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蓮姑娘，好久不見。”江北輕笑道。
夜蓮淺淺地笑了笑：“公子胡說，明明昨晚才……”
才單純的見過一面是吧？
不難看出，夜蓮再看向他的目光時多了幾分複雜，江北清楚……這是那首更漏子起了初步作用。
這首詩對教坊司的女子是大殺器，但對於夜蓮這種青丘妖族……不太好說，最起碼是起作用了。
只是這首詞的作用最終能有多大……還得看後續的臨場發揮。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夜蓮姑娘雖還分別不到一日，但彷彿已經過去三載。”江北嘆息道。
這土味情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感覺臊得慌。
但是……不得已而為之。
跟夜蓮拉近關係，只希望以後她以後能記得自己辛苦為她抄來的詩詞，要是再有霍亂大乾的行動，多少能給提醒一下……
別特麼再讓我背鍋了！
葉紅雨那女人想要對付葉凝霜，這次是失敗了，但她可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只要別跟我那小小的監城司搭上關係就行。
“公子又在戲弄夜蓮。”夜蓮臉色微紅，低著頭抿著唇，待江北走到近前時，主動挽住了江北的胳膊。
那飽滿的雙峰頂在江北的胳膊上，讓他多少有些意亂。
江北定了定神，畢竟他沒了這兩魄，意亂還遠不至於上升到意動……
“公子的胳膊怎的有些莫名的僵硬？”進了小樓，夜蓮柔聲問道。
能特麼不僵硬嗎……
這一路上江北的戒備心可以說是拉滿了，雖然防著這女人也沒什麼用……但他起碼得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被魅惑了吧？
好在，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沒有。
江北做了個深呼吸才道：“總是如此，心中有事便很難放鬆下來，阿諛奉承、利益為先的官場總是不好待的，倒是來了你這裡會比平日輕鬆許多。”
夜蓮想了想，便簡單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刻意引導江北說更多。
進入廳堂。
江北才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小樓內的佈局一般，頗為詫異。
昨晚剛壓根沒閒心看，今早……知道了自己魄真丟了，又推斷出這夜蓮是個妖女，更沒閒心了。
也就好在起床的時候沒見到夜蓮，不然江北都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女人。
好在，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今早江北不辭而別的事。
“這字……”
江北並沒有著急上樓，反倒是走向面前的屏風。
他猜測，這大機率是夜蓮自己寫的字，與昨晚夜蓮書寫的筆體有些相似。
這棟小樓裝潢並不如教坊司的正堂那般古樸大氣有格調，更顯清新淡雅。
而這廳堂內除了這個屏風外，還有三幅字掛在牆壁上，看得出來都出自一人之手，風格雖然稍有差異，大抵只是因為書寫時的心境不同。
嗯……這還真是一個喜歡寫字的妖女。
今天江北過來是為了拉近關係的。
而想要拉近關係，就不能是一味的誇讚，這種事兒，教坊司的那些才子賓客們可比自己會。
對付這位妖女，你得走進她的心。
“公子，這字怎麼了？”夜蓮頗為好奇地問道。
江北搖頭不語，夜蓮見狀倒也不急。
站在江北的側後方等待著他的評價，倒也想聽聽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人是怎麼評價自己的字。
“這字是出自夜蓮姑娘之手吧？”江北突然問道。
“公子猜對了呢。”夜蓮輕笑道，倒也不覺意外。
畢竟昨晚她被當作工具人，寫了很多……
“筆鋒凌厲，但又不失婉轉，愁緒綿延卻又在逐漸反轉。”江北輕聲嘆道，“詩詞在寫山水，但其中卻少了開合之意，多了期許，夜蓮姑娘……是在思鄉？”
他並沒有回頭去看夜蓮，更像是全身心的盯著屏風上的字。
如果此時回頭，他不難看到夜蓮臉上笑意在逐漸收斂，目光愈發複雜。
江北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一旁的牆壁，看著上方掛著的三幅字，。
“寫心之詞，筆法卻更加凌厲，夜蓮姑娘同樣也有自己的執念。”江北畫風一轉，“這小楷卻是獨到，筆鋒如劍芒，這麼凌厲的小楷於男子手中都難寫出，夜蓮姑娘的執念很大。”
這時，江北才轉頭。
果然，與他想的差不多，夜蓮的目光有些呆滯了。
原因嘛，自然是他猜對了。
就算夜蓮是青丘狐族妖女，但畢竟是個女子，怎麼可能會不想家？
若不是必須，她又怎麼可能來教坊司對那些凡人賓客笑臉相迎？
至於江北……他只能看懂夜蓮寫的是什麼，什麼心境八境的……都是根據自己的判斷在胡編亂造。
二人都沒有急著上樓回閨房做那事兒，反倒是在這廳堂內看著這些字畫。
半晌，夜蓮才回答，神色稍顯落寞。
“公子謬讚了。”
“雖有執念……但如今困身於此又能如何？”
這話，江北沒法接，他只能轉移話題。
“每個女人都是一本書，書中的故事都很精彩。”
夜蓮眸光閃動，卻轉而問道：“可我們這些教坊司的女子，亦或是鄉間婦人終其一生只能為果腹而勞作，她們也很精彩嗎？”
“同樣精彩。”江北看著夜蓮的雙眼，肯定地道。
“因為我們讀的不是書中故事，我們讀的是人生，沒有人能否定一個人的人生，哪怕從客觀來看是無趣乏味的，但究其原因只是你沒有走進她的心。”
夜蓮心神一震，抿著嘴不再開口，她在回味著江北剛剛的話。
“只是……我看不透夜蓮姑娘這本書。”江北輕嘆了一聲。
目光重新看向了那屏風，又怔怔地看著那篇小楷。
“當我翻開夜蓮姑娘這本書時……我竟感覺盡我全力，也只能翻開第一頁，夜蓮姑娘一定是個很精彩的人。”
“那江公子想多翻幾頁嗎？”夜蓮順著江北的話，下意識地說道，然後她就愣住了……
“不想！”江北突然搖頭。
在夜蓮那錯愕的目光中，江北定了定神，繼續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執念，我深陷囫圇尚且如此，夜蓮姑娘與我一般，也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執念……我們是一種人，可當我們執意要翻開對方精彩的下一頁時，卻總會忽略了眼前的精彩。”
江北目光深邃。
心裡卻是直打鼓，我特麼就是順著樹人老先生的話隨便說說。
你別一會兒真說漏了告訴我你想回青丘了……然後就要滅我口？
你也千萬別告訴我你執念是啥，我現在就想好好活著，享受這衣食無憂好日子……我家郡主老婆房子都給我買好了！
“公子……”夜蓮聲音徹底酥軟了下來，眼眶泛紅，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江北內心終於平穩了下來。
你看……就算她是狐族妖女，但最起碼也是個母的！
這些套話一說出來，配合前面一首閨怨詞打下的基礎，現在他說什麼都是真理！
但就當江北在考慮怎麼繼續下一步的攻心時。
卻見，夜蓮眼中的水霧已經凝結，兩滴清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
“公子……公子不許取笑我。”夜蓮突然背過身去，肩膀微微顫慄著。
江北呆住了。
實在是有點突然。
這才哪到哪啊，咱先穩住不行嗎？
……
彼時。
唐今朝已經來到了王恩傑的府邸。
“唐大人……”門口的侍衛剛看到唐今朝，下一瞬，便見人已經來到了近前。
唐今朝內心急躁不已，此時再等這二人給他開門？
根本等不了一點！
“閃開！我找老師有要事！”唐今朝一聲怒吼，抬腿，腳出！
“轟！”
眼前這座大門，一腳便被他給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