一直都知道,他把她當做獵物看。
可這一次,百里凌雲覺得自已,再也無顏以對喬露了。
是的,他真的動心了。
那最不值錢的玩意。
百里凌雲忍不住笑了起來,最後想哭,卻也一滴淚沒有。
他走了,背影多了分狼狽。
喬露雖為一個現代人,但也沒那麼開放,甚至有些保守,之前甚至沒有牽過一個男生的手。
她和百里凌雲本來就是一個意外,更可以說是一個錯誤。
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從未想過和他在一起。而且百里凌雲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也十分不純。
除去這些……
她也有些個人的原因,對婚姻十分牴觸。
————
喬露身心俱疲,在保安樓躺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文安高高興興來拜訪,同時還帶來了她和顧念書的婚書。
聽聞昨日,顧長風將軍同長公主沈玉姝一同面見皇上,在御書房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皇帝並沒有多意外,也回絕了顧長風的負荊請罪。
皇帝道:
“遙想當年年少,顧兄痴迷練武,邀約不成八九,唯有皇妹同遊,顧兄次次必在,朕便猜出一二。”
而知妹莫如兄,沈玉姝的小心思,皇帝還是略知些。
“顧兄相親皇妹回,皇妹和親顧兄便大殺敵軍,雖然沒有人聯想到一起,但我卻看的明明白白。”
“文安出生後,越來越像皇后顧家的長相,朕便知道了一切。”
這個不爭不搶看起來平庸無比的皇帝,卻有一顆細膩溫柔的心。
也正因為他的普通無害,先帝才把皇位傳給了他。
唯一一次不滿,便是他同皇后跪在殿前請求饒恕當年未婚先孕的沈玉姝一命。
先帝見他婦人之仁,便更加看重他優秀的兒子沈澈之。
糊塗善妒了一輩子的先帝,在臨死之際唯一的清醒便是讓皇帝定下沈澈之這個儲君。
“朕雖然不夠出眾,但也不想步父皇的後塵。”
“顧長公子就是顧家的嫡子,文安就是朕同皇后的骨肉,二子青梅竹馬,般配無比,婚事就依皇后同顧老將軍商量那般吧。”
皇帝又看向了顧長風和沈玉姝,他倆的事就比較複雜了……
“我願辭官。”
“我願隱姓埋名。”
二人一同說出,然後相視一笑,深情無比。
皇帝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們二人之事……辭官是不可能辭官的,朕也不想皇妹被人詬病。”
“便傳朕旨意下去賜婚吧。”
所有的壓力都給到了皇帝身上,世人要詬病就詬病他吧。
先帝留下的債還得他來還。
然後皇帝便挽著皇后去御花園散步了,還輕輕說著沈澈之可當重任了,可以早點繼位之事。
“朕累了,想出去走走,也想聽皇后說說那些奇聞異事了。”
文安說起這些,眼中喜悅難控。
說是詬病也不會太重,長公主殿下雖然出了些事,但作為皇帝唯一的嫡親妹妹,有太大的容錯率。
而世人眼中,顧長風將軍也是個為外室子求身份的……離經叛道之人。
二人在一起好像也半斤八兩。
同時,喬露也沒想到皇帝如此好說話。
“對了露露,你昨日怎麼了,前天怎麼找你都找不到。”
宋雨霏給文安報了喬露平安,但是文安依舊不太放心,拿著自已的婚書就馬不停蹄來了。
“前天有些乏了,便提前回來休息,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喬露並不打算細說,文安的性子比宋雨霏還要沉不住,這個節骨眼還是讓她開開心心想成婚的事吧。
她心心念念好些年了呢。
“聽皇嫂說你要南下?”
“侍衛夠嗎,我公主府有精兵。法寶夠嗎,我從母親那裡拿了不少。還有……”
文安喋喋不休,跟她說了一個下午,甚至覺得不夠要拉她出門大采購。
喬露身子不適,自然是拒絕了。
因為長公主同顧將軍的婚事刻不容緩,沈澈之和宋雨霏也不介意,便匆忙舉行起來。
外面風言風語,喬露一個人待在臥房倒是清靜了兩日。
只是百里凌雲送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價值已經遠遠超過喬露能估計的範圍。
無論她怎麼拒絕,被派來的芒種依舊沒叫暗衛們停下手裡的動作。
“他是想把逍遙莊都搬空嗎?”
可芒種卻表示根本不可能的事,這還只是冰山一角。
如若不是怕喬露嚇著完全不接受,百里凌雲真的想把逍遙莊都送給她。
喬露勸解無果。
“我是不會接受的,告訴你們家主子,我真的不想鬧得太難看。”
自從那日被拒絕後,百里凌雲便再也沒出現過。
喬露也不多問。
這種明明很鬱悶的卻又無法衝他發脾氣的感覺,真的讓她很難受。
她深知自已渺小,更怕自已太過,惹惱了百里凌雲。
她……
可真窩囊……
而她的再次拒絕讓芒種犯了難。
“對不起喬小姐,我們……也不敢帶回去……”
看著芒種和其他暗衛們為難……
不是,為什麼要讓她買單?
兩日後,顧將軍同長公主的婚禮較為低調得舉行了。只有皇家、顧家老一輩以及一些關係較好的臣子來了。
喬露作為“最佳輔助”,也被邀請去觀禮。
而婚禮會後,沈澈之卻找到了她。
“喬小姐,百里兄跟我說了前些日那事了……今日繁忙,實在對不住沒有跟你說上一聲。”
喬露有些不自在,畢竟這種事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可沈澈之好像並沒有在意。
“我屬實沒想到四弟膽大妄為到去毒害百里兄,還傷及了喬小姐。”
“還請喬小姐放心,此事我已經稟告父皇。”
聽沈澈之的意思……
百里凌雲說的是,四皇子下毒害的是他,而不小心殃及了自已?
“父皇大怒,但是念及四弟母妃乃救駕命隕,才沒有立馬降下罪責。”
“又逢姑姑和舅舅的喜事,更不能昭告天下了……”
“不過喬小姐放心,父皇答應百里兄,四弟去留全聽喬小姐安排,如果需要什麼人手……我會全力支援的。”
真是奇怪的感覺。
百里凌雲既保全到了她的名聲,又照顧到了她被害的情緒。
“謝謝太子殿下……這事,是百里公子那日同您商量的。”
沈澈之立馬回道。
“就是出事的第二日一早,本來陪同入宮商議姑姑舅舅的事,被百里兄攔了下來。”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百里兄那麼著急和隱忍。”
是啊……
誰能害得了他……
就這樣著了道,想必他心裡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