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嫙每讀一句影評，嘴角便翹高一分，最後竟被吊成翹嘴。

“所有人都說誇你拍得很厲害，首映票房不行絕對是觀眾沒有眼光，你可千萬別因為這件事情自我懷疑！”

林無攸還想為“退休”埋伏筆：“可不被市場歡迎的電影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大可不必——”

“你究竟在亂想些什麼？！”董嫙捲起報紙，“啪”地打在林無攸的頭頂，“這才是首映，距離下映還有一個來月，現在就放棄未免太早了些！

更何況，世界上並非只有一種電影啊，商業電影不行，你可以拍文藝片，文藝片不行，咱們試試紀錄片，我決不允許你在此刻便自暴自棄。”

接著不等林無攸做出任何反應，她扭頭瘋狂朝楊智剛和餘波使眼色。

說句老實話，那表情與其說是哀求，不如說是威脅。

惡狠狠的威脅。

兩人立刻在女王大人的淫威下舉手投降。

惹誰都別惹護犢子的母獅子。

楊智剛麻溜開口：“導演，第一天的成績不算什麼，媒體輿論才開始發酵，我們再耐心一些。”

“沒錯！電影很好看，票房早晚會起來，古有大器晚成，今有票房晚成。”餘波笑呵呵補充。

得到了兩人的支援，董嫙的氣焰更加高漲，“你瞧，人人都是這麼想的，只有你心高氣傲、會因為一點點的小失誤而喪氣。”

她用手掐出1cm左右的距離，示意那個失誤只有那麼一點。

被她一通熱烈的輸出，林無攸再說不出其他喪氣話，只能連聲感嘆：

“比起我本人，你對這部電影更有自信。”

“那是自然嘍，”董嫙回答的理所當然，“這可是林無攸的作品，我有什麼理由不自信？”

之後她沒有繼續念影評，儘管三人拿來的報紙還剩下好多，楊智剛還提示“QQ群中也有不少同學在議論，各個都誇無攸很厲害”，她仍然拉著楊智剛和餘波告辭。

“你安心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董嫙笑眯眯地揮手告別，全然不顧後面兩人的不情不願。

啪——防盜門關閉。

這彷彿一個訊號，董嫙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與焦慮：

“我們必須拯救票房！”

楊智剛：“……”

餘波：“……”

有句罵人的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您也不是太監，怎麼就這麼急？

兩人卻說不出合情合理的拒絕，畢竟他們也挺為票房發愁的。

都說再等等，可首日票房就不行，又怎麼能指望後日的票房能好？

楊智剛：“我可以讓二哥來包場，貢獻一部分票房。”

餘波：“……我在校內網上宣傳下？”

兩人的提議都不怎麼靠譜，董嫙仍然大手一揮答應下來。

“總之能想的辦法，咱們都試試看，決不能坐以待斃。”

就在董嫙等人為了票房絞盡腦汁時，林無攸卻實打實過了三天快活日子。

膩在屋內啃外賣、翻閱各種腦子有坑時購買的書籍、每日接到中影的票房彙報，但他也完全不當回事。

註定撲街的電影不值得多關注。

或許是日子過得太無聊，林無攸偶爾還在QQ群裡面潛水。

蹲在電腦椅上，他扒拉著笨重的滑鼠，看著那個白色小箭頭在有弧度的顯示屏慢悠悠地移動，再點開藍色框架明顯的QQ頁面，然後強迫自己無視各種看似時髦、實則土氣的QQ原生頭像。

“讓我看看他們都在聊些什麼……”

【追風男孩：有人看《致命ID》了沒？】

【炸裂愛人：看了，昨天買的電影票，現在已經在排隊買第二張票，片內細節很多，值得反覆觀看。你要來嗎？我給你也買一張，電影院人很多，你現在來恐怕排不上。】

【追風男孩：那麼好看？你可別騙我，零花錢沒剩幾個，我在考慮搞個盜版看，電影院門口好多賣的。】

【森系少女：電影學院的學生支援盜版電影，這話聽上去好詭異。不過《致命ID》確實是非常優秀的懸疑電影，近期的票房成績也不錯，《每日新報》更是日日報道。】

【炸裂鼓手：林無攸挺厲害的，還以為他只是拍電影玩票，沒想到居然真搞出部好電影！有沒有導演系的同學出來承認下，這貨真沒有正經八本上過一節課？】

【炸裂愛人：嗯，沒在課堂中見過他，只是偶爾被梁敏老師逮回來，下節課居然搞失蹤。】

【森系少女：那真挺牛逼的了，學院肯定會傾斜資源給他，這可算是100%的天才。】

【哥很瀟灑：你們都太單純了，那是林無攸的電影嗎？那分明是姜聞的電影，不過是掛林無攸的名字，相信他能拍電影，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炸裂愛人：你放屁！真當別人沒有長眼睛？姜聞什麼風格，狗都能看出來。】

【哥很瀟灑：罵誰呢？你們還別不信，已經有位路姓的前輩去找姜聞做指導，咱們就看拍出來的電影風格像不像吧！】

【……】

之後又是一連串的罵戰，由於大家對鍵盤使用的生疏和網路訊號的延遲，雙方訊息都刷得斷斷續續，讓習慣一分鐘99+的林無攸很沒有耐心，直接放棄圍觀這夥人打嘴仗。

同時他也要感慨，“現在人網路聊天都好嚴肅哦，壓根看不出二十年後到處都是梗小鬼。”

看完網路訊息，他又低頭擺弄手機，檢視信箱中有沒有朋友的信件。

QQ聯絡在此刻還是少數派的選擇，大多數人更習慣使用簡訊交流。

諾基亞泛綠的螢幕上映出一行字——

【別把首映成績放在心上，有才華的人總會有出頭之日。

關於上回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該給你造成困擾，別往心裡去。

……回見。】

這是關梓琳在三天前發來的安慰簡訊，也是自那日醫院分別後兩人第一次聯絡。

“她究竟要做什麼。”林無攸少見地對某些人發愁，關梓琳算是少數的例外，初次見面勾引，二次見面求救，他都不敢想第三次見面會是個什麼場面，“還是離遠些更合適，免得弄得我昏頭轉向。”

“叮鈴鈴……”

就當林無攸無奈時，諾基亞忽然間疾呼，螢幕上蹦出“董嫙”兩個大字。

另外一位讓他束手無策的物件登場了。

他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才謹慎再謹慎地接聽電話。

“無攸！！”董嫙驚喜的高呼如一股旋風般鑽進耳廓，“票房又活了！”

林無攸：“……什麼？”

“上映三天總票房高達180萬！你創造了個不可思議的奇蹟啊！”董嫙興奮得快要平地起飛，“我現在在大柵欄電影院門口，所有人都在排隊買電影票，外面貼滿了你的海報，還有電視臺的人過來採訪，你真該過來看看的！”

她的聲音驟然壓低，變得凝重又肅然：“林無攸，作為本劇組特約記者，我非常榮幸地通知您——《致命ID》打了個開門紅的大勝仗！

而你，很有可能成為龍國電影最年輕的票房創造者。”

一語成讖。

《致命ID》上映三天總票房高達200萬，放映五天票房已達350.5萬，上映15天票房突破1000萬大關，輕鬆打破馮曉剛《沒完沒了》的票房記錄，並且將其提高至1100萬元。

而以上資料僅是燕京地區的資料，並非全國的票房匯總。

可想而知，等到《致命ID》下映，票房成績會多麼炸裂。

同一時刻，中影卻差點悔得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