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上，葉紅雨聲音顫抖。
將這一系列調任、安排，復職都做完，整個人的面色已經無比蒼白。
發生的這一切，代表著她這麼久以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如今她身上的氣運，甚至要比當初剛剛繼位時還要低！
而她身上流失的氣運，重新回到了王朝與宗室間。
若她繼續“犯錯”，這帝位將不保！
葉紅雨的目光深沉，緩緩站了起來。
看向下方的王大儒，那把三尺白劍不知何時已經收起。
葉紅雨這才開口：“祭酒先生，如此，可滿意？”
王大儒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葉紅雨便走下臺階，離甚至都沒說一句“退朝”。
留下還站在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獨自離開。
葉凝霜目光復雜地看著江北，眼中彷彿蒙上了一層水霧，忽視了這面面相覷的文武百官，也沒有理會那些宗室叔伯們臉上的笑容。
他們都在慶祝著，如今好像終於可以安穩了……
她抿著唇，糾結了半晌，主動上前一步，挽住了江北的胳膊。
江北側目，他有些意外於葉凝霜此時的反應，好像並沒有多高興。
“怎麼了？”
葉凝霜搖了搖頭：“沒……”
她輕輕扯了扯江北的胳膊，小聲道：“回家。”
江北啞然失笑：“回家。”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開始紛紛退朝，在走出大殿前，王大儒直接攔住了江北和葉凝霜。
對江北一挑眉。
意思不言而喻：我牛逼不？
葉凝霜恭敬施了一福：“多謝祭酒先生今日施以援手。”
王大儒笑了笑，又對著江北挑了挑眉。
江北無奈，自家娘子顯然是不懂王大儒到底是個什麼秉性的人，不過今天確實牛逼。
他憋了半天，也只能恭維道：“先生今日……確實是讓晚輩開了眼界。”
“聖人持劍，當斬世間誅邪。”江北頗為感慨，“這世間，除了先生之外，怕也無人能道出讓人如此熱血沸騰之言了。”
能直接把當世帝君葉紅雨歸類為邪祟……還得是王大儒啊。
栽贓陷害亂扣罪名這種事，宗室親王乃至帝君，也最多給安排一個謀逆罪……
到了王大儒這，直接就是妖魔邪祟！
根本沒得比。
還真是得罪什麼人都不要得罪文人，得罪了小儒生，人家直接寫文章罵你，到處宣傳戳你脊樑骨……萬一詩詞火了也挺要命的。
得罪了王大儒這種……人家直接就給你扣上妖邪的帽子。
王大儒冷笑一聲：“呵呵！”
老臉有點掛不住，當時也是熱血上頭了，多少有點吹牛逼的成分在其中。
什麼聖人不聖人的……不用在意那些細節。
江北問道：“敢問先生……已是當世文聖？”
王大儒撫須笑道：“想要成就文聖之位哪有那麼簡單？老夫也不過堪堪邁過了極道境，呵呵呵……”
說得有點謙虛，但是……
邁過了一品極道境，可不就是入聖境了嗎？
一旁的葉凝霜驚訝到雙眼已經瞪圓了，雙手捂著小嘴，生怕自己驚叫出來：“祭酒先生竟然真的已經……”
王大儒笑道：“雖已邁過極道境，卻也未入聖道。”
看著疑惑的葉凝霜，江北熱心解釋道：“先生現在就是上不上、下不下的，就是身上有點聖人正氣，在朝堂上說自己是聖人其實是在吹牛逼呢。”
葉凝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又不修文道。
王大儒：“！！”
瞎說什麼大實話！
王大儒眉眼逐漸深邃：“你可知，若不是你今日……老夫已經成就聖位了？！”
江北：“……”
他就知道，這老頭子肯定得把自己成不了聖的事兒怪到他身上來，要不是已經提前知道王大儒這次入定根本不可能成聖。
他沒準還真得感覺虧欠……
江北撇了撇嘴：“你再不出來，你那徒弟可能都得死天牢裡了。”
王大儒這次倒說不出什麼來了，冷哼一聲，不搭理這小子了。
可隨後，他目光卻突然一凝：“誒？你竟然誕生了浩然正氣？”
他面色也隨之振奮了起來。
江北嘴角一抽，他感覺自己要糟！
自己修文道這事兒，可是王大儒心中的執念啊……
好死不死，那日王大儒講道時，他腦袋一抽把橫渠四句給說出來了，然後王大儒入定，文聖顯化點撥太學院所有儒生。
連帶著他這個始作俑者……也像是被獎勵了一樣，體內誕生了浩然正氣。
而最近的一些事，也讓他體內的浩然正氣多了不少。
果然……
下一刻，王大儒直接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哈哈哈！隨老夫去太學院！”
大笑之後，一道輕呵：“起！”
眼看王大儒就要飛，江北頓時頭皮發麻，喊停：“等等！”
一旁的葉凝霜也同時開口：“先生且慢！”
王大儒面色不解：“嗯？還有何事？！”
江北趕緊給葉凝霜使眼神兒，你別說話……可別再刺激到這老匹夫。
和葉凝霜接觸時間長了、又經歷了這接二連三的事之後，他對自己這位妻子也有了更全面的認知。
並不像表面那麼嬌蠻任性。
實際上，卻是個很感性的人。
給葉紅雨下跪之後，她頂多只是心情不佳，卻因為自己心疼而動容，可今天葉紅雨真的罪己詔了……
她的心緒卻是更加複雜了起來，肯定有很多很多話憋在了心裡，所以才主動拉住他，急著回家。
這在王大儒眼中就是兒女情長，哪有修行聖道來的重要？！
江北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先生總是如此急躁。”
王大儒眼睛一瞪：“你在教育老夫！”
江北趕忙道：“今朝兄如今還沒出來呢……他出獄之時，最想見到的人難道不該是您嗎？”
“您持劍上朝，不就是為了救自己的學生一命嗎？！”
王大儒點了點頭，說的有那麼點道理。
但是唐今朝那小子……大機率是死不了，那女帝還不敢真對他下殺手。
出了天牢，自己就回去了。
江北趁勢繼續道：“還有這皇城外，如今數十萬的百姓、儒生，都在等著先生您！”
“先生若是這麼直接飛回太學院，豈不是讓他們失了心中期許？”
這話說完。
王大儒直接愣住了！
他來的時候，直接一道言出法隨，根本就沒走大門……
“你說什麼？幾十萬人在皇城外？！”
唐今朝不是就帶了一萬多太學院儒生嗎？
而且早上還跟著江北一起回來了，見證了自己出關盛況。
但這種事……諒這小子也不敢無的放矢，誆騙自己。
王大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淡淡道：“老夫自然是不忍讓他們失了期許的。”
顯然這老匹夫已經開始激動了，這老裝逼犯……江北心裡暗罵不已。
如果不是考慮到葉凝霜，他還真就直接跟王大儒去了太學院，互相傷害一次，讓這老匹夫失去一次人前顯聖的機會，回頭知道了少說也得吐三升血。
一行三人，走出大殿。
而朝堂的文武百官，以及此前在殿外聽朝會的數百官員們，此時無一人離開。
在王大儒出來之後，數百官員齊齊施禮：“吾等，拜見祭酒先生。”
顯然，都在等他呢。
王大儒大笑道：“諸位免禮，且隨我一同見見這帝都城萬民！”
皇城門推開的那一刻。
王大儒，周身聖人正氣縈繞，一道輕呵：“起！”
那磅礴的聖人正氣，於他腳下聚集，本就走在百官最前方的王大儒，此刻直接起飛！
於空中撫須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