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由邁克爾·哈內克自編自導的文藝電影，真實的老去、疾病和死亡對愛情做了終極的考量和檢測，充滿了道德和良知的選擇與拷問。

此片獲得第65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金棕櫚獎，獲得第85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是罕見的在拿到金棕櫚之後還能去奧斯卡再拿一尊小金人的作品。

以上種種林無攸皆不知曉，在聽見謝主任的建議後，他再度點開系統頁面。

《愛》的介紹頁面是一片馬賽克，除了曝光的劇本外，什麼都沒有。

進度零，評分零，票房零。

一片大零蛋無法讓林無攸升起太大信心。

他承認《愛》文字很好，但文字好從來不代表一切，正如一些立意高大尚、表現手法一坨糊塗的影片般，你可以說導演意圖高遠，但你決不能說他好看。

所以，面對謝主任的建議，林無攸直接拒絕。

“我在國內丟臉就行，不必再到國際上去丟人現眼。”

謝主任沒有理會他，他正眯起著眼睛，一頁一頁地翻看日曆，“柏林……時間趕不上，戛納……可以考慮，威尼斯……這個時間點算合適，不過……”

謝主任居然開始籌謀該報名哪個電影節更合適，不光要看電影保送的截止時間，更要看當年電影節的組委會有沒有能說得上話的自己人。

“主任，這件事您還——”

林無攸阻止的話被謝主任的“溫和”的眼神塞了回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麻溜地改變話術，“麻煩主任費心。”

謝主任這才重新坐回去，緊鎖眉頭，手下來回翻日曆，片刻將梁敏叫進來，在筆記本上寫下幾串號碼並撕下來讓她去溝通。

梁敏一頭霧水地進來，又頂著更多霧水出門。

在此過程中，林無攸重新梳理下短期目標。

他本來是要拍一部撲街電影，好讓（真）金主爸爸對他失去信心，允許他成為只需要花錢、不需要奮鬥的鹹魚。

現在初步計劃由於電影爆火，更準確的說，系統背刺而破滅——誰能想到《致命ID》那麼牛逼，明明在他看來只是個俗套的故事。

他曾短暫地升起“或許自己是個電影天才”的念頭，但這想法也在姜聞和卓威的雙重暴擊下破滅。

票房爆裂並非他妙手生花將俗套故事變得好看，而是卓威進行了不擇手段的營銷，導致票房宛如滾雪球般一輪輪滾起來。

而他不可能永遠依賴營銷去創造票房。

最後的最後，又因為他當初撲街願望過於強烈，跟中影置換掉國內票房，以至於四千萬的票房與他毫無關係。

忙來忙去除了成為大眾眼中的“天才導演”、“天降紫微星”、“此子不可小覷”外，他沒有任何金錢上的收穫。

……除了位於三環、四環、五環的七棟大樓，以及《致命ID》的國外版權外。

後者應該可以賣出一大筆錢，前提是有人來談且雙方還能談攏。

林無攸不對此抱有任何希望。

綜上所述，林無攸在慎重又慎重地考慮後，決心還是保持原定目標——做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畢竟他一通狠狠努力，獲取的所有錢物都是以拍電影為由從老父親手裡扣來的。

他並非不努力，只能說——天命不在他，饒是努力也無用。

帶《愛》去電影節？

可以，再從老父親手裡扣到一筆製作費，給自己多添幾棟樓做保障。

至於拿獎？

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在心態方面，他向來比任何人做得都要好。

在他捋清楚下一步該做什麼時，梁敏也拿著一整本筆記進門，“已經查清楚了，2002年的戛納電影節在3月10號截止註冊，組委會要求在3月14號將影片寄送至組委會。”

話落，她特意看了眼林無攸，明白這個資訊是為了誰而打探，“距離截止日期還要四個多月。”她必須提醒，“現在才開始籌備未免太晚了。”

謝主任的意思很明確，“威尼斯的準備時間倒是長，可他們不吃《愛》的路數，提名可以、拿獎難。”

在選擇電影節方面，他有著特殊的狡詐，“《愛》的本子不差，只要無攸保持水平，換到任何電影節都能獲得主競賽單元的提名，既然如此咱們必須往前推一推。”

林無攸用自己的語言翻譯——保提名、掙獎盃，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他日常對謝主任的自信瞠目結舌，“您、您大可不必這麼有自信！”

謝主任鏗鏘有力地回答：“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拿獎的導演不是好導演！”

他摁住林無攸右肩，力度重得要命，“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虛名，但現在你必須支稜起來！去爭去搶，無論如何給我拿尊獎盃回來！”

“……”

首先，林無攸並非不重視虛名，他是重視但屢屢失敗，徹底被打擊到毫無自信心。

其次，他靠什麼拿獎盃？靠著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悠的能力？

他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謝主任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由不得拒絕，他直接讓林無攸去找姜聞，“他有參加戛納的經驗，找他取經。”

同時，他也讓梁敏再次去幫忙。

至於究竟是“幫忙”，還是“監視”，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反正林無攸在趕往《尋槍》劇組的路上，直接撬了燕影的牆角，其過程非常簡單粗暴。

林無攸：“來我公司做專門的製片人，薪水翻倍，年底有獎金。”

“……有假期嗎？”

“不工作的時間都是假期，支援帶薪休假。”

梁敏當機立斷：“BOSS在上，請受我一拜。”

所以，當林無攸在《尋槍》劇組登場時，身後便跟了一男一女的哼哈二將。

金秘書在左，梁敏在右，中間裹著羽絨服的林無攸大佬氣息十足。

至少在不看臉的情況下，比跑來探班的韓三坪大佬氣場更足。

這便不難理解林無攸的車和韓三坪的車同時停下，兩方人員也同時下車。

跑來接人的工作人員卻直接掠過座山雕，屁顛屁顛地衝向林無攸。

“哎呦，您可算是來了。”這位工作人員在看見林無攸年輕的臉蛋時還疑惑了三秒鐘，可他寧肯恭維“您長得真年輕，保養得太好了”，也不肯懷疑下自己認錯了人。

可林無攸認得，他還喝了人家珍藏的雨前龍井。

他扭頭看眼三步之外站著的韓三坪，陷入了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