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荀楓的兩臂,被一股強勢的大手鉗制,將他舉起來,腳尖擦過地板,背部緊緊貼在了潮溼的牆壁上。
“放我下來!”柳荀楓方才還很囂張,現在卻像荒野中遇到一隻雄獅的小兔子,心猿意馬,無法鎮定。
蕭琰的力量奇大,一直把柳荀楓舉著,釘在牆壁上,絲毫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
“孤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怨不得孤對你……眥睚必報。”
話音剛落,柳荀楓就感覺唇部悶熱。
“唔!!!!”
蕭琰對他作出輕薄無禮之舉,他竟無法抵擋這種行為。
瞬間從一位高傲的主宰者跌入了火山低谷,被那裡的岩漿所焚燒著、壓迫著,滾燙地融入身體的血脈丹田,抑制不住的呼吸急迫,胸腔起伏激烈,無法逃離這片低谷之境。
就在快要窒息之際,蕭琰大發慈悲鬆了口,鳳眸含笑,散發著邪魅無比的誘惑力。
“你不是問孤到底喜歡誰嗎?”
他又傾身,在柳荀楓的唇舌之間輕輕地,繾綣纏繞好一會兒,溼潤的唇瓣移到對方的耳畔。
“孤喜歡的人是你,這下你高興了吧。”
柳荀楓淚眼氤氳水霧,抓著蕭琰的袖子,喘息了好一段時間,面頰又燙又熱,瞪著蕭琰那雙妖豔的藍眸。
心在叫罵:好沒誠意的回答!!!
“楓兒若敢背叛孤,等著一輩子住小黑屋吧。”嗓音在曖昧中流淌,柔情卻散發著凜然的威脅感。
柳荀楓怔了怔神情,心裡莫名的憋屈起來,“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之前阿琰怎麼也不願說‘喜歡自己’這句話。
除了限制蕭琰的自由和活動,柳荀楓自認自己算得上善解人意,對蕭琰招待還算周全。
可是,蕭琰每次見到他都會瑟縮在角落裡、抱臂發抖,許是想起了當初他和朔王蕭恆謀反成功,用刀夾在蕭琰脖子上逼其退位,所以蕭琰心理有了陰影,對他避之不及…
可現在怎麼突然像換了個人,就好像……那個瘋批暴君回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柳荀楓覺得自己反倒成了那個最該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戒備提防的人。
蕭琰直勾勾盯著神色複雜的柳荀楓,似乎洞穿了柳荀楓的心思,笑了笑。
“原來楓兒鍾愛柔弱無能、唯唯諾諾、繞你三七二十一彎道走的人,甚至是那種完全被你壓在身下的型別,是嗎?"
柳荀楓一聽,耳根子炙熱不已,當即赫然:“這裡是我的地盤!不得你胡言放肆!立刻放我下來,或許還會念及夫妻一場饒你不死!”
“夫妻?”蕭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喔~我們成親了呀。這麼說來,我可以日日夜夜對你行魚水之歡,你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我們名正言順。”
頓了頓,柳荀楓默默流淚,突然後悔把蕭琰擄回云溪谷,然後強迫他和自己拜堂了。
糊塗呀!現在的蕭琰似乎又變回當初那個臭不要臉的流氓帝!就不該提到成婚一事。
悶了悶,柳荀楓開始用力掙扎,良久都沒能掙開蕭琰,即便馬上筋疲力盡了,蕭琰依舊保持紋絲不動,實在打擊人。
“放棄掙扎了?”蕭琰邪笑,將他輕輕放了下來,“好了,不逗你了。”
柳荀楓的靴子剛觸及地面,猛地推開蕭琰,飛速朝著有光源的方向衝去,轉眼之間便消失無蹤。
“………”蕭琰沉下臉來。
看來他在現實世界裡,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他的夢境還在持續,孤就陪他好好玩玩,畢竟回到現實就不能像現在這般肆無忌憚了。
蕭琰逆步穿越昏暗的火光,踏入了純潔的白光。
思維不經意間飄到了日間,在“太清宮”內,他與太皇太后展開一場激烈的對話。
太皇太后指節上的佛珠重重拍在身旁的桌几上,發出清脆的嘹響。
“哀家不許!”
祖孫二人氣勢非凡,彼此爭鋒相對,鎮壓身旁的宮女小晴和小雪,心悸不已。
“皇祖母,我的話已經很明確了,我只要他,至於那些三宮六院……就都散了吧。”
皇帝意圖廢除後宮制度,引起太皇太后極度不滿,她惱羞成怒,差點抄起多年未曾見血的長槍,教訓這個不孝孫子。
從古至今,哪個皇帝會抱怨後宮是個累贅,並說散就散的?然而,她的好三皇孫卻傲慢至極!
二十三歲的年紀,本該兒女成群,他卻沒有留下任何子嗣。太皇太后偶爾提醒他要生兒育女,但並未施加壓力,這已是她對他最大的寬容。
可他倒好,不要媳婦,偏鍾情於跪在外面雨幕裡的的小太醫!
太皇太后靈機一動,嗤之以鼻:“好皇孫,整個皇城規模龐大,要他性命的人趨之若鶩,饒是你真娶了他,又把他藏在自己的寢殿……或者閉鎖的密室中,最終他也難逃一死。”
蕭琰臉上掠過一絲狡黠的神色,連自己秘密設定的新密室,她都一清二楚,簡直讓孤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的意思蕭琰當然清楚,無非是將柳荀楓暗藏房中,旁人無法接觸柳荀楓,自然造不成任何威脅。可她不一樣,她有的是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取走柳荀楓的命。
“哀家要殺那個小太醫,輕而易舉,只是哀家顧慮祖孫之情,派過的殺手都是蠢笨庸俗之輩,有意放水,不過是在提醒他,莫要對你心存歪念。”
蕭琰冷諷:“我還得謝過皇祖母的放水之恩。”
“自然”太皇太后飲茶再道:“哀家可以不對他動手,不過哀家兩個條件。”
明顯被太皇太后牽著鼻子走,然而蕭琰在心底快速盤算一番,勾了勾唇:“祖母請說。”
“其一,後宮制度不可廢除;其二,必須和柳太醫斷絕一切來往,並將其流放偏遠荒地,永不返京。”
蕭琰毫不猶豫地回答“可以”,明顯心有其計,兩人互相謀算,見招拆招,太皇太后拭目以待,看他打算做些什麼。
“不過我也有個要求,還望祖母答應。”
“說吧。”
“柳太醫的醫術出眾,在他離京之前,務必確保舒芯沅的疾病得到徹底治癒。”
太皇太后也知道太醫院裡,除了布老太醫和柳荀楓,其餘全是飯桶。對於舒芯沅陳年舊疾,布老太醫也是搖頭說治不了,只有柳荀楓能夠妙手回春。
她輕蔑地合上眼瞼:“那個小賤蹄子,你至今還惦記她。”
靜默幾秒,太皇太后緩慢地睜開渾濁的老眼:“哀家越發難以理解,皇帝,你似乎從未有過一生摯愛,虧了一個還有一個,可為何非要在這兩人之間搖擺不決呢。”
一個是隱晦的棋子,用完棄之;另一個是孤的妻子,從未動搖過。
“那個舒芯沅,哀家也不喜歡。”
靜立間,蕭琰仰望遼闊的云溪谷山川桃源村落,下定決心,是時候展開醞釀已久的計策了,否則總有人意欲危害孤的皇后。
“呦!這不是谷主夫人嘛。”
有個長相平凡的中年男人,賤兮兮地走過來,佝僂著背,看起來還有幾分猥瑣。
他說:“被少谷主教訓一頓,肯認他為夫君了?”
蕭琰目光冷冽地探問:“你們谷主的住處在哪裡。”
他愕然呆滯了一瞬,匆忙收斂了皮笑,指著某個方向:“就在那邊……”
今日的谷主夫人不同尋常,氣質十分壓抑。
想到剛才,少谷主的臉色蒼白,神情顯出一絲恐懼之感。少谷主四肢著地,撞了自己一把,彷彿撞了鬼般驚駭不已,慌不擇路逃離並警覺地回頭張望,幾乎以為背後跟著一隻幽靈。
細細想來,少谷主該不會是在躲夫人吧…