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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行善

翌日

遠方的天際線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周不凡就被院中的聲響吵了起來。

‘唏哩哐當’

‘呼哧呼哧’

‘噢啊噢啊’

‘踢球咔嚓’

‘哎呦喂,這他媽的啥動靜,哪家拆房子還是裝修咋滴?’周不凡十分不耐的睜開惺忪睡眼,胳膊肘一撐坐了起來。

‘呀,怪不得吶,天都這麼亮了呀。’周不凡嘀嘀咕咕的開始穿衣服。

“表哥還沒起來嗎?”王小丫的聲音自門外而來。

“妹子,不急,俺們先去後院撈魚裝車,小凡哥昨晚肯定是累著了。”三狗子嬉笑道。

王小丫心說:昨晚累著了?也沒見他半夜起來鼓搗啥玩意兒,他躺屋裡床上睡覺也能累著?難道是表哥夜裡讀書了,對了,肯定是表哥夜裡睡不著讀書了。

周不凡:我讀個錘子的書啊,就原主讀的那點書都是些什麼汙七八糟,不過昨晚確實是挺累哈……

“夫君,夫……”趙怡然推門而入,恰巧與周不凡迎面相遇。

“大家夥兒都來了嗎?”周不凡問道。

趙怡然“嗯”了一聲,急忙去灶房往外端飯。

周不凡藉著洗漱的空檔往人堆裡一瞅,嘿,感情就自己起的最晚吶,就連鐵匠作坊那邊也已冒起了煙。

其實確切點兒來說,並不是周不凡起來晚了,他早已經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鐘,只是人們為了能早點出發進城,今天特意來早了些而已。

誰知道呀——起了個早五經竟然趕了個晚集。

就著自家醃製的鹹菜喝了兩碗雜糧粥,後院幾人也趕著還在稀稀拉拉滴水的驢車而來。

王小丫拎來一個食盒擱在了車上,裡面有打包好的吃食,以備幾人路上吃點喝點的墊吧墊吧。

這個食盒還是他在城裡讀書的時候,王小丫特意給他準備的吶,如今這個舊食盒又派上了用場。

二狗牽著驢車出了大門,眾人跟隨其後,三個女人一直跟到了村口,在周不凡多次勸說下,這才戀戀不捨的回了家。

村口

早已有不少族人等在了這裡,各個手裡拿著鋤頭鐮刀,甚至是新發的刀槍棍棒,還有幾個揹著箭矢長弓的族人,他們都是一早趕來護送周不凡一行的。

畢竟才與孫家村發生了矛盾,進城的土路又有一段要經過孫家村外,所以昨天晚上,族長老大爺就通知了下去。

驢車沿著顛簸的土路緩慢前行,前後左右烏泱泱的跟了一大群族人,知道的他們進城賣魚,不知道還以為那驢車上拉的是什麼稀世珍寶呢。

很快驢車就到了孫家村的地盤,令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睚眥必報的孫家村壓根就沒有在此設卡攔截,相反的,倒是遇到了幾個同樣進城的孫家村人。

經過昨天的事情,現在周家村眾人已經不再如往前那般怕孫家村的人了,見幾個孫家村人跟在後面,幾人就要上前將其攔下暴打一頓。

周不凡見狀急忙阻止了幾人的行為,路是大家的,你能走人家也能走,好端端的你去湊人家幹啥,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周不凡還是故意放慢了步子,等身後幾個孫家村族人趕上來,周不凡這才上前詢問。

一番詢問之下這才知道:幾人是受了族長的委託進城尋那孫二的。

倒不是孫家村族長仁慈,而是為了賦稅著想,若他一直藏著杳無音訊,那今年他那份賦稅脫不了又是族裡出錢,若能尋他回來,到時他交不起賦稅,只管叫差役將他捉去就是。

話又說回來了,即便是找不到活人,就算是找個屍首回來也行,那樣還能去府衙給他銷了戶籍,更是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周不凡心說:你們還是別去了,去了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但這話又不能明說,於是,兩夥人就湊成了一夥兒,一路上結伴而行。

看著驢車裡那一盆盆一桶桶活蹦亂跳的肥魚,孫家村幾人就別提有多羨慕了,恨不能上去搶上它三兩條回家,給妻兒老母打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

隨著路程越來越近,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一路無話,吃不楞登一眨眼,就來到了城裡。

兩夥人在城門口處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你去找你的孫二,我去賣我的魚。

幾人趕車直奔天香樓所在,初次進城的三狗三牛目不暇接,看的滿眼都是新鮮,臉上的笑容自進城門起的那一刻就沒斷過。

天香樓,後院。

掌櫃的正在櫃檯後忙碌著,雖然還沒到飯點,但早已預定出去了不少席位。

忽然有小廝來報,說那周家村賣魚的又來了,王掌櫃不由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心說:如今我這裡又不缺魚,你那魚實在是貴的很呢,一條的錢能買別人幾條了。

王掌櫃就問來人,有沒有看到那個讀書人在裡面,來人回稟說:正是那個讀書人帶人來的。

王掌櫃聞言稍一思索,便隨著小斯去了後院。

“哎吆,稀客,稀客啊,周老弟怎麼親自來了。”王掌櫃主動拱手施禮,滿臉含笑的迎了上去。

“王老哥有勞了,小弟進城需要採買些東西,就順帶將近日打的魚給捎來了。另外還有一事想跟老哥說說。”周不凡拱手還了一禮。

王掌櫃故作疑惑,心說:莫不是那位海外來客有訊息了,或是又帶了什麼海外的好東西?

但他卻不能明問:“噢,不知是何事?老弟有話只管說便是,若有用得著的地方,老哥我定然能幫就幫。”

周不凡先是嘆了一口氣:“唉,其實也沒啥別的事情,就是這魚~!”

周不凡指了指,卸下車來的那些魚兒。

王掌櫃聞言稍一遲楞,:“魚?魚怎麼了,噢~,老弟只管放心,老弟呀是這麼個事兒~,近日來酒樓的魚賣的不怎麼好,所以這些天就去拉的少了一些,這活蹦亂跳的活魚,我總不能買回來養在那塘裡吧。老弟放心,等以後這生意好了,咱還繼續。”

周不凡:“王老哥誤會了,小弟不是那個意思,賣完這些魚,今後小弟那一時半會兒的就無魚可賣了。”

王掌櫃心說:沒有魚賣了啊,沒有了正好,我還正不想買你的了呢,心中如此想著嘴上卻問:“噢,這是為何?”

周不凡:“不滿老哥,河裡的魚都被小弟幾個給抓乾淨了。小弟那一帶你也是知道的,本就沒有啥大江大河,這一來二去的,那些河裡就沒啥魚了,你看看,這些天過去了,總共才攢了這麼些。”

王掌櫃故作為難的樣子,“那~,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河裡已然沒有魚了,我也不能強求不是。對了,老弟啊,海外那位~?”

見老傢伙居然這麼問,周不凡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當下故作可惜的搖搖頭:“渺無音信,再無相見。”

聞言,王掌櫃一臉落寞,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就在周不凡與王掌櫃說話的間隙,早有小斯上前與大牛幾人過了數目,然後將斤兩數目報給了王掌櫃。

王掌櫃的以去給周不凡支取錢財為由回了櫃上,隨後打發小斯將所得銅錢給送了過去,他本人則以前面太忙為由沒在出現。

核對了一下銅板數目,並未見有何異常,周不凡幾人起身告辭,離開了天香樓後院。

幾人沿著街道一路向前,走走停停一路採買,最後在街角處找了一個賣吃食的小飯館兒,隨便要了些吃喝。

吃飽喝足之後,幾人牽著驢車繼續溜達起來,周不凡見酒館就進,大大小小的買了十幾罈子米酒,又去肉鋪要了一些新鮮的豬肉、大骨,又在一家糧鋪裡採買了不少米糧,路過一家布莊的時候,周不凡還特意進去給家裡三個女人挑了些好看的布料。

‘咦?前面怎麼那麼多人呢?’在一家醫館門前的路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烏泱泱的佔據了大半的道路。

周不凡與人打聽之下,才知道的這家距離最近的醫館。

原本是想來買一些跌打損傷藥回去,想著村子周圍連個土郎中都沒有,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家裡總得備下一些應急藥物吧,若是家裡有藥膏,昨天那些捱打的族人也不至於強忍著疼了。

另外,就是要買一些他用作日常調料的特殊藥材了,這也是來此的重要原因之一,要不然家中白水煮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嚥。

“借過、借過。”走在前面的周大牛賣力吆喝著。

‘嘩啦。’見有驢車過來,圍攏著路上看熱鬧的人群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人群這一散開,周不凡這才看清了前面情形。

只見前面路邊停著一輛破舊的騾車,看這輛車的成色就知道有些年頭了,雖然成色較舊,但勝在能用,車轅上套著的一匹大馬騾,時不時的打個響鼻兒,但看這油光鋥亮的毛色就知道,這頭騾子的主人家伺候的那是相當上心。

騾車前一個破衣爛衫的老漢,不停的唉聲嘆氣,時不時的抬頭張望一下,瞅瞅四周的人群,希望能有哪個好心人出手相助買下他的騾車。

遠遠的就聽這老漢祈求著:“諸位老少爺們,諸位父老鄉親,看在我這可憐 的兒孫面上,誰家有需要牲口車馬的,你行行好,買了我這騾車吧,老漢我感激不盡……”

周不凡一聽,頓時心中瞭然,心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周不凡往車上一看,只見騾車上躺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子,大的大約莫三十來歲,小的一眼就能看出還是個半大孩子,也就十來歲的樣子。

兩人身上衣衫破爛,臉色蒼白,渾身是血,就連鋪在身下的乾草都染紅了大片,周不凡雖然不懂多少醫術,但這麼明顯的外傷他還是能看明白的,見二人傷的如此嚴重,躺在那氣若游絲,很明顯的進氣多出氣少,眼看著這人再不急救就不行了,為何卻在醫館外面不進去呢?

噢,明白了,那老爺子也說了,沒錢。

因為事發突然又來的匆忙,一時半刻的湊不齊那麼多錢財,加上二人傷的又重,這才被醫館拒之門外。

畢竟人家醫館又不是善堂,人家做這個買賣也是要賺錢的,若是什麼富貴人家,身上一時不便,醫館也不會往外趕人,大不了治好了再要錢嗎。

但眼下這情況醫館也很是為難,給治吧,這爺幾個沒錢,看幾人破衣爛衫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啥有錢人,雖然有輛騾車在,誰知道是不是借的呢。不給治吧又多少的有那麼一點點不近人情。

最關鍵的是這人傷的太重了,醫館怕治不好要不來錢,這才將人給攆了出來。

看著老漢老淚縱橫的樣子,又看看那騾車,周不凡心中感嘆:唉,無論是什麼時候,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人呢,總有個馬高蹬短的時候,既然遇到了,能幫就幫上他一把吧。

另外周不凡也是有私心的,眼下這種情況,老漢急需錢財救命,那騾車的價格自然不會太高,眼下家裡正缺牲口呢,不若將其買回去,順帶幫一下這位老漢。

一念沒至此,周不凡上前詢問價格,老頭先是問周不凡想買騾子還是買車,還是連騾子帶車全部要。

周不凡說最好是一起,老頭卻說若是可以的話希望周不凡能給他留下板車,因為還有兩個病號在,到時他也好把爺倆推回家。

老頭想了想也沒有漫天要價,只說給個藥費就行,眼下他只想早點兒醫好自己的兒孫。

聽著老漢報出的價格,周不凡微微一愣,心說:我勒個去,一頭騾子而已,又不是牛馬,居然這麼貴,這一頭騾子的價錢都能頂的上一群豬了。

其實,這也怨不得周不凡,原主是個好吃懶做,自恃清高的讀書人,他自然就沒有接收到這些方方面面的記憶,自他到來以後,除了在熟人那裡買過豬狗羊,也沒有買過大牲口,自家的驢車還是二舅作為賀禮送的呢,他哪裡會知道這方面的價格。

老漢見周不凡這幅表情,就猜到是周不凡嫌價格高了,但他又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因為車上的兒孫實在是耽擱不起了。

老漢滿臉著急的看了一眼車上的二人,一拍車架子,“後生啊,你若是嫌貴,咱再打個商量,你給個地兒,等我把他爺倆送回家,這輛車,老漢我給你送過去,搭給你了。”

周不凡看了一眼二狗幾人,見二狗衝著自己直點頭,他知道這個價錢並不算高,否則二狗幾人早就提醒了。

周不凡此次賣魚的銅板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幸好來之前他帶了一些金錢,自貼身的兜裡摸出一小塊金子,又給了一些銅板,總數湊夠了老頭的錢。

老頭將馬鞭往周不凡懷裡一塞,拿著錢直奔醫館大堂。

醫館門前的小斯,見老漢有了錢財,也不再阻攔,而是主動上前幫著將人搭了進去。

二狗幾人急忙上前將那頭騾子連帶著夾棍卸下,拴在了驢車後面,留下大牛幾人在外看守,周不凡轉身進了醫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