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來辦公室，同自己鮮少交流，交代的事情都辦的不錯，他也沒有藉口同她多說什麼。倒是路靈曼來得更勤快了。
下班時見她還在忙，沒忍住出聲：“還不下班？”
“啊，馬上了。”見穆昔南要過來，她趕緊退出自己的檔案傳輸助手，關電腦。
“那一起走吧？”
徐惠春有些發冷，老闆喊自己一塊兒下班幹嘛？
兩人一起出公司，一起進電梯。
一路沉默不語，她順著人流從一樓下去，末了還不忘同穆昔南揮手拜拜。
“哎呀~忘了~”自顧自小聲說了一句，一拍大腿便轉身等電梯上樓。
如往常隨便找個樓層洗手間卸妝換衣服再去B1開車。
她走的時候，穆昔南還在車上回訊息，忙完就見著有些面熟的側臉從面前路過。
見他沒提什麼要求，想來是自己想太多。
人沒到家，樓下便已有人蹲守。
劉國全下班回家，想著去阿春那兒溜達一圈看看，遠遠便見著有人身形挺拔，衣著得體站樓下轉來轉去。
“爸，先找個咖啡店坐下等吧，太熱了。”旁邊的少女身著米杏色吊帶裙，上前遞了張紙巾，皺眉勸說。
“你和你媽媽去吧，這也沒多久，她應該就是出門了。我走了等會怕錯過。”
聲音也有些熟悉，劉國全的小電驢速度降下來，開到人身側，歪著頭看了一會兒。
引得小姑娘皺眉側目：“嘿~這位大叔，幹嘛呀？認識嗎？”
劉國全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小姑娘出聲後，男人轉過臉來，劉國全表情有些凝固。
“暮江？！你回來了？！”再看兩眼，確實是他，好像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只是看到他牽著身旁女人的手，他表情有些複雜。
男人懵了一秒，恍然大悟，過去握住劉國全：“阿全！好久不見！你看著精神頭很不錯啊，劉叔黃嬸還好吧。”
“他們好著呢，你終於肯回來了。”村裡何人不知他雙親過世人都沒回來。聽到這話，徐暮江表情有些尷尬，想解釋因為疫情，想想又覺得藉口很是無力。
“這位是？”說著看向身旁的女人，劉國全這才發現，他們身後還有個長相標緻的小姑娘，同眼前兩人有些相像，想也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就有些心疼阿春。
“這是我老婆逸琴，那是小女兒徐蔓雅，蔓雅，過來叫叔叔！。”後面的姑娘站得有些遠，一身淡粉色紗裙一塵不染，與這地面凹凸不平停滿外賣車共享車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聽到徐暮江叫她，這才莞爾一笑：“叔叔好。”
這丫頭不似她母親將不樂意寫在臉上，看著倒是乖巧可人。
劉國全點點頭，算是回應，看著徐暮江問：“是來接阿春的？”
“是來找她的，沒有門禁進不去。”說著他有些羞赧，畢竟曾經這裡也是他的家。
“啊，這樣。”劉國全不知道要怎麼提前跟阿春通氣，這丫頭為了樓下好看，也不像其他房東印個橫幅聯絡方式啥的。
這時羅佳宇正好下樓開門。
“爸，可以進了。”羅佳宇見漂亮女孩拉著門，外邊站著幾個沒見過的，兩人拉扯了一下。看見與阿春熟識的警察站在一旁，想來定是找她的，這才鬆了手。
劉國全心下知道這躲不過了，硬著頭皮進電梯。
羅佳宇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只能發微信簡訊留言。
到了頂樓，徐暮江看見左側門還是以前的那扇，一時有些悲慟。父母過世都沒能回來，是他不孝。
匡逸琴安撫地拍著他的背，幾人都沒說話。
劉國全困得要死，畢竟是他們家的事，自己一個外人還是儘快離開得好。主要是，一宿沒睡吶！
“這邊是阿春的屋子。”他指了指右邊的大門，見他們有回應，過去咚咚敲了起來：“阿春！阿春吶，我，劉叔，你起沒起？”
這孩子，不是沒上班嗎？
徐暮江見劉國全叫得沒反應，自己站後邊也不好意思：“阿全，你歇歇，我來。”
“阿春！阿春你在家嗎？”斯斯文文的叫喚，裡頭沒反應，他透過貓眼看了一眼，啥也看不見：“阿春，是，是爸爸，你聽到就開開門。”
說話間有些哽咽，匡逸琴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劉叔，這是幹嘛？”梁施施今日學校不忙，收到阿春的簡訊來幫忙喂貓。
“誒，施施你來得正好，這是阿春爸爸，來找她，敲門沒人應啊。”
爸爸？梁施施一驚，這在“傳說中”存在的人，怎麼出現了。
眼神在眼鏡後沉了沉，勉為其難扯了扯嘴角：“叔叔好，阿春今天不在家，您有什麼事，晚點再來吧。”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回家跟去串門似的，匡逸琴心中很是惱火。徐暮江敏銳地察覺，忙安撫地拉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捏了兩下。
“你是阿春的朋友是吧？”
“嗯，您走得早，對我沒印象也正常，我是路口梁家的小丫頭。”
劉國全印象裡梁施施一直都是溫柔寡言的小姑娘，今個兒怎麼說話夾槍帶棒，他歪了歪頭嗎沒想明白。
他進電梯，忙拉著施施：“傻孩子，你幹什麼呢。阿春不在家咱們就都走吧。”
“劉叔，你們先走吧，我還得喂貓呢。”
“既然你有鑰匙，不如開門我們一起進去。”匡逸琴可受不了徐暮江磨磨唧唧不進入正題。
“我只有走廊鑰匙，裡面那扇家門我可沒。再說了阿姨，徐爺爺的樓，這棟是留給阿春的，她人不在，你們想進就進可不合適。”匡逸琴看這小丫頭斯斯文文學生氣，沒想到說話帶刺，她雖有準備徐惠春對她不會太好臉相迎，倒是沒想過會在陌生小丫頭身上吃癟。
“誒，你這人，說什麼遺產不遺產的，人自己家事你個外人多什麼嘴？”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徐蔓雅聽施施這話憋不住了。
劉國全一看這架勢，趕緊關了電梯先溜。
他雖然是民警，經常處理鄰里糾紛，但現在下班時間，身體已經很累了，阿春家情勢複雜，不適合他來插手。
“叔叔，徐爺爺留給你們的東西，阿春會給的。劉叔都走了，你們還不一起嗎？”梁施施懶得理她，想來這養尊處優的模樣，定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看電梯下去又摁了上來，手指在開門鍵上不動，勉為其難的笑也懶得多給。
徐蔓雅率先進去，扁著嘴：“爸，人家逐客令都這麼明顯了還不進來？”
“是叫施施是吧，你有阿春的號碼嗎？我給她發個簡訊。”
“徐爺爺的手機號轉到阿春名下了，您聯絡那個號碼就行。”
電梯關上，匡逸琴沒好氣地補了一刀：“你這十幾年不在，看來沒少說你好話。”
都說後媽難當，想好好當也要人給機會。她一路上給自己可做了不少心理工作，如今受了氣，她可不打算繼續熱臉貼冷屁股了。
“我是不會再跟你一起來了，這事兒你信誓旦旦保證的，你自己處理。”
“阿琴~別這樣，她不叫你媽也要叫你聲阿姨的。”
“你不是有個律師朋友嗎？既然是涉及遺產繼承，那就讓律師跟徐惠春聯絡吧。”見她們娘倆態度一致，徐暮江心中雖嘀咕回來又不是純為財產，但也不再辯駁，只是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喂~”梁施施看著電梯下行，趕緊打通陳啟星電話。
“你晚上直接來村裡，阿春他爸一家回來了！”
“什麼？！誰？”聽到這個稱呼，電話那頭的有些意外的陳啟星將手機拿開，看了一眼，確定是梁施施打來的，才貼上繼續問：“那阿春呢？”
“不知道在這邊還是小區。”
“我先去物業那邊問問，你隨時跟我聯絡。”
忙了好久，最近工作效率才上去點兒，有機會做自己的“正事”。她下班進村腳步輕盈，腦海裡描繪著想好的畫面，為晚上即將到來的忙碌感到激動。
當看到三岔路口奶茶店坐的兩位，她小跑著過去：“陳總，梁教授今日得空來我這兒！”
見她沒心沒肺的模樣，不是特別笑得出來：“少貧了，找你有正事兒呢。”
見陳啟星一臉正經，她倒是有些怵：“咋你要結婚？”
“屁！別打岔。你爸那一家回來了。”
徐惠春正要坐下的屁股一滯，牽強一笑：“回來就回來唄。”喬山剛回來多久，他們隨後就到。這速度，她都懷疑那邊是不是已經知道她的遺囑條件了。
“他找你有事，我想著估計是要拿東西，你看看徐爺爺那個號是不是有簡訊。”梁施施說話時輕輕捏著她的小臂安撫，想來定是自己表情不好，她都看出來了。
“嗯。”
【阿春，我是爸爸，今天去家裡沒見到你，我們目前入住星馳酒店713。若是方便，明日十二點去你穆叔叔那兒吃個家宴吧，地址是：灕江東路慕雲新居008號。】徐暮江看著手機裡被匡逸琴編輯好已發出的簡訊，摩挲著手機，心中擔憂阿春會不會對他印象不好。
看著簡訊內容，陳啟星一臉疑惑：“你什麼時候有個穆叔叔？”
她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對這號人好似沒什麼印象。
徐惠春起身回家，從化妝櫃抽屜底下抽出個老式大賬本，從後面往前翻，手指順著紙張上娟秀的毛筆字一排排滑下去。
穆鴻凱，22年11月15日，壹萬元。
“應該是這個人，可能是他朋友吧，上回爺爺葬禮見過。”
“你這個爸爸真是搞笑，家宴在別人家吃。”陳啟星對徐爸爸不熟，聽到的也沒什麼好話，只知道他沒管過阿春，在外有另外的家，對此實在生不出什麼好感。說話起來，控制不住的陰陽怪氣。
“也許人家那裡才是他家吧。”陳啟星本是開玩笑，徐惠春聳肩來這麼一句，她有些笑不出來。
“要不我們陪你一起去？姐們給你撐場子。”
“回你家林深那兒窩著吧，這點小場面，我ok的。”
真到要去的時候，心撲通跳個不停。奶奶過世他沒回來，就沒接過他任何影片了，算起來已有三年。
妝化了又卸，一時不知是素顏展示真實的一面，還是化妝精緻一些。
直到有敲門聲，陳啟星提著化妝箱和衣服過來，才省去她的糾結。
“跟我出去上班的妝好像差不多。”
“怎麼，上班做壞事了，怕被人認出來？”
“哈哈，怎麼可能。”尬笑兩聲，眼看距離十二點已沒多久，她起身拿起裝著遺囑副本和門面樓棟鑰匙的包包，拉著陳啟星下樓。
走到大道上，李飛然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她激動地高舉新車鑰匙搖來搖去。
“李總大氣，好車啊。”
李飛然故作羞澀：“哪裡哪裡，全靠徐總抬愛。”
車門揚起，後座的梁施施一別往常的素淨，穿得亮眼，衝她招手。
上了副駕，原本提著的心倒是放了下來：“你們三今日是給我護駕呢這陣仗，我是去吃飯不是去送死。”
“他們人多，我怕你被吃了。”梁施施接話，雖然她社會經驗不多，但徐惠春看著經常在社會混跡，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小孩。昨日可見識過，那後媽可不是輕鬆好相與的。
“放心啦。”
平日嘰嘰喳喳的三個人，今天在車上倒是出奇地安靜，習慣了她們鬧騰的李飛然渾身不自在。
徐暮江在慕雲新居門口握著手機焦急地等，來來回回，亭裡的保安都暈了。
每來一輛車，他都停下來觀望一會兒。在副駕看到徐惠春時，他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確定是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見她要下車，忙轉到一旁低頭對著半搖下的車窗說道：“阿春，不用下來，讓這位師傅徑直開，第三棟就是你穆叔叔家。”
她笑，下車的時候還對著李飛然說：“師傅你等我會兒~”
“是徐小姐對吧？”剛下車，看著門牌號，右手邊出來個和善的阿姨衝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